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安满嘴苦涩,唇被咬得肿起,气都喘不匀,腰上完全失了力,浑身筋骨没有哪处是不痛的。
他任由陆辞珩将他从浴桶里抱出来,浑身湿透地往下滴水。
陆辞珩给他擦干身子和头发时,沈明安昏昏欲睡,强撑着精神抬手去拿挂在衣架上的衣服,陆辞珩发觉他的动作,强硬地掰回他的手,咬着他的耳垂在他耳侧沉声说:“不许穿。”
沈明安精神昏溃,却无时无刻不想着给一丝不挂的身体找一些遮蔽之物,被陆辞珩放到床上后就扯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起来,面朝着墙躺在床的里侧,转瞬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窗外半圆的月亮再次升起。
陆辞珩把他整个揽在怀里,强健的手臂箍在他腰侧,像是抱着什么心爱之物。
沈明安挣脱开他的手越过他下了床,还未走动就被身后人拽住了手腕又扯回了床上,陆辞珩皱眉不满地盯着他,“现在已经戌时了,大晚上的你又想去干什么?”
沈明安被他拽得倾倒下来,冷声道:“与你无关。”
陆辞珩怕他晚上着凉,在他睡着后帮他穿上了里衣,现在却有些后悔了,至少沈明安不穿衣服时要乖巧得多。
“你去求陆承景求了那么多次,有什么结果吗?”
他直呼那老东西的名讳,沈明安抿抿唇,却是僵坐在床上一声未吭,陆辞珩就知道他说中了,沈明安又想去找陆承景,说来说去无非就是益州的事情。
陆辞珩把沈明安拉到桌前,按着他的肩让他坐下,将平铺在桌上的那张纸拿到他面前,指节曲起,指尖在那张纸上叩了叩,“看看。”
沈明安越看心中越震惊,这份文书的内容与沈明安想要递交给陆承景的那份相差无几,只不过上头指明要陆辞珩作为监管的臣子,负责益州赈灾粮款的发放与监察。
仅仅过了几个时辰,沈明安不相信陆承景就这么轻易地下了这道指令,他去同陆承景说时,陆承景听到减免益州一半的税收都要大发雷霆,但这份文书上不仅同意了给益州拨款赈粮,还减免了益州七成的赋税。
哪怕撇开这些都不谈,光是让陆辞珩去负责这件事,沈明安都觉得这必定不是陆承景的手笔,他转过头去望向陆辞珩,“你这是……哪里来的?”
陆辞珩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不咸不淡地回他:“上面印了户部的章,自然是从户部拿来的。”
沈明安指着一旁印着的皇帝的御章问他:“这个章……”
“是真章,我找人去敲的。”陆辞珩理所当然地说。
“你找人去敲的?你怎么会动得了皇上的御章?”
“我动不了自有人动得了。”陆辞珩截下他的话,“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知道这份文书既然敲了户部和老东西的章,那便是有效应的。”
能越过陆承景去敲户部的章已是难事,再能敲上陆承景的章更是难上加难,这意味着陆辞珩不仅在户部有眼线,甚至势力都已经渗透到了陆承景身边极其信任的人。
沈明安惊诧不已,仔细思量出其中的前因后果后对他道:“皇上没下这旨意,这是欺君罔上……”
“欺君罔上和益州数万条人命哪个重要,你自己想想老东西现在还管事吗?”陆辞珩满不在乎地说:“何况算不上欺君罔上,只是先斩后奏罢了,只是需要多些时日让老东西知晓这件事。”
沈明安听出陆辞珩言下之意便是他先行拿到了这份文书,过几日他能让陆承景亲自签下一份一模一样的。
但益州灾情片刻也拖延不得,这几日时间便是关键,晚一天,便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因为缺粮少食和霜冻而丢了性命,若非如此,沈明安也不会如此着急地求见陆承景。
他震惊于陆辞珩的势力,却对上面内容感到不解,既然连这文书都是陆辞珩拟的,他为何要自己去益州监管这件事,沈明安想了想,问他道:“你想去益州?”
