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夏点了头,和虞九阙说着鸡架该怎么处理。
八个鸡架,其中三个用来吊高汤, 留作他用, 剩下五个则做成铁板鸡架。
第一步就是清洗后控干水分, 抹料腌制。
两人打了水,把鸡架都泡进水里, 大福激动起来,嘎嘎叫着冲上来, 把头往里凑。
秦夏屈起手指,弹了它一脑袋的水。
“别碍事,上一边儿去。”
大福听不懂,以为秦夏和他逗乐,张开翅膀抖来抖去。
“嘎嘎!嘎嘎!”
秦夏看着无奈,同虞九阙道:“咱们怕不是把鹅养成傻白甜了,你说以后还能当看门鹅用么?”
“傻白甜是何意?”
秦夏干咳一声,“就是又傻又笨又爱撒娇。”
虞九阙恍然大悟,笑着看向大福。
“它现在还小,又因为天冷常在屋里,还没怎么见过生人。下次家里来人,放它出来试试。”
想来也只能这么办了。
大福溜达了一会儿,见秦夏不理他,又去背后企图扯两人的头发。
秦夏的头发是束起的,虞九阙却有一半是披散在后肩,这下彻底成了它的玩具。
好在它好像自己知道分寸,也不会把你扯疼,让你有心揍鹅都下不去手。
直到两人洗完鸡架纷纷从小板凳上站起身,它够不着了才罢休。
伴随着“咔嚓”两声,秦夏将鸡骨架劈成两半,等待控干水分的时候,先行准备腌料。
秦夏偏好于将其做成甜味重一点的,这一份甜不会喧宾夺主,反而会更好地增添风味。
并且据他观察,现下市售的吃食,几乎没有甜辣味道的,这一点之前卖烤冷面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提及,甚至将其当成了秦家小食摊的特色。
既然如此,接下来自然要发扬光大。
盐、糖、五香粉、胡椒粉、孜然和上色的酱油,一股脑倒入大碗中搅拌均匀。
比起其他香料,孜然少见些,仍旧多在药铺出售,运用它做菜的厨子乃是少数,价格相对也贵不少。
但一个进价五文的鸡架,秦夏可以拆成两个卖,毛利不低,也就不差这一点孜然了。
其实依他来看,假如还能刷一点蜂蜜,呈现出的色泽将更好看。
鸡架上的最后一点水分用干净的布吸走,将调料均匀抹在鸡架的两面,尤其是一些边边角角也不能放过。
如此等待了大半个时辰,天色不早,为了尽快吃到,秦夏果断决定现在下锅。
铁板起火烧热,倒上较多一点的油,将鸡架挨个摆上去,期间不断用铁铲按压。
伴随着煎烤的过程,可以看到鸡架中的汁水渐渐溢出,调料的香味四下蔓延开来。
秦夏对火候的拿捏十分精准,翻面时,一面的鸡架已成功变为金黄颜色。
一般人或许觉得,等到另一面也煎熟就差不多可以吃了。
可秦夏却有更高的要求。
他拿出十二分的耐心,等到鸡架中细小的骨头都变得酥脆了,才唤来虞九阙,把鸡架一个个拿起,简单控油后搁进铺了油纸的大盆中。
等到凉一些,可以上手了,虞九阙先把其中一个撕成开了方便入口的大小,最后由秦夏撒上事先研磨混合好的干料。
莫说别人了,秦夏都有点兜不住自己的口水。
“这就是做厨子的好处,有什么好吃的,都可以第一口尝,刚出锅的一定是最好吃的。”
在现代的时候,他吃这些小吃的机会其实很少,可到了这里,就都成了稀罕物。
自己做的比街头买的干净,也不至于那么重盐重油。
特地给虞九阙挑了一块肉多的,秦夏转而将自己洒了辣椒面的一块放入口中。
“还是应该多腌一阵子。”
他咬下一条肉丝嚼了嚼,得出结论。
虞九阙同样在专心致志地品尝。
鸡架外面裹了一层干料,一张嘴就会蹭到嘴唇上。
他不得不探出舌尖舔了一下,继而用牙齿轻扯下一块附着在骨架上的鸡肉。
鸡架上剩余的肉自然没有那么多,可并非全然没有吃头。
有些部位是薄薄的一层肉皮,口感焦脆,可以和骨头一起嚼一嚼咽下去,有些部位的肉偏厚,煎到干香,咀嚼得时候有些费牙,但吃得仿佛就是这股“磨牙”的劲儿。
虞九阙在想,如果手上的一只鸡腿,他兴许两三口就可以吃完,然而换成这看似没有多少肉的骨架子,反而愿意慢悠悠地一点点吮,越吃越有滋味。
“吃这个果然要有酒才好。”
秦夏吃完手上的一块鸡架,擦了擦手感慨道。
说完一下子想起来——
不对,家里明明有酒啊!
