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89)

　　西琉尔又彻夜未眠，不过这次是因为他舍不得睡。
　　等到第二天封不摧即将醒过来时，西琉尔才装作睡着。封不摧睁开眼睛后，他则刚刚醒过来。
　　他们侧躺着，面面相对时，西琉尔将紧张的情绪深藏心底－－他很怕对方会生气。
　　然而刚醒来的封不摧似乎还未完全清醒。他像是没有意识到身边的人是谁，就把头埋在西琉尔的颈间亲昵地蹭了蹭，口中似乎还发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唔”。

　　诸神黄昏(十六)

　　西琉尔的声音里是预见未来每种可能性后的平静理智：“该起了。”
　　封不摧睁开眼睛，轻易看穿了西琉尔眼中的故作镇定。他的表现却出乎西琉尔的每一种预料－－他轻轻笑了笑，然后把头靠近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
　　“你的心跳得好快。”封不摧说。
　　西琉尔没有说话，只有愈来愈快的心跳声彰显了他的心情。
　　封不摧最后笑着看他：“是该起了。”
　　西琉尔晚封不摧一步前往洗漱室。
　　人性贪婪－－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他知道雅典娜等人是怎么将神王拉下神座，更亲眼见到过诸神黄昏时众神的自相残杀。他原以为自己会吸取这样的教训。
　　但是他才想起来，他也继承了一半的人族血脉。
　　他本知道那人的温声已是额外的幸运，但是他仍在奢望更多。
　　西琉尔闭上眼睛深吸口气，他暗暗告诫自己：要忍耐啊。
　　新王西琉尔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闲。他统领着六族，而且他生性多疑，没有什么真正信任的助手，所以需要他打理的事情不少。
　　只是在这以前，他除了工作没什么可做的，外加原本该用以修休息的夜晚对他来说也可以用来工作，所以他没觉得自己事务繁忙。
　　直到现在，他必须要花费一部分时间在封不摧的起居上，又舍不得和他共度夜晚的机会－－他终于感到自己其实挺忙的。
　　封不摧睡眠很浅。哪怕西琉尔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但在他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床铺的凹陷还是会将封不摧惊醒。
　　意识到这一点后，西琉尔再也没有在封不摧睡着以后尝试过上他的床。其实就算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他们也不会做什么，甚至连第一晚的相拥都没有。
　　但是西琉尔依旧珍惜这样的机会，所以他尽量在封不摧入睡前就处理好政事。
　　可事情总有偶然的时候。
　　天色已经很晚，按理说封不摧这个时候已经睡了。西琉尔心情烦闷于自己又将独眠的一晚－－说来奇怪，他睡在他身边，就像是又回到了住在太阳神神殿的那段日子，又能安稳入睡。可是若离开他，依旧是噩梦连连。
　　没有睡眠对他来说应该是习以为常，曾经有千百年的夜晚他都是独自枯坐。却不曾想，在享受安睡的滋味后，他竟然连一晚都无法再忍受。
　　西琉尔习惯性地路过封不摧的房间，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门里还透着微光。
　　他推开门－－看见封不摧半靠在软榻上，胳膊肘支着额头，像是在看书。
　　还没睡吗？
　　西琉尔走过去，轻轻撩起他散下来的发丝－－这一眼，让他在议事厅里的所有厌烦疲倦一扫而空。
　　封不摧已经睡着了。他换上了宽松的睡衣，头发则因为不知该怎么打理而任由它们披散着。
　　他一手还拿着书，手指插入纸页，停在某一行上，就好似在睡意朦胧的时候，他还在努力地一行一行看下去。
　　他闭着眼睛，桌上的油灯投射出睫毛下的一片阴影，形状优美、惹人怜惜。
　　他在等他－－意识到这一点后，西琉尔仿佛听见自己心中最坚固、最冰冷的一角传出了松动的声音。
　　夜晚很冷。西琉尔把封不摧轻轻抱起，向床边走去。这个人太瘦了，尽管他完全不矮，也不妨碍西琉尔将他整个抱起来。
　　移动中封不摧揉揉眼睛稍稍清醒过来，声音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含糊：“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都差点睡着了……”
　　西琉尔应着声，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就仿佛－－这个人一直都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而那千白年的等待，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最后，西琉尔还是没能忍住。在把封不摧放到床上后，他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这本该是一个一触即离的吻，但在即将撤离时被封不摧拦住。封不摧揽着西琉尔的肩，趁他尚在失神中，让他的吻轻轻下移，落在他的唇上。
　　在碰到那柔软的存在时，西琉尔感到心中最冰冷、最坚固的那一角坍塌了，但随即，有什么温暖甜蜜的东西填了进去。

　　诸神黄昏(十七)

