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他刚刚能够理解这些情感了,单文昕就要走了呢?
单文昕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只是看着重华这么难过,他心里很酸痛。
“你过来吧,不要瞎想。”
重华最终还是听话了,端着药坐到了床头,把药递给他。
单文昕吹了吹,而后眼都不眨地将苦药一饮而尽,刚刚咽下,一颗清香的糖就塞进了他嘴里。
这个时候单文昕才发现,重华脸上已经满是眼泪。
他叹息一声,给他擦掉了满脸的泪。
“傻小子,是人,都会有死亡的一天的,只是我可能比其他人早很多而已。”
一听他这样说,重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扑到单文昕怀里,眼泪全滑进了单文昕的衣领。
“那为什么偏偏要是你呢……凭什么就要把你带走呢?我不想你走……”
单文昕叹息一声,回抱了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虽然我不是宿命论信仰者,但是人各有命,生死由天。”
重华靠在他肩上,很难过,一想起单文昕这么多年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说话的声音就很小很闷,“那这个天,怎么这么不公平呢?”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很快就要死了,还可以陪你很久的。”
重华支起身子,看着单文昕逐渐消瘦的脸。
“少帅,我会很舍不得,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呢?你把我也带走吧……”
“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只想跟着你。”
单文昕哑了嗓子,看着重华难过到极致的双眼,顿时觉得眼睛很涩,他这些年如履薄冰,举步维艰,从来都是表里如一得强硬,今天却心酸到想要流泪。
除了他的母亲,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有如此炽热纯粹的情感,从来没有人能走进他竖起高墙的心门,可就是这样一个笨得让人担心,单纯得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固执地站在门口,一个人默默敲了很久。
可能重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固执地不肯走,可能重华也不明白一旦他选择接受,会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给他开门,不敢放他堂而皇之地在自己的心里占据重要的席位,他注定不是长寿之人,和重华永恒的寿命比起来,他则是一抹游沙,在时间的长河里犹如蜉蝣。
他很想让他们之间没有多余的情感,但人心,终非草木。
“傻子,吸血鬼没有轮回,你要是死了,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单文昕把他拉到怀里,一边哄着他,也一边哄着自己。
“你好好活着,说不定还能等到一个如我一样的人。”
说完这句话,单文昕又觉得不太对,改了改,“还是不要像我这样了,陪不了你很久,还是遇到一个健康,阳光,无拘无束的人吧,会像你保护我一样,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谁也不要,只想要你,少帅,我要的只是一个你而已。”
重华闭上了双眼,贪婪地呼吸着单文昕的气味,像是要把这个气味刻入骨髓。
单文昕轻笑了两声,想着之后的日子要劝他好好活着,两人就这样抱着睡了过去。
沉沦在梦境里,谁也不明白对彼此到底是何种情感。
从此之后,重华黏单文昕黏得越来越紧,时间就这样在指尖溜走。
单文昕的身体越来越差,终于在一个初秋,单文昕再一次收到了那个青年的来信。
字里行间洋溢着阅尽千帆归来后的成熟和喜悦,单文昕笑着将那封信上的每一个字抚摸而过。
战争,终于结束了。
以那个青年为首的群体胜利了,也就不枉费他在东边强撑了这么久,牵制了那么久。
终于到时候离开了。
单文昕掩着唇咳嗽着,一滴滴红痕透过指缝染了那封信。
他们终于可以放心地回到单府。
大帅和夫人自从单文尧战死之后,就搬走了,整个单府空空荡荡,只剩下几个看着单文昕长大的老仆人在。
而这个时候,单文昕也取出了一直存放在仓库里的契约,一把火烧光了所有的卖身契。
“陈叔,如果您还愿意为单府工作,可以留下来,也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陈管家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单文昕从来没有架子,他早就忘记了还有一张契约的约束,早就把单文昕当作自己的孩子了。
府上没有几个人,但都是不愿意走的,单文昕看着身后一言不发的重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重华……”
重华捂住了他的嘴巴,“如果你也要开口赶我走,那就别说话了。”
单文昕抓下他的手,拉着他,再次站到了廊下,看着里面越来越少的鱼。
“重华,你知道,为什么那天,我会接住你,带你走吗?”
重华仔细想了想,单文昕在说他们的初见。
“不知道,你心里那么多事,我,我怎么可能想得到。”
一说到这个,重华就难受,贴在单文昕背后,把头靠在他肩上。
其实他知道,但是他想听单文昕亲口说。
“我小的时候,也怨天尤人过,也幻想过,要是娘亲有的选,可以不被卖为妓子,可以不被大帅强娶回来,可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困在这个府邸后院,不是被困在妓子的身份里,该多好。”
单文昕转过身,面对着重华,看着他的脸,“那天我看到你,那么慌张地向我求助,我就想,也许娘亲也这样祈求过,只是没有人拉她一把,我就不忍心把你丢下了。”
“在娘亲生病的那段时间,我仓皇无助,求告无门,受尽他人的侮辱和冷言冷语,如果不是余臣琰在,我的日子只会更艰难,娘亲会走得更痛苦,想到这个,我就更不能把你丢下,我拉了你一把,也就是拉了曾经的我一把。”
重华没有说话,而是把单文昕紧紧地抱在怀里,而怀里的人,已经瘦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风中一样。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少帅。”
十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单文昕没想到重华会陪他这么久,相遇就好像还在昨天一样,而重华也没想到,十年,是他们仅有的时光。
这段时间单文昕的精神好了不少,好像在整理什么,时常跟余臣琰联系,有一次,重华还看见单文昕剪了一缕头发,和一堆信封一起交给了余臣琰。
重华靠在书房门口,看着余臣琰皱眉的样子,想知道到底怎么了,却无人告诉他。
“少帅,这到底是干什么的?”
单文昕整理好了所有的东西,但桌子上还搁着一个质地考究的细长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对你有好处的事情,以后你就知道了,就当是我留给你的惊喜。”
单文昕拉着他柔软的手,来到了一个衣柜前,“猜猜里面有什么。”
重华摇了摇头,想不到。
“那你打开看看。”
单文昕对他笑得很温柔,但他说话已经没有力气,声音很柔,很轻。
重华拉开了柜门,居然是一身绯红如血的红裙,和他当初初见单文昕时的很像。
“这是……”
“是我另找人做的,重华,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单文昕向他伸出手,重华垂着眼,眼泪一颗颗掉落在地,“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换上了舞裙,但单文昕拉着他坐到了梳妆台前,打开了那个细长的小盒子。
单文昕拿着梳子,给他细细梳头,盒子里搁着一根银簪子。
“我找人给它镶了白玉,这样你拿着就不会疼了,喜欢吗?”
重华小心地捏起那个银簪子,是手工制作的,看样子十分珍贵。
“这太贵重了。”
单文昕熟练地为他梳好头发,拿过了他手上的银簪子,插在发里,梳得精致又大气。
“你收着我高兴。”
单文昕哄着他收下,重华也就没有多推拒。
屋外飘着落叶,重华跟着单文昕来到了一处僻静的亭子下,因为重华没有跳过这种舞,单文昕带着重华跳着很简单的舞步,多日没有血色的脸颊上浮上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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