紧接着,虞九阙就见秦夏从柜子里抱出了他做菜用的黄酒坛子。
此刻的秦夏难得想要感谢原主一句。
原主从前好酒,家里穷得叮当响,碗都缺了口,倒是能凑出一套像样的酒具。
冬日天冷,黄酒需温过才好饮,温酒壶都是现成的。
把烫酒的家伙刷好摆出来,虞九阙看着秦夏很有兴致的模样,莞尔道:“不是要给韦家送鸡架么?相公你去罢,我来帮你温酒。”
所以说,这就是家里有人作伴的好处。
上辈子打了二十几年光棍,结果一遭穿越的秦夏对此深以为然。
虞九阙端着酒具去了堂屋,大福像个绑定跟宠一样紧随其后。
秦夏收回视线,挑了两只最大的鸡架,分开后一共四个,用油纸包好,穿过窄细胡同,去往韦家阶上。
“我说刚刚怎么闻到一股子霸道的香味,原来是秦老弟你在做这鸡骨架!”
韦朝一开门,险些被香一个跟头,这味道都不用吃,闻着都能下饭。
秦夏唇角扬起,“初回做多有不足,时间晚了,腌的时候也不太够,凑合尝尝,记得撕开再吃,里头我放了一包辣椒,能吃辣的就撒上。”
韦朝自觉很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不是他想,是真的控制不住。
“这话说的,你做的东西那去摊子上都得排队买呢,哪还能说出‘凑合’的话来。”
说话间曹阿双也自屋里出来,被凉风吹得有点打哆嗦,但仍旧迎上来给秦夏行了个礼,笑吟吟地递上手里的东西。
“婆母听说秦大哥您来送吃食,特地让我给您送些自家晒的红薯干来,都是老家地里种的,这才是当真拿不出手,只盼您和九哥儿莫嫌弃。”
有来有往的,秦夏没有过多推辞,不忘道:“这东西才是我想吃也吃不着的,替我谢谢婶子。再者说,这鸡架本就是韦大哥的门路得来的,真论起来,占便宜的还是我。”
话说得差不多,也就各自告辞回家。
韦朝揽过曹阿双,两个人快步跑回了屋里。
掀开门帘子钻进去,一下子手脚都暖和过来,韦朝迫不及待地冲着主屋里道:“爹,娘!快过来尝尝秦夏送来的烤鸡架!阿双,你在这看着,我去灶房端个盘子。”
一家人头一回吃完了晚食后,再次聚到了饭桌旁边。
韦朝按着秦夏说的,把鸡架撕开分了两盘,其中一盘撒上辣椒,他和他老爹都是能吃辣的,但他娘和阿双不太能吃。
“快,都尝尝。”
四口人都直接上了手,各自拈起一块送进嘴里。
最先出声的是韦朝的娘葛秀红。
“你别说,这么点细骨头薄肉的,亏他能想得到这么做,骨头都酥了,我这老牙口都能咬得动。”
韦家在芙蓉胡同算是日子过得不错的,葛秀红生了两个都是儿子,老二还未娶亲,常年跟着商队在外面跑,每次回来都能带个少说二三十两的银子。
大儿子韦朝在货栈,一年也不少挣。
他们家在吃穿用度上是舍得花钱的,家中顿顿桌上都有荤腥,可一尝秦夏送来的这鸡骨架,就觉得大锅炖五花肉也比不得这个香!
韦老爹更是吃美了,使唤他儿子道:“快去把之前家里喝剩的那小半坛子酒给我抱来,咱们爷俩喝一盅!”
葛秀红剜他一眼,“都什么时辰了还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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