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豪情万丈地说着,龙族间却交换着不屑的窃窃私语。显然这点不纯粹的血统,在这些荒古的龙王看来,实在可怜又可笑。
“诸位尽可笑我不自量力,”祁臻不卑不亢道,“然而时过境迁,如今早已不是洪荒岁月,诸位早已形销命陨,只余一缕精魂于天地间。龙族的血脉传承至今,这一代唯我而已。”
“这话说得无理。”一条龙说,“我们已经选了祁渊这小子,他的力量倒也不输我们。”
“是了,这一代的龙神既已选定,你这个半龙不龙的凡人就不必掺和了。”
“果真如此么?”祁臻问,“晚辈斗胆请问,诸位真的认为祁渊有这个资格?恕我断言,龙的血脉将断送在这一代!龙族将要绝嗣,不再受天下人供奉,诸位也将失去血脉的依托,魂飞魄散。”
他的话音在天地间引雷霆的震动,这样可怕的未来让已经成为源意识的祖龙们都为之色变。
叶盏正听得心潮澎湃,忽然感觉腰被祁渊偷偷掐了一下,他一个灵醒,意识到该自己接茬了。他立刻收回安熄的烛火,向祁臻质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当初明明说,你能找到源意识和祁渊共存的办法!”
他的神色有多焦急,心中就有多巴不得祁臻再说几句,越煽动越好,让这群王八蛋源意识有多远滚多远,立刻滚出祁渊的身体。
“我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祁臻道,“诸位,你们跟随小渊历经了这许多事,应该早就对他的心性有所了解——他甘为凤凰做嫁衣,用自己的神格孕育凤凰降世,在整个龙族的历史上也是闻所未闻的丑事!自我继承龙野,励精图治六十年,诸位也有目共睹。今时今日,我想请先祖决断,到底谁能给龙族带来未来?”
他的话引起了祖龙们的热烈讨论,表现为一道道对劈的雷,一阵阵对轰的风。这时,仿佛一直漠不关己的祁渊忽然道:“好啊,我也想看看诸位的选择。”
这场不对等的谈话,自祁渊的这一声回应起,才发生了某种变化。天边似是裂开一道霞光,游曳的群龙忽而向两边散开,一个身形显现,叫人几乎不敢抬头直视。
没人呼唤他的名讳,他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份——所有龙族的祖先,最开始的那一位始祖龙。
“既然你们都有此意,就由全族在此见证,你们同时接受三道试炼,胜者为王。”始祖龙说。
“败者呢?”祁渊问。
“败者必须领受天罚,以凡躯承受三千道天雷。”
“等等……”叶盏顿时急了,怎么输了还要受罚的?若是黑龙版的祁渊也就罢了,若是只有凡躯,第一道雷下来的时候祁渊就被劈死了吧?这怎么行?!
“祁渊、祁臻,你们可想好了?”
祁渊的眼眸中有风雷闪动,“我没有异议。”
祁臻亦无所畏惧,大笑道:“来吧!”
第165章 试炼
◎戏台搭好,戏瘾大发。◎
叶盏根本没有置喙的时机, 始祖便宣布试炼开始。众龙向两边散开,将一片开阔的场地留给角逐的双方。
给出第一道试题的是一条青龙,他身姿轻灵地从云中显现, 身形颀长,洁白的龙角间还点缀着朵朵桃花,看起来是龙中的一名风流浪子。
这名浪子抛出手中的花枝, 一簇娇艳的桃花落地, 便开成一片迷离的幻境。叶盏只觉眼前一花,不过眨眼之间, 看到的景象便全都不同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 头上垂着的是绫罗绸缎, 身上盖着的是大红锦被,肚子痛得厉害。叶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当即甩开被子, 发现自己穿着一件挂肚的亵衣, 掀开一角, 看到肚皮上有一道刚刚愈合的疤痕。
这什么狗屁试炼,玩我是吧!叶盏正在抓狂,一个侍女慌忙推门进来,“夫人, 不好了!您快出来看看吧!”
