莫正开始调查此事后,便得知县学内的夫子常来附近的“秦记食肆”用午食。
一些有小厮使唤的学子,还会让小厮买了送进学堂。
他正为县学午食心烦,因而特地没让家里人送饭,溜达过来,想要看看。
尝过几口,莫正意识到为何这里明明和县学还有一段距离,却能引得夫子们牺牲午间休息的时间,过来用饭了。
说句粗鄙之语,那县学饭堂的餐食拿到秦记,怕是人家后院的狗都不吃。
再说丰弘阳和项夫子。
他们原本对着莫正食不下咽,如坐针毡。
但渐渐发现莫正一门心思吃饭,压根没有搭理他们俩的意思后,他们当然也不舍得浪费,也迅速埋头吃起来。
由于秦记的菜味道实在太好,吃着吃着,就沉浸其中,顾不上忐忑了。
一顿饭吃罢,伙计又送上漱口的清茶。
莫正已经在想,不如以后他也不必让家人送饭,转而来秦记吃算了?
思及此处,他忽然灵光一闪。
只是有些话在外不宜说。
“若吃好了,咱们就一起回去罢。”
莫正叫来小二结账,他本想连丰、项两人的钱一块付了,哪知小伙计却说,他们已经交了饭票。
问明饭票是何物后,莫正笑着点点头,却没说要买的事。
三人回到县学,一路上莫正没有提和秦记有关的话,只是县学内分别时叮嘱二人,“下午结束授课,你们结伴来教谕室一趟。”
两人赶紧弯腰应是,同时心里一阵打鼓。
回到和另外一名夫子共用的夫子室,丰弘阳一进去就看见座位上的钱夫子在啃馒头。
钱夫子成亲早,家里孩子生得多,还要给乡下的爹娘送银钱,因此手头紧巴巴,没有闲钱可以时常外出用饭,只能忍耐饭堂。
见了他俩,钱夫子苦着脸抱怨道:“你们离我远些,身上的饭菜味儿害我更饿了。”
两人不禁奇怪。
钱夫子虽说也觉得饭堂难吃,可也每天会在那里混个饱,不至于过了饭点还说饿。
细问之下,钱夫子摇摇头,“你们看来还不知道,今天饭堂那两个庖厨齐齐告病,只有两个杂役来了,他们推说自己不会做饭,只会蒸馒头。”
项夫子瞪大眼。
“所以今天饭堂的午食,只有馒头?”
钱夫子哀怨地点点头。
余下两人对视一眼,县学内的人,都听闻了之前学子去找教谕告状的事。
鲁训导今日搞这一出,无非是在给学子们来下马威。
毕竟只能吃饭堂的学子也好、夫子也罢,都是没什么钱财背景的“软柿子”。
“为今之计,只盼着教谕大人能想出点办法。”
钱夫子听罢摇摇头,显然并不怎么相信。
“鲁大人就是拿准了饭堂不可一日无饭,现在纵然莫大人一声令下,把那两个庖厨赶走,鲁大人怕是也有办法,让新的庖厨进不来,最后依旧只能用他的人。”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莫正的耳朵里。
不得不说,姓鲁的算盘珠子都要崩到他脸上了。
别人都能设想到的可能,他这个官场老油条当然也能想得到。
是以县学散学后,丰弘阳和项夫子忐忑地同莫正行过礼后,就听上座的教谕大人问道:“你们可与秦记食肆的掌柜相熟?掌柜是哪里人士,庖厨又是自何处雇佣?”
项夫子看向丰弘阳。
丰弘阳定了定神,答道:“回大人的话,在下因食肆开张之初就曾光顾,所以对秦记尚有些了解。秦记的庖厨即是秦掌柜本人,他乃齐南县本地人士,开食肆前在六宝街、板桥街夜市都摆过食摊,口碑甚佳。开食肆后,又雇佣了两个帮厨。前不久,秦掌柜还曾往城中宋府,替宋老爷操持寿宴。”
莫正听到这里,很是意外。
原来之前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宋府寿宴,出自秦记掌柜之手?
