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出虚浮的半透明色,仿佛一颗闪烁着彩虹色的美丽泡泡,脆弱到一根针就能戳破。
“想不到你真的有办法逃离。”风饶此刻当然很清楚蛇魔干了什么,不由真情实感地赞叹了一声,“不愧是梦魇之主。”
白发的男人并不理会,睡得一心一意。他的睡颜安恬极了,仿佛不谙世事的少年,蜷缩在白玫瑰、玻璃花房和柔软的枕头包裹成的美梦里。
“他没法和你说话,”鼠王后脚跟着进来,“他还在做梦呢。”
“他怎么找上你们的?”
“说来话长……”鼠王苦涩道,“我们本来躲得好好的,忽然他就出现在这个地方。然后就有睡着的孩子开始说梦话,命令我们去做这个做那个,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我的族人就一个个地倒下去开始睡觉做梦……”
原来如此,风饶想,靠着托梦控制住研究院地下的鼠族,这样就解决了行动力不足的问题,“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瞎碰运气……”鼠王说,“有族人在城外发现了很多小蛇,这个十字架精就说你一定在城外,我们就去城外找,果然找到了昏迷的你。不过就算十字架精不威胁我们,看到你我们鼠族肯定是要救的!这个你放心!”
“我明白了。”风饶沉吟道,“我需要和他直接交流。”
“这个好办,”鼠王回头吩咐道,“去抱一个睡着的小孩过来。”
没一会儿,睡着的小孩就被抱来了,她还在津津有味地咂着大拇指,殊不知邪恶的十字架精已经潜入了她的梦里。不一会儿小孩便咿咿呀呀地说起了梦话:“风医生,又见面了,这副样子实在有点狼狈,让你见笑了。”
“你对Nahash的解析,应该已经超过一半了吧?”风饶直截了当地问,“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功地将他梦魇化,你的潜力超过我的预料。不过,既然还在解析过程中,你的本体非常脆弱,就算是现在的我,也能够轻易地杀死你。”
“你对蛇魔的掌控,也超过一半了吧?”小孩竟然还模仿出了凌景那种调笑的口吻,“不好意思,趁你心防较弱的时候,潜入你的梦中看了看。似乎这段时间你身上发生的事,和我身上的一样精彩。”
“善良人格占主导的我,目前还不会对你怎么样。”风饶耸耸肩,“但是随着蛇魔的苏醒,之后就不好说了。”
“嗯嗯,的确如此。所以能否请善良的风医生帮个忙,把这个讨厌的挂件给我摘掉呢?”凌景问。
风饶未置可否,只是默不作声地走近了,父亲被反身钉在十字上,而白发的男人倚着十字架沉睡,二者对他来说同样脆弱,像是白瓷瓶中两支易折的花。
只要轻轻地、伸手……折断……头脑中的恶念来得十分突兀,风饶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紧接着又是一丝惊慌,他捂着剧痛的脑袋,发出痛苦的□□。蛇尾不自觉地生长出来,在地上横扫,老鼠们都吓得挤作一团。
风饶向凌景伸出了手,手上传来凉凉的触感,像是探进了月光下的小溪流。梦魇的躯体是透明的,不过越往里似乎越能触摸到实体。一瞬间蛇魔已经替他想好了一千个杀死或者折磨凌景的方法,风饶眯起了眼睛,蛇牙不自觉地显露,黑色的欲望在心中翻腾。
睡梦中的小孩忽然说起了梦话:“风医生呀,不瞒你说,有一个我深爱的人,还在等我回家。你的一生中也爱过什么人吗?会有人即使知道你的本质,依然会爱上你,期待你回家吗?”