　　在西琉尔罕见的无措中，封不摧眼带笑意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西琉尔不敢看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一见钟情？”
　　“……你信吗？在那以前，我是不信的。我那时生活在人界最混乱的一条街，街角每天都会多出无人认领的尸体。那个地方，我的时间都用来筹谋温饱，根本想不到感情这么遥远的东西。但是当见到你的时候，我就信了。”
　　他那时尚不懂得活着的意义，勉强活着的理由和街角的流浪狗没什么不一样。直到看见那个披着阳光而来的人，从此有了想要追逐的方向。
　　封不摧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信。我在你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很沉重的东西。”
　　“那……你会在乎吗？”西琉尔小心地问。
　　“每一份真挚的感情都值得认真对待，不管它来自谁。”封不摧说。
　　西琉尔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挑，露出了自重逢后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那……你现在还恨哈迪斯吗？”封不摧问。
　　西琉尔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了。
　　“如果……我答应你不再离开，你能不能放了他？”
　　“……”
　　西琉尔这才知道，他的心原来是漏的。坚硬的冰能封住其上的漏洞，让它看上去完好；而温暖的蜜灌进去，就顺着破洞漏掉。只剩下被甜蜜侵蚀得更加千疮百孔的伤口，在风刮过的时候隐隐作痛。
　　但没关系－－只要这个人还在，他就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西琉尔深吸口气，然后起身，背对着封不摧问：“他碰过你的翅膀吗？”
　　“哈迪斯？”封不摧犹豫了一下，“他碰过。”
　　西琉尔转过身来，动作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但是笑容却凉丝丝的。
　　“我们之前不是约定过吗？只要你让我摸一摸你的翅膀，我就放了他。”
　　“可是……”
　　然而不等封不摧的回答，西琉尔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已经听了几天墙角的周邦彦无声无息地飘下来：“你怎么这么快就摊牌了？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他就对你死心塌地了。到时候你再来一个‘我的心里没有你只有他’，肯定能让他伤心欲绝。”
　　“然后呢？我就可以拿把刀杀了他？”封不摧问，“极致的悲伤会让神血凝固，但不会让神立刻死亡。或许到那个时候，一把匕首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但是，你觉得我下得了手？”
　　周邦彦惊奇：“为什么会下不了手？想想通关奖励呀，你不觉得立马浑身充满了力量吗？”
　　封不摧扶额喃喃：“你也是这样……”
　　管家也好，胡不举也好，周邦彦也好……都认定了他能在这种情况下得去手，就好像他真的是个无心无情、十恶不赦的人一样。
　　“算了，反正事已至此，你到底想怎样？”周邦彦问。
　　“我想让他亲手把神格还给你们。”封不摧说。
　　“把神格还给我们，就相当于让我们复活。可杀了我们的就是他，他吃饱了撑的才会再来复活我们？又不是我们跟他虐恋情深碧落黄泉。”
　　“但如果有一些事情，只有你们知道呢？”
　　“我们知道什么？”周邦彦一脸莫名其妙。
　　封不摧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周邦彦哀叹：“我还叫什么狄奥尼索斯啊？叫黑锅尼索斯算了！”
　　“一定要把话给带到。如果我发现哈迪斯的戏和我对不上的话，你就死定了。”封不摧威胁。

　　诸神黄昏(十八)

　　周邦彦拍拍胸脯，然后按照吩咐去找小仙女。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封不摧和一直在话题之外的直男癌。
　　他们俩的关系还是不怎么好，所以直男癌一般不和他说话，但现在却冷不丁开口。
　　“你要是想让他知道他误会了你，只需要脱了衣服在他面前转一圈就行了。”
　　封不摧吐槽：“做作！而且你觉得我是做的出这种事的人吗？”
　　“怎么不能是？我真觉得你变了，以前还这也无法接受那也无法接受，但刚才……我看你撩得很自然。”直男癌说。
　　听了这话，封不摧沧桑地长叹一声：“你知道我在成琦的片场有个什么外号吗？”
　　“什么？”
　　“封十八。”
　　“什么意思？”
　　“一场床戏，我拍了十八条才过。”封不摧苦笑，“你觉得我现在还会介意一个吻？”
　　“……”
　　正经不过三秒，封不摧又傲慢起来：“何况，作为一名专业的演员，我的职业素养那可是杠杠的！”
　　“你其实只是想快点通关吧。”直男癌揭穿他，“你就那么想知道门后面是什么？”
　　“难道你不想吗？”封不摧反问道，“如果你不想，我只能理解为你根本就知道那后面是什么。”
　　于是直男癌闭上刚张开的嘴，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
　　封不摧也不对这个敏感问题多做纠结：“既然你已经没有问题了，那就开始你的任务吧。”
　　“我？我有什么任务？”
　　“你也说了，我翅膀的情况是一定要让西琉尔知道的，但是这不能由我来说，只能让他从别的地方得知。但这个地方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我和哈迪斯还活着。这就是我让周邦彦给我们穿口供的原因。
　　但你也知道，哈迪斯是一个NPC，不是我们的战友，让他为我们撒谎是肯定不可能的。所以哈迪斯只需要告诉他我没有翅膀就行，至于失去翅膀的原因－－这个得从你们口中说出来，而且得是一点一点说出来。”这样西琉尔才会被迫多复活几个热。
　　“你想自己编一个原因？”
　　“那不然呢？”封不摧呵呵一笑，“你该不会觉得哈迪斯因为想要讨好珀耳所以扯下我的翅膀送人……这种剧情会对我们的任务有益吧？”
　　“你想编一个什么原因？”
　　“这就得用到了你了，小癌。”封不摧微笑，“对于死去的五神，我做过一个分析。
　　春神珀耳塞福涅，单纯且经不起诱惑，无论是诸神之争还是诸神黄昏，扮演的从来都是被蒙在鼓中的角色；酒神狄奥尼索斯，一个偏激顽固的复仇者，他看到的东西从来就只是他想要看到的，而自动忽视事实的真相；智慧女神雅典娜，狡猾的野心家、叛军头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说的话从来都是半分真半分假，明明不可信但听上去却还很有理；战神阿瑞斯，被利用者、身手不凡但头脑简单，他所听闻的大于他所看到的。
　　他们的话，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自己都不知道是假的。
　　只有你，海神波塞冬，一个随波逐流者，参与反叛也更像为了活命，才不得不投靠雅典娜阵营。诸神之争结束后，你告别众神，回到海神殿，从此深居简出。海神殿建在大海深处，所以你是涉世最少的神。直到后来西琉尔掀起诸神黄昏，你才不得已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