能得宋府青睐,除了手艺之外,应当也无甚可疑之处。
他忖度片刻后道:“丰夫子,现下本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
丰弘阳从教谕室出来时,秦记食肆后厨的蜜汁糯米藕刚刚出锅。
晾凉后去掉两头用于固定的竹签,切开成片,已经变色的藕节与藕孔的糯米一齐散发出甜甜的蜜香。
在盘子中摆放整齐,再浇上两勺半流动的晶莹糖水,看起来就令人垂涎欲滴。
在场的几人各自都分到一块。
“小瑶,好吃么?”
虞九阙坐在邱瑶的旁边,小姑娘的嘴巴小,一口只咬掉一个小小的月牙,还把蜜汁蹭到了脸上,像个小花猫。
“好吃!”
邱瑶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这个糯米藕外面和里面都是软软的、甜甜的。
自从和哥哥来秦记食肆做工,他们就再也没饿过肚子,每顿饭吃得都是不重样的美味。
这份幸福,让邱瑶渐渐忘却了母亲去世留下的阴影,不仅长高了,性子也越来越外向。
虞九阙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他伸手摸了摸邱瑶的丫髻,让她再去拿一块吃。
蜜汁糯米藕定价三十文一份,食材有限,秦夏数了数,一共也就能卖十几份左右,让邱川心里有数。
食肆重开第一天,人满为患。
入夜两个雅间都满客,还有三家的下仆跑来预定阁子里的位置。
这五桌客有一个共同点,便是都点了曾在宋府寿宴上出现的菜色,可见都是宋府的座上宾。
考虑到还要留出雅间招待韦家一家子和柳家母子,秦夏让邱川在往外定雅间时,将后日晚上空出来。
直到亥时过半,最后一桌客人才离开。
虞九阙把钱箱里的碎银都取出包好,剩下的铜板锁起,晚间庄星会把钱箱抱回自己住的屋子里看管。
顺便又带上了账本,打算今晚回家数钱对账。
到家后,两人洗漱更衣,坐在床边泡脚时,把所有的碎银都倒了出来,和账本放在一起。
“食肆现今一日流水,均摊下来大约在十几两左右。毛利五成,纯利三成。按照纯利算,像今日,约莫有四两半。”
午间套餐三十文一份,一个中午能卖出四五十份,挣得不多,为的是树立口碑。
主要的盈利都是在单点的小炒、雅间的席面和酒水上。
店内一共十张桌子,还有八个单人的位子,姑且按照人头算十二桌。午间吃小炒的人较少,晚间则至少可以翻台两拨,这就是三十桌客。
这样的一桌少则也要花上两钱银子,多则四五钱,每天能入账七八两左右。
雅间不一定每天都有来客,若是有,一桌席面没有个几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过去这将近两个月,食肆刚刚起步,但算下来到手的纯利也过百两了。
“不过这里面还未扣除商税。”
大雍的商税明细众多,大致区分的话,便是坐贾缴纳住税,行商缴纳过税。
秦记这等规模的食肆,一个月的商税十贯钱,也就是十两。
这个金额是课税司制定的,也就是说,无论挣多挣少,皆是定额。
而大的酒楼,像是常悦楼、百味轩等,一个月课税数十两。
虞九阙曾提及的盛京“三大楼”,每年更是为国库贡献几千两白银。
这么算来,秦记如此经营下去,减去家中开销,一年余下的银子总有个几百两。
这还不包括秦夏偶尔出去做席面赚得工钱和赏银。
桑府一顿饭,得银八十两。
宋府一顿饭,得银一百五十两。
在齐南县,都算是巨款了。
“原本我想着,食肆开上一年,要是银钱趁手,就先置换一个大点的宅子住,站稳脚跟后,再开一个像样的酒楼。而且不是赁,是买。”
但现在,他需得为进京后的事业提前做打算了。
第66章 送餐服务
考虑到县学散学的时间, 正是食肆最忙的时候,秦夏怕是无暇和他商讨旁事。
为此丰弘阳从莫教谕那里讨了半天的假,专程在次日上午来到秦记。
上一篇:重生在死后十年
下一篇:我真没在兽综撸毛茸茸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