风饶的手顿住了,他的头脑中一瞬间滚过很多鲜明滚烫的东西,压过了蛇魔的窃窃私语。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缓缓闭上眼,叹了口气,伸出双臂拥抱Nahash。早已死去多年的父亲脑袋自然地倾斜,歪歪地倚在他的肩膀上,分量很沉。
“你受苦了。”风饶将他摘下十字,平平地放在地上。紧接着化身为巨蟒,将父亲一点点吞入腹中。这个过程略显漫长,室内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一种仿佛是鳞片在摩擦、肌肉在挤压、粘液在润滑的声音微微响动着。
Nahash被吞噬后,倚在十字架上的男人睫毛颤动,终于睁开了双眼。他从一个无比疲惫的梦中醒来,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哈啊……好久没做过这么累的梦了。很高兴你做了正确的选择,风医生,这下我准备的很多对付你的办法,就用不上了……”
他是有很多能拖风饶去死的办法,可惜没有任何一种能很快解开Nahash的束缚。他已经等不起那么久的时间,对乐铭的担心快让他发狂了。所以他一定要冒这个险来找风饶。
风饶沉默地消化着,半晌才问道:“你说,你有办法对付我……用梦魇的力量,能不能控制住蛇魔?”
“嗯……也许,谁知道呢?”凌景像评价货物一样打量他,“我只知道如果成功的话,蛇魔将成为我最好的梦魇收藏品。”
风饶抿了抿嘴唇,忽然向他深鞠一躬,“无论如何,拜托你了。”
“不说那么远的事,”凌景笑眯眯地受了他这一礼,反手从怀中掏出一份合同,“不如先把这份退化药的全球独家代理销售协议签一签吧?你也知道绯流的事,梦国的亏空有点大。不过我们的销售网络还在,只要……”
风饶没有等他说完,甚至懒得看那张写满不平等条约的合同,就用灵力签上了自己的签名。他望向白发的梦魇之主,诚恳道:
“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无所谓,我只希望……能用风饶的身份,真真正正地再活一次。”
作者有话说:
配角的故事终于都写完了,高歌猛进直奔结局
第160章 智商外挂
◎难得温存。◎
夜空平静而深邃, 深蓝的夜幕上弥散着薄雾与繁星。龙并未走远,而是飞上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在空中展开了一片小小的领域。
叶盏很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手软软地环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小腹间,一呼一吸很有韵律。想不起来有多久没有过这样温存的时刻了, 祁渊迷恋地望着怀中人的睡颜, 心里清楚此刻的安宁只不过是建立在叶盏的虚弱上罢了。
祁渊将力量缓缓输回他的身体,之前与“海巫”的大战中, 他所吞噬的怪物本质上是一个精纯的能量体, 这一口下去, 相当于吞掉了叶盏的大部分力量。吃下去容易,要还回去, 则需要很长的时间和耐心。
玄意血脉还未消散, 叶盏的身体很凉很软, 面色有些缺乏生气地发白, 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即使用力量烘干了,不一会儿又变得湿哒哒的了。祁渊不厌其烦地用小热风帮他吹干头发,手指插入发间慢慢地梳理着。叶盏舒服得变换了三种姿势, 每一次都挨得更近些, 仿佛渴望更多的亲密触摸。
大概是后半夜, 叶盏才悠悠转醒, 茫茫然间看到近在咫尺的他男人,还露出了一个朦胧的微笑。随着七魂八窍慢慢回归, 痛觉也跟着蜂拥而上, 叶盏立刻龇牙咧嘴起来:“嘶好痛痛痛痛痛——”再一看, 他男人的俊脸就显得面目可憎了,叶盏伸手就去拽祁渊的头发,“狗东西,你是趁我睡觉又打了我一顿吧?”
祁渊还沉浸在幸福中,浑不在意地握住他的手心亲了亲:“你终于醒了。”
“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凌晨一点十二。”
“所以你趁我睡觉揍了我七个小时!”
“我没有打你。”
“不然我身上为什么会那么痛?我昏迷前都没有那么痛……”叶盏试图坐起来,然而很快他的腰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嘎声,叶盏又神色扭曲地躺回了祁渊腿上,顺便掐了一把他的腹肌。
“玄意的血脉正在消散,你对痛觉的感知渐渐恢复了。再加上我正在用力量修复你的身体,骨肉新生总是会伴随着疼痛的。”祁渊想了想,伸出手指,搭在他的唇上,“实在痛的话,你就咬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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