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模拟人生(85)

　　封不摧挑眉：“这么信任我？我其实对人与人之间的复杂感情不大了解。”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被毙掉的稿子。
　　“你可是我们的希望。”周邦彦奉承道。
　　听到这句话，封不摧抖了一下：“您可别。不怕恶心死我吗？”
　　周邦彦却很认真：“我是说真的。我没有见到其他人，但是如果就现在看来，他们应该都已经死了－－因为西琉尔千方百计想要的人，只是你。所以你现在还活着，能触碰到这个世界的实体。”
　　“那又怎样？”
　　周邦彦笑了一下：“这个游戏其实很公平。你以为你现在是剧情的主要人物，就算是我们之间面对的挑战最难的人了吗？你有没有想过，走出房门的幽灵和走出房门的人是不一样的。”
　　“你是说，你们要全部复活，再打开门走出去，才算是结束游戏？”
　　“对。”
　　“那你们要怎么复活？”
　　“我认为你知道的。”周邦彦横了他一眼，“非要我说出来么？”
　　封不摧咬了咬后槽牙，忍下了内心的冲动。
　　“你是想说，杀了西琉尔？”
　　“这是西琉尔的房子，杀了我们、把我们囚禁在这里的人，只会是他。”
　　封不摧没说话。
　　“我知道这很难。神是永生的，想要杀了神，就必须先把神格拿走，让他不再是神。西琉尔杀了我们，一定也拿走了我们的神格。所以，他现在几乎就是当年的神王哈迪斯。但哈迪斯不也被神王宝座拉下来了吗？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所以你的下一个任务就是，弄明白如何弑神。”
　　封不摧想起了幻境里哈迪斯给他的写的信：“利用合成生物？”
　　“可是我怀疑这么多年过去，合成生物可能已经就剩隔壁那一只了。”周邦彦说，“我的记忆很多都没解锁，不能给你更多帮助。但你现在已经见到了西琉尔这个罪魁祸首，他待你呢……咳咳，总之，你可以从他身上下手。NPC说的话没有一句会是废话，所以你可以关注一下你的翅膀。还有，你记得你为什么会来到那里吗？”
　　周邦彦指指隔壁。正是那间封不摧在白骨的指引下找到的房间。
　　说起这个，封不摧也觉得奇怪。白骨堆成的箭头，当然只可能是小怪物的手笔，但是它为什么要帮他？只是作为一个NPC给玩家解谜成功的奖励吗？还是说，它以前认识他？
　　封不摧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房门响了一声。
　　周邦彦朝他做一个“祝你好运”的口型，然后重新飘回房梁，隐没于空气中。
　　来的人除了西琉尔不会有别人。
　　趁着他走过来的空荡，封不摧想起了一些之前忽略掉的细节。
　　其实周邦彦也并非完全没有给他带来帮助：对族里的歧视倾向不闻不问，收下同胞弟弟的神格……这些事情的确能看出他虚伪的一面。
　　但十几岁的西琉尔第一次见到阿波罗的时候，阿波罗已经在神位上待了无数年了。对于西琉尔来说，可以揭穿太阳神虚伪面目的事实已经被历史掩盖。成为太阳神的阿波罗，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牺牲自己光明正直的形象了。
　　那么，西琉尔究竟是从何得知他的真面目的呢？
　　知道那段历史的人，其实只有处在战争中心的雅典娜哈迪斯等六神，和处在战争内部的合成生物。而那些战争外围的各族战士，其实一直都生活在上层的蒙蔽中，而且他们的寿命也没有那么长。
　　合成人的可能性不大。诸神之争后，合成生物流散四方，掌控阴间所有亡魂的死神哈迪斯尚且难以找寻到，更别提一个社会底层的半魔人。
　　应该也不会是哈迪斯。他只是把西琉尔当做一个合适的信差，没有必要和他说这些不利于当时唯一和他交好的阿波罗的话。
　　雅典娜他们也不大可能。毕竟他们对阿波罗抢了狄奥尼索斯神格这件事都没有追究，肯定也不会管其他闲事。
　　倒是酒神狄奥尼索斯……
　　魔族独立以后，一直和人类混居，酒神狄奥尼索斯也是如此。而且，听周邦彦的描述，酒神狄奥尼索斯居无定所，似乎没有自己的神殿。所以在六神之中，他是最有可能接触到西琉尔而又不会被哈迪斯发现的人。
　　毕竟其他神居住在自己的神殿里，偶尔出个门的阵仗都会大得不得了。而狄奥尼索斯－－封不摧推断他是一个情报贩子－－应该在身份的伪装上很有一手。
　　也只有狄奥尼索斯，会这么恨阿波罗，恨到哪怕是对着一个像乞丐一样的半魔人，也能要极尽可能地去抹黑他。
　　封不摧稍稍理清思绪，便见西琉尔走了过来。
　　他帮着封不摧穿好繁复的白袍，然后带着他来到了大门前。
　　然后他在封不摧的注视下打开门－－游戏没有结束。
　　封不摧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这门还不算真正的打开。
　　失望了一下，封不摧迈出了门槛。
　　门外是一条长街，街道两边的景色让封不摧看得目不转睛，连西琉尔一直放在他腕间的手都没功夫去在意。
　　街道两边的截然不同。
　　左边，脏乱破败的店铺里不时走出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妓/女光明正大地站在街边招揽客人，然后被某个男人急不可耐地拉进一旁的巷子；明明互不认识的两个人却能因为短短一两句话就打得头破血流，周围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却没有一个劝架的人，只有趁乱顺手摸去别人钱包的人；乞丐一排排的躺在街角，身前的破碗里一个子儿也没有；人/贩子面前排成了长龙，全是抱着小孩哭得撕心裂肺的、饿得皮包骨的穷苦人家……
　　右边，龙族张开鳞片让拿着大刷子的人族钻到里面去给它洗澡；精灵主动救起即将命丧虎口的探险小队，不仅精心给他们疗伤，还赠与他们一车罕见的蔬菜水果；人鱼游到岸边，在琴笛的伴奏下唱着美妙醉人的歌；生着白色羽翅的天使在人族母亲和魔族父亲的感激目光中怜爱地抱起一个刚出生的半魔人，给了它最诚挚的祝福……
　　不用说，封不摧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左边，是诸神之争后的人间。右边，则是新王西琉尔一统六族后的人间。
　　左边混乱不堪，而右边幸福和乐。
　　但封不摧知道这不是因为西琉尔的治理有多好，而是因为那些罪恶的情绪都被剥离出来，扔进了关着死神哈迪斯的厕所里。
　　西琉尔带他来这里显然是想炫耀一下。但封不摧偏不想遂他的意，他对眼前的景象视而不见，而是问道：“为什么那么对他？”
　　这个他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西琉尔捏住封不摧手腕的指骨有一瞬间的收紧，但很快又放松开来：“他骗了我。”
　　“什么？”
　　“他骗我说，你已经死了。”西琉尔转过身，直视着他，“但你只是逃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死？你又不是死神。”
　　西琉尔这一次没有立马回答。他伸出另一只手，替封不摧撩开耳畔的凌乱碎发，然后长久地、近乎贪恋地看着他：“我去了阴间，将里面的千万亡魂全部看了一遍，里面没有你。”
　　西琉尔的手指从封不摧的耳畔下滑至脸侧。他的手指冰凉，但因为动作轻柔，说一封不摧尚能忍受。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没在阴间找到你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封不摧沉默了一下，问：“那酒神呢？你为什么杀了他？”
　　“因为他也骗了我。”
　　封不摧：“……”
　　孩子，你究竟是有多好骗？
　　“他说只要我攻打天族，他就一定会把你送到我身边。可是我覆灭了天族后，你就再也没出现过。所以我杀了他。”

