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16)
封不摧在花园里踱来踱去,觉得自己不能浪费一个可以随便选择角色的机会。他想了又想,从第一页剧情里扒拉出一个炮灰角色。
这个角色虽是炮灰,在剧情里不过活了几秒,但却是唯一一个在女皇下令斩杀男巫时没有立刻被抓住的巫师。因为在这之前他一直做着“山顶洞人”,连女皇的冰雪都没有延伸到那个罕至人迹的地方。
封不摧想起了小仙女的魔法棒,心里有点痒痒。于是他给自己选择了一个非常有内涵的角色。
为了确保自己能活下来,他让自己成了附身于这个炮灰男巫的幸运之神。
白光过后,封不摧被投入游戏世界。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自己的魔法棒长什么样,就被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刺激得差点破口大骂。
雪夜。追兵。
浸血的黑袍。折断的木杖。
令人晕眩的疼痛。直击骨髓的严寒。
果然是在逃命途中。
尽管早有准备,封不摧还是很觉得很糟心。请问有哪个幸运之神能混成他这个样子?
追兵是一群提线木偶。
虽然吊着四肢的线已经被原主砍断,可它们的行动却因此变得更加敏捷,就像是被放出牢笼的凶兽。
原主掉入了这些木偶的陷阱——它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提线木偶,线只是用来掩饰的道具。
原主与之战斗的信念就是“斩断它们的线,它们就会像一滩烂泥一样倒下”,可是当原主拼着一身魔力尽失、伤口无数的代价完成这项任务后,却发现自己一开始就就选错了方法。
在此等打击下,他信念破碎,灵魂消散,被身为幸运之神的封不摧附了身。
其实也不能怪原主不坚强。封不摧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在这个世界里,教科书上对付提线木偶的方法就是斩断操控它们的线。谁能想到木偶的主人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至于为什么原主的教科书上会有这些东西——因为他是一个男巫,还是个世界上唯一的男巫。所以没人教导,只能自己看书。
童话世界(二)
事实证明幸运之神这一身份还是有些用处。提线木偶们接下来的攻击全部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落空——还好他们只是一群木偶,不然肯定会被气死。
封不摧苦中作乐地想。
但这想法一出,封不摧就听到了熟悉的警告声。
【人物OOC率达到4%,扣除1经验值。】
封不摧颇为无语。这个男巫未免也太无趣了点吧,这种想法都会OOC。不愧做了一百年的“山顶洞人”。
但封不摧不敢再胡乱想什么东西了。
这群被施了魔法的木偶,不会痛、不会累、不会冷;不会说话、不会同情、也不会被诱惑。哪怕再走一步就是世界末日,它们也不会停下。它们只知道——完成主人的命令。
更糟糕的是,他是幸运之神,又不是生命之神,没办法一下子恢复自己的伤势。作为原主死因的“失血过多”并没有因为换了主人就暂缓攻势,封不摧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死亡边缘。他头痛欲裂的同时,还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时不时享受一把“眼前一黑”的感觉。
这对于没开“痛觉屏蔽”的封不摧来说,无疑是有些残酷的。但封不摧却觉得这种感觉意外的熟悉。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的管家没有提醒他屏蔽痛觉是多么的不正常。
幸好封不摧是幸运之神,所以在这种必死的局面下还能奇迹般地坚持下去。但是原主的四肢不知是因为不太乐意这么快就听从新主人的调配,还是因为已经被簌簌落下、铺了满身的雪花冻僵,让封不摧还得费些心思竭力保持平衡,免得摔倒。
但追兵与他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
跑着跑着,封不摧看见了一座塔。
看见这座塔时,封不摧真心实意地感谢前几分钟的自己选择了幸运之神作为自己的身份。
那是一座冰塔。
在这个世界的传说中,这座塔关押着这个世界所有的女巫。
但封不摧知道它不是传说。现在,它或许是唯一可以拯救他的存在了。
虽然已经在“画册”里看过冰塔的样子,但当它真正出现在眼前时,封不摧依旧为它的美丽而感叹。
一片雪原之中,这座塔是唯一的建筑。雪花飘洒在一片浩渺天地,整个洁白的、安静的世界里,它就像一位银装素裹的美人,冰肌玉骨恍若天成。
冰塔,由冰所筑。
每一块冰砖都被雕琢地晶莹剔透,但是你别想透过它们看到塔的内部。这不仅是因为魔法的原因,还因为这些冰砖够厚,厚到你透过它们所看见的最远的地方,依旧是拥有美丽纹路的冰层。
封不摧踉踉跄跄地跑过去,几乎是在身后木偶的刀触及肩膀的一瞬间被卷入塔内。
对,是“卷入”,而非“走入”。
这座塔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大门,本应是门的地方只有一个漆黑的旋涡。
倒不是说这个漩涡本身是黑色的,而是因为任何一束射向它的光线都只会被它吞噬,自然也就不会有一束光能反射回来并在眼睛里成像。
进入塔内的封不摧发现,冰塔内同样没有光。
这是一个被光明厌弃的地方。
封不摧背靠冰墙坐下来。这具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哪怕再向前走一小步。
在他进入塔内之前,他就因失血过多而有过间歇性的短暂失明。但现在他的眼前一片黑暗,虽跟女巫塔内本就没有光有关系,但他也明白自己的情况又严峻了一步。
他的听觉也变得无比迟钝。看不见也听不清,这让他无法分析自己的处境。
他必须想想其他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和从容,不至于痛得满地打滚。
于是他在心里安静地数着数。
一。
二。
三。
没有木偶从门后钻出来。
封不摧明白自己已经脱离危险了。他又开始思考这是为什么。他尽量回忆自己了解到的那些世界观。
