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统一换上了便于行动的作战服,黑色富有弹性的布料将身体紧紧包裹,隔绝夜晚的寒意。几道影子在黑夜的笼罩下快速前进,往荒原深处赶去。
云泆在队伍最前面,看着磁场显示器的波动确定前进的方向。显示器在强干扰环境下偶尔也会失灵,这种时候细致和耐心就显得格外重要。他们四人都算沉得住气,但依旧是被拖慢了一些前进的脚步。
十几年过去,自从中心城云泆家一别,谢一淮还没和闻牧远他们合作过,如今也算是头一回。
他这人性格里带着点闹腾,这会儿颇觉新奇。但程风和闻牧远是两个素以正经著称的人,且一个赛一个不茍言笑,谢一淮无法,也只好收敛着点。
忽然远,处的沙土下面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闻牧远对云泆低声说:“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云泆朝动静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能瞧见一点黑色的移动的影子。闻牧远的夜视能力虽好,但在这样远的距离里也无法清晰分辨,反倒是谢一淮开口道:“是蛇和蝎子,看花纹应该都带毒,数量么——不是很多。”
属于角雕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一点光亮,谢一淮汇报后朝云泆露出一个有点狡黠的笑,“我们按正常路径过去,应该不会惊扰到它们。”
谢一淮的语气轻松,但事情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几十秒过去,窸窣声不小反大,恍惚中那些东西似乎在向他们逼近。
“不对劲,”闻牧远压低声音,想到谢一淮刚才的描述,他思索道,“按照那种蛇习性根本不会来荒原这种地方,那些东西根本不是这里的原生物种。”
谢一淮没闻牧远了解那么多,再定睛看去时那些东西却不见了踪影。
“什么鬼。”他嘟哝了一句。
下一秒,云泆突然感受到脚下传来细小的震动,他马上道:“有东西,快躲开!”
众人闻言马上向不同方向跳开,果不其然,他们原先地下的沙地快速下陷,一个人身蛇尾的实验体蓦然从地底钻出。
云泆看着凹陷的沙地,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却是当初他在边境遇袭时的场景。
那个实验体身上的沙子一点点滚落,突然出现本是想要袭击,却落了空。他面色不愉的同时发出了危险的“嘶嘶”声,随后当机立断快速向程风那头扑了过去。
粗壮的花色蛇尾摆动带起一大片沙尘,毒蛇实验体张开嘴,长而锐利的毒牙直奔程风的喉咙而去。他身体中的毒液快速分泌,几乎在一瞬间就蓄势待发。
而在他发动攻击的那一刻,闻牧远原本绷直的嘴角竟微微上扬。
云泆想要帮忙却被闻牧远制止,他听见alpha说:“没事,程风能应付。”
豹子的反应速度很快,在危险发生的那一刻就立马伸出尾巴维持身体平衡。程风后跳一步避开了毒牙,可谁知道这玩意的本体像是什么喷毒眼镜蛇,见距离被程风拉远,那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毒液就飞驰而至。
浓稠的液体落在作战服上腐蚀了布料,毒液如跗骨之蛆钻入皮肤,但程风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面色冷下来,腾跃而起踩着面前人的肩直接翻到了他背后。实验体扭动蛇尾想要缠住程风发动反击,但程风没给他这个机会。
又一次触碰,他一把捏住了实验体的脖子。勃颈的骨头整个被他握在掌心,程风面不改色地用力。
“喀拉——”他捏断了那截脖子。
实验体瞬间失去行动能力软绵绵地倒到地上,无机质的瞳孔失去焦距,绿色的液体顺着腺体流出,将他腐蚀殆尽。
程风瞟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不以为意地将那些液体擦去,抬眼对上谢一淮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不是毒蛇吗?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这么厉害啊。”谢一淮围着程风转了个圈,啧啧称奇。
程风只是淡淡地说:“以前拿牧远的蛇毒练过抗毒性,所以习惯了。”