　　诸神黄昏（十二）

　　“你喜欢我？”封不摧问。
　　费尽心机等他落网，却只给他洗洗澡，喂喂饭？饶是封不摧再迟钝，也能看出点不寻常的地方来。
　　西琉尔轻扯嘴角：“你好像想并不意外。”
　　封不摧没有说话。
　　西琉尔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也对，你从来就不缺爱你的人。整个天族都对你极尽宠爱，六族每每在享受阳光的时候都会虔诚地向你祈祷，还有那只小怪物……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我还以为它已经安分了。可是为了你，不惜暴露也想救你。”
　　“什么意思？”
　　“那个箭头，你以为我没看到吗？”
　　封不摧立马在脑海里还原了当时的情景——这栋别墅分为三层，第一楼是空旷的客厅，没有其他的房间，客厅左右都有蜿蜒上去的楼梯。二楼和三楼是各种用途的房间，这些房间呈环形分布。楼层的中间被挖空，围上护栏。站在护栏边向下望去，刚好可以看到一楼客厅的沙发。
　　封不摧原以为小怪物留下的那个箭头指向的是对面的房间，但现在想想，那间房间下面正对着大门。
　　小怪物是在让他逃跑。
　　“你为什么不跑呢？”西琉尔轻声问。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在目的未达成时离开。”封不摧回答。
　　“若不是知道……听了你这话，我便又要被你骗了。”西琉尔转过头不再看他，“说来奇怪，那只怪物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合成生物，但是它身上却有神力的存在。”
　　“你怀疑是我弄的？”
　　“太阳神，你当得挺好的。你仁慈的表象骗过无数人，以神力普度众生是你最高明的手段。我当时……不也是这么被你欺骗的吗？”西琉尔轻轻抬起封不摧的下巴，“这张脸，在笑着的时候，真的就像阳光一样。”
　　封不摧皱着眉扭过头去。
　　西琉尔垂下眼：“但是你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哈迪斯——”封不摧话没说完，就被西琉尔阻止。
　　其实也不是多么强硬的阻止，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封不摧，然后说：“别提他。”
　　他的语气很平静，不是命令，也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意思。但是封不摧没能继续说下去——他感受到了对面这个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悲伤。
　　比直接的嚎啕大哭更加震人心神。
　　封不摧于是换了话题：“就因为我曾经帮过它，所以你就把它囚禁在这里？”
　　西琉尔坦然地承认：“我不会放过任何能威胁你回来的机会。”
　　封不摧闭了闭眼睛：“我累了。”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西琉尔顺从道。
　　他一点都不急，不仅是因为他知道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更是因为，数千年的等待已经将他磨出了可怕的耐性，还将他磨出了畏惧奢求的卑微。是的，他不敢奢求，他现在已经觉得无比满足。
　　满足他没有在阴间数万亡魂里找到他；满足于千年以后，他重新回到他身边。
　　封不摧回到房间，却没有休息。不过是出去转了一圈，哪里就会累了？只是他有了一个想法。
　　小怪物可能以前真的认识他，才会好心提示他。但是它身上的神力绝对不会是他留下的。
　　封不摧之前就觉得奇怪：合成生物再怎么厉害，也是因为继承了六族的天赋。所以，它就算有精灵一族的复生能力，这种能力也应该只会和精灵一族相差不了多少。但是这只小怪物的复生能力简直跟作弊一样。
　　他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西琉尔提醒了他：如果是神力的原因呢？
　　太阳神的神力显然不会在复生能力上给它加成，但是春之女神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