这座塔想要关住那么多女巫,就一定要有一些针对魔力的禁制。这道禁制需要禁止一切身带魔力的生物进出。
是的,进出。
只有这样,身为魔法生物的提线木偶无法进入冰塔;身为女巫的囚犯们无法走出冰塔。
这道禁制,将塔内外的世界划出一道深深的天堑。天堑那头,是女巫们永远不见天日的怨恨。
所以,冰塔——又叫做女巫塔。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以那些木偶不懂得回头的个性,它们应该是直直冲进了漩涡里头,被那道魔法禁制搅得七零八碎。
但这还不足以让他松一口气。因为他即将面对的,是一群被囚禁了整整一百年的女巫。
为什么冰塔会成为传说?因为没有人敢来证实它的存在。
这里的“人”,包括男巫、女巫和没有魔力的普通人。
魔法禁制阻断了魔法生物靠近这里的可能,而关在这里的女巫阻断了普通人靠近这里的可能。
依照封不摧的猜测,他能进入黑塔,就是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试图使用魔法攻击敌人却失败了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没有丁点魔力了。何况,他连巫师最不能缺少的东西都没有了——他一穿越过来,就发现手里那根折断的木枝就是魔杖。
封不摧苦笑。明明是为了过过当魔法师的瘾,但是……唉。
封不摧觉得自己还是挺危险的。
试想一下,童话世界里的那些女巫——一言不合就把王子变成野兽、比美输掉就给公主喂毒苹果、没得到邀请函就让整个城堡沉睡一百年……
她们的本性可见一斑。
更别提,还是在被关押了整整一百年之后。
塔里和他的想象略有不同。除了黑暗是他预料之中的,这里并没有他想象的鲜血满布、阴风阵阵等等,这里只有一片寂静。
如坟场一样的寂静。
封不摧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好了一些。他隐约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好似有什么球状物在地上滚动,但是他现在的听力无法让他判断那个东西的位置。
他猜测,应该是女巫来“逗弄”他这只误入禁地的小“猎物”了。
“我今年九十九岁。”
封不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声说。
封不摧说完这句话,那个怪异的声音就消失了,像是被他的话惊得不敢再到处滚来滚去。
接着,他说出了他的第二句话:“我是一个男巫。”
封不摧挥了挥断掉的魔杖,也不管一片漆黑之中对方能不能看得到。
四周一片寂静,静得仿佛从头至尾只有封不摧一个人。
封不摧停顿一下,将考虑好的话慢慢讲述出来。
“一百年前的冬天,女皇一统大陆,斩杀所有男巫、流放所有国王与王子、囚禁所有女巫与公主,并且冰封了这个世界的时间与空间,将所有人都困在这个冬天整整一百年。
所有人都以为,这一百年,没有一个新生儿降生。但是,在女皇登基的第二年,我的母亲生下了我。
但是我,不仅是一个男巫,并且一直在长大。
女皇杀了所有男巫,没能杀掉我;女皇冰封了所有人的时间,没能冰封我。”
封不摧是有意用讲故事一样的语气将这一长段话讲出来的。他并不了解女巫的脾气,但只有让她们听进他的话,他才有活下来的机会。他不太想尝试童话世界的规则崩溃是什么感觉,听说……童话们的初始版本都特别血腥暴力。
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
但女巫没有在他说到一半就失去耐心,也没有在他说完的那一刻杀了他,这已经意味着他成功了一半。
封不摧很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一道接一道无比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这声音,就像是女巫们兴奋地打碎了冰墙。
有人抽走了封不摧手里的魔杖。与此同时,他脖颈处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像是有人凑过来吹了一口气。
然后,他耳畔响起一道沙哑的女声:“小子,你身上的味道很奇怪。你只有一半巫师的血统。”
“我并没有隐瞒这一点。女皇残暴,哪怕是刚刚出生的男巫,她也要处以极刑。如果我不是混血的话,或许就和那些可怜的婴儿一个下场了。”
“但也正因为你血统不纯,所以你才能瞒过女皇。你连让女皇起杀心的本领都没有。”
“怎会?”封不摧微微一笑,“我刚躲过女皇的追杀。不然你以为我这一身伤痕是哪里来的。”
对方沉默了许久,才道:“她还是那么憎恶巫师一族。你在外面一百年,可听说过女皇憎恶我们的原因?”
封不摧回想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剧情,苦笑道:“整整一百年了,连女巫塔都早已成了传说,更何况是你们。女皇基本上抹去了我们的存在,就连追杀我,都是靠指挥木偶士兵。”
顿了顿,他又问道:“难道连你们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吗?”
那个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刺耳:“我能知道什么?我深居简出,在我被女皇抓住丢到这里之前,我没见过任何一个巫师,更没见过女皇!”
“巫师的寿命很长,或许你们之中又谁得罪了她,自己却年纪大了,给忘了。你们之间或许可以讨论一下究竟是怎么惹到她了。”封不摧劝道。
“闭嘴!”对方恶狠狠地道。
“好吧,我们换个话题。”封不摧不欲惹对方生气,“我其实想和你们做一个交易。”
对方轻蔑一笑:“你应该知道,和女巫做交易可没那么容易。而且,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唯一需要的,就是自由。现在这座塔里的女巫,最小的也已经有三百岁了,但我们依旧无法打破冰塔。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一百岁不到的小毛孩,能把我们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