他言简意赅,在场迷糊的人却一下懂了,程风连闻牧远的毒液都能扛得住,那面前这条毒蛇又算什么。
闻牧远睨着地上的白骨,眼里神情难辨。他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不会对敌人生出多余的善心。但好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他比谁都清楚,真正可恨的另有其人。
程风察觉到闻牧远的情绪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眶有点红,他说:“闻哥,我记得他,当时就是他杀死了我的两个队员。”
闻牧远一怔,想起程风当时遭遇的袭击,最后默默,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再说什么。
氛围有些沉寂,云泆开口道:“既然这里能碰上实验体,那说明我们离研究基地不远了。”
未免引人注意,云泆简单用沙子掩埋了那剩下的白骨,虽说是掩埋,但他的动作却很小心,也算是全了那具尸骨的尊严。
闻牧远静静看向他,云泆起身后对他笑了笑,一行人继续前行。
余下的路没有什么波折,无非是沿途偶尔会看见一些小动物,但闻牧远尾巴一甩他们就像见了鬼似的飞速逃离了这里。
他们脚程快,大约又行进了一小时,地图显示他们已经来到了卡亚尔荒原的核心区域。
空气在这里变得异常干燥,层山相接,像是天然的屏障。不知是不是错觉,云泆听见前方山坡背后似乎传来一点人声。
他们这虽然没有能够侦查的无人机,但还有其他会飞的人。
谢一淮张开翅膀抖了抖,按云泆的指令飞上去查看。这里的山坡有些陡峭,他上去那会儿面上还有一点笑意,回来时脸色却不太好。
“下面驻扎着帝国的军队,人还不少。”谢一淮轻啧了一声。
他只短暂地观察了一会儿下面的布局和地形,发现有许多身着帝国军装的士兵分营驻扎在底下。不仅如此,他还发现队伍中心位置有一个类似金属做成的小房子,那里的守备明显比其他地方更加森严。
如果他猜得不错,也许那里正是实验基地的入口。
“通知陆兆兴,让他们整军即刻启程。”云泆用小型探测仪将此处的位置信息记录下来。闻牧远则快速将这些尽数传回总部,只是这一片区域通讯频道信号格外不好,传输了好几次才成功。
“他们要过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难道就在这等吗?”谢一淮问着,顺便理了理羽毛准备把翅膀收起来。
云泆不置可否,他弯腰在沙地上将谢一淮刚才叙述的兵力排布大致画了出来,有一个方向或许是人还未到齐,看起来有些许薄弱,那里或许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那个,你是觉得我们四个人能闯进去?”谢一淮隐隐约约感受到云泆的想法,他大吃一惊,翅膀根部的筋不自主地抽了一下。
而此时闻牧远却和云泆心有灵犀,他们二人几乎同一时间站起身来,随后一并看向了谢一淮。
被四只眼睛锁定的谢上校不由一抖,一股凉意从背脊上涌蔓延至四肢。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用求助的眼神看了眼程风。结果那只豹子完全忽视他的求助,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云泆笑着将计划告诉他,谢上校最后在他们的威压下接收了这个安排,并发出了不甘示弱的一声反抗。
“嘤。”
——
一个士兵抱着枪打了个哈欠,他探头问身边的同伴:“我们要在这鬼地方待到什么时候?上面也没说到底要干嘛,难道就一直守着那个门吗?”
卡亚尔的环境实在不佳,风吹过来的时候一张嘴就是一口沙子,同伴也不堪其扰地皱眉道:“谁知道呢,我们还是听命令行事吧。”
闻言方才那个士兵又接着打了个哈欠,他们都是最低级的士兵,负责看守外围。在这样一个破地方夜晚保暖工作也不怎么到位,外头的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细小的抱怨声接连不断。
无聊的士兵想给自己找点乐子,抬头时却蓦然发现天空之中似乎有一道黑影掠过。
“那是什么?”士兵立马大声叫起来,惹得周围的其他人跟着他一块儿看去。
有人眯起眼想要看个仔细,漆黑的夜空中月影绰绰,似乎是什么雪白的东西在来回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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