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里多多地放糖,”叶盏怒道,“你居然真的想离婚?!”
祁渊掀开另一边眼皮:“一个月前你心血来潮和我去领了结婚证,上个礼拜你生气把证撕了,昨天晚上你说我再敢顶你就分居,”说着说着他打了个哈欠,“还有上上次……”
被他这么历数黑历史,叶盏也感到理亏,然而嘴上并不肯认输,抱怨道:“可是昨晚你真的很过分!”
“对不起。”祁渊很没有诚意地道歉,他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下次还敢。”
祁渊伸手呼噜呼噜叶盏的头毛,心里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憋坏了,而且虽然他嘴上胡搅蛮缠,但躺得很乖。这茬就这么过了,不一会儿,叶盏又找到了新的趣味,伸出一根手指来回玩他的睫毛,正过来拨一遍,倒过来再拨一遍,数着数着呼吸就慢了下来,枕在他的胳膊上睡着了。
祁渊听着动静睁开眼,一根睫毛掉到了眼睛里,让他不舒服地眨了眨。他很小心地将叶盏摆正,四角的被子都掖好。
夜是那样安静,时光都慢了下来,栖息在湿冷的枝杈上,像一只归巢的倦鸟。祁渊感到有冰凉的风从远方吹来,潮湿的水汽都凝成了小冰碴。他想,今冬的第一场雪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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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果然下起了雪。祁渊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拉开窗帘,看到外面的植被稀稀拉拉地挂着一层白,水泥地上一半是雪一半是融化的冰碴子,很不美观。
他将窗纱也一并拉开,让黯淡的曦光透进来。叶盏还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但是他对光很敏感,窗外亮到一定程度,他自然就醒过来了。想了想,祁渊又轻抬手指,指挥院内院外的风呼呼地吹起,将四面八方的雪都搬了过来,均匀地洒在他们的小院里。
不一会儿,地上树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裹上了漂亮的白衣裳,一点脏污的地面和干枯的树枝都看不见了。祁渊这才满意,轻轻地离开房间,下楼做饭去了。
粥先放小火上炖着,接着摆开架势揉面,趁着醒面的时候准备肉皮冻和肉馅,抽空切了小菜,然后擀面皮,包馅料,一只只都白白胖胖,紧挨着放锅里小火开煎。饶是他全程有条不紊,也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撒上葱花和芝麻,个个金黄的生煎包子就做好了。祁渊先尝了一个,在心中给出了9.32的高分评价。他解下围裙,打开了冰箱边的橱柜,里面整齐排放着他从世界各地收集的精美餐盘。他左挑右选,在脑海中构建生煎放上去的画面,终于挑中了一套骨瓷的碗碟。
把食物码放进餐具里,果然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和谐优美。祁渊的心情更好了一些,脚步生风地端着餐盘上楼去。
推开门,叶盏果然醒了,正趴在窗边看雪。窗子就在床边,所以他的半个身子还埋在被子里,两只胳膊搭在窗台上,头埋在胳膊里,看得很认真。
“昨晚一定下了很大的雪,院子里的雪居然积了那么厚。”叶盏吸了吸鼻子,“唔,好香,是什么……哇,真的有生煎包啊!老公我爱死你了!”
一生气就要离婚,一高兴就喊老公,祁渊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把盘子往小桌上一搁,拍开叶盏来势汹汹的爪子,“先去洗漱,再来吃饭,正好让粥冷一冷。”
“好哦……”叶盏拖长了调子,趿拉着棉花狗狗拖鞋,路过他时,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啃了一口——是啃,而不是吻。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先吃点帅哥垫垫肚子。”
祁渊反手拍了下他的屁股,“快去。”
叶盏挨了一下响亮的,嘎嘎笑着跑远了。
他胡乱洗漱完,额上的头发还湿着,就急忙跑回来吃饭。因为祁渊做的生煎包太好吃了,他一口气吃了六个,还喝完了整碗甜丝丝的粥,吃了一个水煮蛋,感觉已经有十二分饱。
叶盏掀开睡衣看了看,觉得肚皮都要胀破了,还拉祁渊的手来摸一摸,表明自己有特别努力地在吃饭。祁渊摸了摸,还是说:“你太瘦了。”
“瘦点好,你抱着不费劲,”叶盏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坏笑,“还能玩‘火车便当’。”
“放心,你多重我都抱得起来。”
“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有肉感的?那种大胸大屁股的美女,一捏肉都要从指缝里溢出来,你是不是就喜欢那样的,所以老逼我吃饭?”
