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沿着棺材转了三圈,走到棺材和灵堂的正中间,将手横到嘴边,对着中指用力咬了一口。
血珠渗了出来,他立即用右手中指在符纸上画着什么,写完之后立即贴在了棺材上。
“啪!”
这一声在黑夜里格外清脆。
大师就维持着原来那样的姿势,闭着眼,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在周围的冷风中格外古怪。
阴寒笼罩,鸦透的心跳如剧烈的鼓点一样,差点要跳出胸腔。
过了多久他不知道,没有穿厚裤子的腿直接跪在地上,身体格外凉,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终于,大师睁开眼,看着已经烧毁了的符纸,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抬棺上山!”
第165章 入葬
不要回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三十几人的丧葬队伍,由殡仪馆一路而出,向着山上而行。
扛凳和烘坑的六人一路上还要负责送葬时的哀乐,除了黄纸和挂鞭之外,他们手上还拿着唢呐、锣以及笙等。
这六人都是npc,对丧葬习俗很熟悉,一路吹着哀乐手里敲着鼓向山上走去。
声音震耳欲聋,在黑夜里也格外引人注意。
长到这么大,鸦透还从来没有见过凌晨出殡入葬,阴冷的天气和树影攒动,被唢呐和笙压下去的风声,让他心里那一根弦绷得格外紧。
抬棺需要抬高杠,“八仙”中前四人要高一点,后面四人要低一点,抬起之后棺材就不能放下,这被看成不吉利,需要稳稳地行至下葬地点。
凌晨下葬,山上起了一层雾,树隐藏在雾里像是一个个站立的鬼影。
大师准备了两只鸡,一只鸡用来割血,一只鸡用来引路。
传闻里说,只有鸡叫的地方才是下葬的好位置,同样也是下葬的最好时间。
由买路人开路,怀里抱着纸钱,向周围撒纸钱向路上的鬼魂“买路”。长子杜庆严抱着遗像走在买路人后面,再是许知南、杜青阳走在后边,后面跟着的是杜望津和杜元修。
按照年龄大小和关系远近排列,鸦透年龄小但关系和杜老太太很近,站在了中间相对靠前的位置,和许知南他们中间隔了好几个人。
上来的玩家不算很多,跟杜老太太有关系不用抽签的人里是他和许知南。抬棺的人里面有两名玩家,拿纸扎和花圈的全是玩家。
周围太黑了,还到处都是雾,可见度格外低。
即使唢呐声很大声,现场又有三十几人,鸦透还是越走越怕。看不清的黑夜里是未知,未知生出恐惧,两条腿开始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害怕此刻打着颤,手臂抱紧,为了不拖队伍进度门头往前走。
脸色苍白,表面看着一句话都没吭,实际上心里一直在跟001哭,“001,你出来跟我说一下话嘛。”
【我在。】001非常标准的回答,【宿主,您想跟我聊什么话题呢?】
“什么话题都可以。”他现在只想转移注意力。
后脖颈吹进了冷风,一时间被冻了个激灵,连意识海里声音也跟着颤。
001知道自己宿主胆子不大,而且怕黑,此时非要大半夜下葬,能站在这里跟着队伍前进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危险还没有来临的缘故,001递交上去的权限申请到现在都还没有通过。
特别是周围的雾,连系统检测都没办法检测出来。
限制了系统检测,副本里有没有道具,主系统为什么强制给它的宿主安排了这个副本?
001顿了一会儿,思考着应该从什么话题切进去:【宿主,你们恋爱攻略区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那个样。”鸦透抱着胳膊,拼命转动脑瓜,“每年都有考核,但考核相当于没有,主系统管得很松的。”
“每个npc成年之前都在一块儿学习,成年之后就可以根据自己喜欢什么选择去什么副本。”
“也可以回家,在一起玩很开心。”
说话没什么逻辑,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在谈到熟悉的事情时他显然活跃了不少,但小脸仍旧苍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恋爱攻略区和惊悚逃生区不一样:惊悚逃生区实力至上、优胜劣汰,残酷又血腥,而恋爱攻略区里就相对平和一些。
老实来讲,鸦透并不符合惊悚攻略区的玩家形象,开局差到极点的体力值,限制了他各项发展。但他就是活到了现在,安安全全地活到了现在。
就像谢忱之前说过的,美貌也是一种武器。
每个区域主系统都不一样,001对恋爱攻略区的主系统的了解都来自于它家宿主。比如月光城堡副本结束之后由做饭延伸出来的问题,它对那边的主系统印象就是好严格。
001好奇:【那你们的子系统有多少个?都有编号吗?】
“这个……”
鸦透愣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因为队伍的猛然停下撞在了前面的npc背上。
一片雪花落在鼻尖上,触及皮肤没一秒就融成了水,鸦透伸出手将水擦干净。
他有些迟疑地看向天空。
下雪了。
……
唢呐声因为队伍的变故陡然停止,树林里格外安静。
透过树林里错杂的枝干,黑蒙蒙的天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嘴巴,看着似乎想将黑夜下的所有人吞噬进去。
队伍最后排都是玩家,因为停得太突然摔倒了好几个,纸扎掉落在地上,花圈抱得很紧才堪堪稳住。
“怎么回事?”
鸦透前边的那个npc高声询问,不一会儿前边就传来杜青阳的声音,“出了点意外。”
鸦透捂着头,来不及揉被撞到的地方,侧着身子去看前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作头阵的那只大公鸡,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在原地焦急转圈。
公鸡领路,此刻却出现了异常。
一只公鸡不可能无缘无故在原地不停转圈,大师眸色一凛,抬起头,果然见前方大雾中有虚影晃动。他伸出手按住那只公鸡,从怀中迅速拿出一张符纸,将右手中指没来得及愈合伤口重新撕开,迅速画符。
做完这些之后大师转过头冲着后面的杜望津喊,“烧掉它!”
杜望津手指微勾,符纸立刻燃烧起来,青色的火焰照在每个人瞳孔里,是黑夜里唯一的光源。
大师将燃烧的符纸扔到空中,大喊:“吾今借路,遣发丧行!小路开启八尺,人要魂走,丧要正行,此丧不是非凡丧,化作熬鱼吞屍藏,弄吾丧者丧下死,挡我丧者丧下亡,弟子今日发出去,一见一直走他方,谨请南斗六君,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祖师腾云起。[1]”
青色的火焰在最后一句话落下后瞬间大涨,竟然凭空自燃起来!符纸烧完也仍在燃烧!
大师从地上而起,拿起买路人手上的纸钱撒向空中。
纸钱纷纷落下,随着雪花一起落在了地面,随后消失在地里,看不见踪影。
公鸡也从原本的焦躁不安转圈的状态变了回来,安静地蹲伏在地上。
见到这一幕,大师终于松了口气,擦干净脸上的汗,“没问题了,继续走吧。”
唢呐重新吹起,雪越下越大,再被风一刮,吹的眼睛都没有办法睁开。
鞋上沾上了泥巴,只穿了一条夏天穿的薄裤,上山太久,鸦透已经冷到感觉不到自己的腿的存在。
太冷的天气会影响五感,至少鸦透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力已经随着身体的僵硬开始大大下降。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他颤抖着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盯着上面的时间。
——00:19。
上山半个小时都没有,鸦透却觉得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呜呜……”
背后传来小声的啜泣,幽幽的哭声立马将后面那些拿着纸扎和花圈的玩家惹怒。
“孙卓颜,你哭什么哭啊?万一把那些东西引来了怎么办?”
“我真的服了你了,你又因为什么哭了?能不能不要掉链子?”
“能不能别哭了啊?你真的想我们上来的玩家都团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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