“不想。”陆辞珩直截了当地回了他,道:“所以你得和我一起去。”
沈明安闻言皱眉,“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你若是不去,我也不去了,随益州那些百姓自生自灭吧。”反正陆辞珩根本就不在意百姓的死活,他花心思弄出这张文书来,也只是想找一个由头,让沈明安不得不同他在一起。
陆辞珩知道他最看重的就是百姓,又问了他一遍,“你去不去?”
沈明安不悦地看着他,良久后十分不情愿地说:“去。”
20 第20章
沈明安甚至想连夜出发,陆辞珩念着他烧才刚刚退,强把他按在床上让他多睡了一晚上。
第二日寅时刚过,外面天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沈明安就开始催促他起床,准备动身去益州。
陆辞珩自小便有起床气,这一大清早的被沈明安不算温柔地喊起来,同他一起坐在马车里时一脸不愉,“赈灾粮款都已经拨下去了,我们不过是去监察,早一刻晚一刻去有区别吗?”
沈明安今日穿了一件浅色的衣衫,脖颈处那根纯白的绒领是临出门前陆辞珩非要往他脖子上绕的,沈明安几次三番想把它摘下来,又弄得陆辞珩火噌噌往上冒,沈明安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比起昨日,沈明安面色好了不少,只不过小半张脸都隐在厚重的绒领中,整个人显得越发单薄,他端坐在马车中,淡淡道:“既然是行监察之职,总不能粮款都已经到了益州却无人管理发放。”
“赈灾粮款只能由户部拨下去,这中间要经过多少人之手,谁不想从里面捞到点油水,这钱到益州时已是层层剥削之后所剩下的了,监察一职不过是空有其位,先生熟读经史子籍,教了这么多年书,连这点都不明白吗?”
陆辞珩自从军中回来就没怎么喊过他先生,在床上喊他先生是为了羞辱他,其余时候陆辞珩这么叫他基本上都是为了讽他。
沈明安一时有些恍然,他自然明白即便是监察的官员,也管不了粮款到达益州之前的克扣,但他时时忧心于益州百姓,总想着能早片刻到达益州也是好的。
沈明安心思繁重,便没回他,陆辞珩说完这话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觉没什么意思,就自顾自靠在车壁上补眠了。
上京与益州相距甚远,马车再赶也行不快。
邻近上京城的几个州县还算得上热闹,越往益州的方向去,周围的景致就越发寥落,草木焦枯,田地里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屋顶上覆的茅草被整个掀起,路上百姓寥寥,偶见几个也是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只穿着破布衣衫,身着褴褛,踏着草编镂空的草鞋走在雪上。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洪灾雪灾年年有,你给他们一个两个馒头,也只是让他们多吃了一顿饱饭,说不定明天就饿死荒野了。”陆辞珩将干粮往沈明安身边扔了扔,没什么情绪地说:“你还不如自己吃。”
沈明安微皱着眉放下车窗的帘子,垂下眼掩住了眸中的忧色。
上一回坐下来好好吃饭的时候还是两日前在通州驿站,马车上的干粮和水也是那时候补的,沿路遇上讨要粮食的灾民时,沈明安不忍,总会分给他们一些,到如今已经剩的不多了。
他没什么胃口,就没接下陆辞珩递到他眼前的吃食,淡淡道:“你吃吧。”
陆辞珩没放下手,把头凑到他耳边,哼笑着说:“明安这想让我喂你?”
马车空间狭小,沈明安半撑在座上,被困在角落里动弹不得。
在沈府时陆辞珩给他喂药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几日里,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车中赶路,陆辞珩时常一言不合就把他按在马车壁上,蛮横不讲理地亲他,弄得沈明安胸口的衣衫皱得不成样子。
在外头驾车的李行远与马车里的他们只有一帘之隔,沈明安死死忍耐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都不敢骂陆辞珩,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呜咽出声。
只有在车轱辘声中,他才敢松开唇,发出几声熬不住的粗重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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