“好好吃饭。”祁渊拿筷尾敲了敲他的手背,并且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胖的瘦的无所谓,我就喜欢你。”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叶盏又愉快地喝了一杯牛奶,就着牛奶吞下了他早上应该吃的药。
吃完早饭,他又趴在窗边看雪,这一次披上了长外套,就把窗户推开,揽一怀的寒风。
“在看什么?”
“你看,这一朵是雪媚娘,”叶盏对着冰蓝的天指指点点,顺便炫耀这段时间听历史评书的成果,“这一朵是雪妲己,这一朵是雪褒姒,她们扭来扭去,都在向我招手……”
“说人话。”
“我想出去玩雪。”
祁渊真是被他逗笑了:“行,你先把衣服穿——”
祁渊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叶盏“耶”地欢呼一声,从二楼窗台爬了出去,飞扑进了楼下厚厚的雪堆里。
“……”祁渊额上青筋一跳,走到窗边,看到底下一个大字型的坑洞,叶盏在雪堆里就地一滚,脸上一开始还在笑,渐渐地就感觉不这么妙,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好冷,怎么会这么冷……叶盏哆嗦起来了。
往年冬天最冷的时候,他不过也就是在单衣外面加一件羽绒冲锋衣,把裤脚管塞进靴子里。他曾经埋伏在雪地里三天三夜,靠抖动取暖,喝雪水解渴,完事儿照样活蹦乱跳。
他觉得自己可以一直活蹦乱跳下去,然而如今,这一场初雪的寒意已经叫他难以忍受了。各个关节传来针刺一般的疼痛,寒冷侵入肌骨,脚底板更是冻得没了知觉。
“知道冷了?”祁渊靠在窗台上,凉飕飕地问。
叶盏吸了吸鼻子,眼巴巴地抬头看他,看得祁渊叹了口气。很快,他感到一阵风将自己托起,摇摇晃晃送到了二楼。祁渊伸手把他抱进了温暖的房内,让风带上了两扇窗户。
叶盏拍掉发间的雪,十分失落:“我变菜了,这点冷都受不了。”
“这本来就不是穿两件单衣能就适应的天气,以前你不是不觉得冷,只是不惜命。从二楼跳下去也是,就你的骨头比地板硬?”祁渊也是动了气,一边替他捂手一边数落道,“你过去二十多年积累的,全是作践自己的经验。之后我会帮你一件一件地改过来。”
“对不起嘛。”叶盏小声道,主动找了秋衣往自己头上套,“我穿好衣服再出去玩。”
穿了秋衣,还要再穿上毛衣,还要再套一件背心,祁渊半跪在床边,抓着他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给他穿长袜,一路向上套,直套到膝盖上。
下了楼,祁渊拆了一只盒子递给他,里面是一双漂亮的冬靴,有点小跟,里面是暖和的绒毛。又把一件白色的裘皮大衣裹在了他身上,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穿上去像围了暖炉。他又得了新围巾和新手套,都是祁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饶是叶盏不具备任何审美能力,照照镜子也觉得自己崭崭新,简直应该参加时尚品牌的冬季发布会。他心满意足地冲进雪地里,果然不再感到冷了。
祁渊插着口袋,闲闲地跟在他身后,踩着他踩出的脚印慢慢走,于是他的行走路线也变得歪歪扭扭了。叶盏的背影毛茸茸的,像一只撒欢的北极熊,很可爱。
“你今天还出门吗?”很可爱的叶盏揪了一团雪砸他。
“不出了,今天可以陪你。正好后院的藤架被雪压倒了,雪停了就去修。”祁渊偏头躲过雪团,呼唤风扬起了三十团雪,在他身后陈兵列阵,瞄准叶盏。
叶盏一溜烟地跑了,躲在树后,又探出头来问:“这两天你的闲工夫变多了,丰饶药剂的事忙出结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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