叶盏和那侍女打了个照面, 皆是一愣——那个侍女, 分明就是跟在祁臻身后的一个侍卫, 只不过她身上穿着丫鬟的襦裙,头上扎着两个环髻。
根据她此刻的打扮, 叶盏无须照镜子, 大概也能猜出自己的尊容。他很想与侍女交流一番, 然而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做出了一系列行为:他着急地披上外衣,踩进一双小屐,哒哒哒地向外跑去。
院子里的画面更是震撼,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倒在地上,一边哀嚎一边爬动,身下一大滩血迹,仔细看来,她怀中有一个襁褓,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咬她的胸口!
“夫人您快救救乳娘!她、她就要被小姐咬死了!”侍女惊恐地叫道。
“你快去叫老爷回来。”叶盏听到自己故作冷静的声音。他的腿儿打着颤,飞快靠近挣扎逃跑的乳娘,拥住那襁褓往怀里一兜,便把那还没一个猫儿重的孩子抱了起来。
襁褓里传来细细的啼哭。
叶盏屏住呼吸,翻过来一看,只见一张婴儿小脸——正是叶灯!他惊得心跳飞快,几欲把怀里的孩子丢出去,因为他看到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蛋上沾满血迹,双眼是青色的竖瞳,口中居然长满獠牙,刚才就是这副牙,在吃奶时将乳娘的胸口啃掉一大块!
孩子见到他,却很高兴似的,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叫“妈妈”。
“造孽啊!我早说老爷是妖孽变的,果然生下来一个小怪物,”乳娘哭嚎着,“夫人啊,求求你快把这个小东西砸死,把这妖物杀了,以绝后患!”
叶盏怔怔地站在原地,指节发白,好几次忍不住想把亲生骨肉丢出去,又好几次将他抱紧,泪水不自觉地湿了满脸。叶盏不再试图掌控这具身体,他知道自己正在体验过去的某段历史,此刻发生的事正是许多年前某个女人的切身经历。
“咔——”
庭院的大门被推开,一高大的身影快步走来。朦胧间叶盏看到祁渊的脸,他身着青色长衫,襟口别着桃花,手中提着长剑,面容严峻,满身煞气。再一看,他的剑锋似是对准了他们的孩子!
“夫君!”
“我早该知晓,”祁渊看到了他,面容为之一恸,握剑的手却没有丝毫不稳,“人龙殊途,你我之间结合,必定要受天谴。这孩子继承了龙性的凶邪,又没有足够的力量控制,今日若不铲除,日后必成大灾。”
“不!不行!”叶盏死死地抱住小灯,这一回他不仅仅是受到了原身记忆的影响,哪怕是他自己,也绝不允许祁渊杀掉小灯,幻象中也不行!
“你要动追远,先杀了我罢。”此刻,在另一场幻梦中,年轻的孔葭抱着婴孩,无畏地迎上丈夫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进入了这出戏,只知道一个长得很像龙寅的丫鬟把她叫了出来,她便看见还是个婴儿的祁追远,险些咬死了她的乳娘。
然后便是祁臻,他的丈夫提剑而归,要杀死这个他们共同孕育的怪物。
仿佛布景师终于精心搭建完了场景,导演咔地打板,在幻梦中的几人忽然发现自己得到了身体的控制权。于是他们下意识就做出了最真实的反应:叶盏抱着小灯扭头就跑,祁渊丢了剑,抓住了叶盏的胳膊,孔葭用身体挡住了怀中的祁追远,祁臻抱住了妻子,他说:
“别怕。”
“这只是一场试炼。”祁渊抓着叶盏不放,“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呢?要是我们当初真的生了个怪物,你会杀了小灯吗?”叶盏质问。
祁渊的目光微微闪动,他拾起了剑。
“葭葭,今日是我们及时阻止。如若这孩子当真杀了乳娘,我们该如何自处?”祁臻痛心疾首地问道。
“不,求你……”孔葭慌乱地蜷缩在丈夫怀里,她悲从中来,不由想到了自己真正的孩子,她的长女追远,正是死在了丈夫手中,为何要让她两度历经这样的悲痛?!“只要我们好好看着她,她很听我的话……你可是龙啊,你有办法救她,对不对?”
“倘若我告诉你,这孩子魔性难消,未来要杀死成千上万人。你会如何做?”祁臻缓缓地拍着妻子的背,一颗心坚如磐石,“正因为我是龙,所以我的眼里有苍生,怎可为了一家的幸福,置万千家庭于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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