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一周时间快要过去,难得清闲的云泆终于在不算晚的时刻踏进了住院大楼的门。
他还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杜潭,杜主任见着他眼神闪躲,云泆敏锐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一幅有话不敢说的样子。”云泆直言问他。
杜潭挠挠头,见他开口问就没再犹豫,“您现在来得正好,秦医生和我说今天要抽第二支信息素提取液了,您......”
“那就走吧,”云泆闻言马上调转脚步,干脆利落。
“可您最近忙了这么久,腺体情况可能不太平稳,贸然抽取副作用会很严重。”杜潭忧心满满,相较于爱絮叨的秦羽,他像个老妈子,这二人也真不愧是同事。
云泆挑眉,“才第二次抽取,我不会有问题,你不用那么担心,”他拍拍杜潭紧绷的肩膀,“再说了,我和闻上校的信息素是相通的,晚上去他身边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杜潭将信将疑。
“真的,”云泆无奈保证,“走吧,我们抓紧时间,我还想早点去陪他。”
杜潭到底还是被他说服,亦步亦趋跟进了操作室。
器具都被云泆递到手里了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才是这的医生,杜潭飞快摇摇头,暗自腹诽这真是倒反天罡。
第49章 蒙眼
云泆进病房之前让杜潭给他贴了块止血用的纱布把腺体盖住。其实后颈的创口不大,也没什么血外溢,只不过云泆怕鲜血味道太浓黑蛇会不安。
但这点拙劣的掩饰在翘首以盼的黑蛇面前根本不够看,它一捕捉到云泆的血味就开始躁动,直接从床上游下来凑到了云泆脚边。因为动作太快,一路上勾倒了一旁的输液支架。
黑蛇顺着云泆的身体往上攀爬,最后锁定了那气味的来源是在他的后颈,于是更加暴躁。
余痛未散,云泆的眼角还在不由自主地抽动,它抬手抚上黑蛇的头,企图让它快速平静下来。但黑蛇仍不满足,收缩着身体弓起脊背开始对云泆身后的杜潭发出危险的“嘶嘶”声。
这声音让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杜潭又开始腿软。他心说自己是无辜的,天知道他今天给云泆提取信息素和拿动针剂的时候有多小心,身体恨不得离操作台八百里远,出门后还拿消毒水盖了盖,就怕沾上一点气味,谁知黑蛇还是对他一脸敌意。
云泆意识到杜潭可能误会了,他侧头解释道:“不要担心,不是因为信息素,大概率是它闻到血腥味了才会这样。”
杜潭的惊惧在云泆的解释下顿时消减,他不着痕迹后退半步问:“那要怎么办,上校这样狂躁我没法注射。”
云泆让他稍安勿躁,随后转身,手臂猛一用力,在杜潭和另一个护士震惊的目光中扛起整条蛇把它带回了床上。瞬间腾空而起的黑蛇动作顿了顿,它反应很快,十分迅速地调整了重心,以免云泆被自己的重量压到。
这贴心的样子和当时狂暴的的那一面大相径庭,杜潭看着不由唏嘘,“真是人各有命啊。”
因为抽取信息素提取液的缘故,云泆的腺体正处于虚弱状态,现在没法给闻牧远释放大量安抚信息素。他心念一动摘去后颈的纱布低下头,把脖子凑到黑蛇的脑袋面前,带着一点血迹的伤口一览无遗袒露于黑蛇眼前,映进蛇瞳之中。
浅淡的信息素自腺体处扩散,在空气中叫嚣着,成为最直白的诱惑。黑蛇毫无抵抗,它遵从本能的驱使向云泆靠近,不同于其他动物的疯狂舔舐,它幽幽地,动作快而小心,将伤口处残留的血珠尽数吞入腹中。
这之后它变得出奇平静,安静俯身伏在被单上没有别的动作,看起来无害至极。
杜潭一直在门口观望着里面的情况,见黑蛇不再狂躁,立马叫上身边的护士进去给它注射。
云泆在这一环上帮不上什么,他理了理刚才被挣歪的领口站起身退到一边,也同黑蛇一般循着本能行事,抬手覆上了胸前的吊坠。不知是不是有它在的缘故,这次抽取他的身体情况明明不如上次,疼痛却意外的减轻了。
他抬眼,看着杜潭把那支针插进黑蛇的后鳞之下的皮肤,和第一次一样,针剂内容物很快就被主动吸收。
杜潭给它消了毒,顺便抽血准备去做检查,完成后和云泆打了声招呼,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云泆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希望这样的情况不会延续到闻牧远恢复成人。
刚打完针的黑蛇看起来恹恹的,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一幅快要睡着的样子。它时不时甩两下尾巴,拨动上面的蝴蝶结逗自己开心。医院里条件有限,云泆不想打搅它,顺势就在旁边临时搭的小床上合衣躺下,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凌晨,云泆下意识叫了一声闻牧远的名字但没有得到响应。他快速翻身坐起,走到病床边才发现黑蛇往日乌亮的眼睛此时看起来雾蒙蒙的,一层白色覆在上面形成若有似无的阻隔。就连其他鳞片的颜色也变浅了一些,变得有些发灰。
云泆看着眼前的情况有些欣喜,这是蒙眼,也是蛇类蜕皮的前兆。既然黑蛇已经开始蒙眼,那说明距离闻牧远彻底恢复也不远了。
医院里值夜班的人不少,云泆托他们找了两台加湿器放在病房里,蒙眼之后适当提高湿度有助于蛇类蜕皮的进行。
原本按照秦羽给的预期休眠期不会这么快到来,而现在闻牧远能这么快进入,想来和那两支信息素提取液脱不开关系。
蒙眼后黑蛇一切如常,但除了不再进食也没什么别的不同。它见到云泆该撒娇还是撒娇,要贴贴还是贴贴,动不动就把人裹到身体里怎么也不肯放开。
云泆也是这会才察觉以前闻牧远有多收敛,毕竟当时连他的尾巴黏上来都要被主人教训。
另外,黑蛇蒙眼的进展比其他一般蛇类都要快,三四天的时间被它压缩到到两天,随后很快开始清眼。
墨蓝的眼睛上原本笼罩着的白色褪去,但身上的灰沉越发明显,蛇蜕开始积攒显形,云泆都要看不见黑蛇鳞片本来的颜色和形状。眼下黑蛇也不能在称之为黑蛇,他通体灰白,外头将要被剥离的蛇蜕厚度惊人,而且摸起来也并不柔软,反而十分扎手。
住院部的医生东拼西凑找了很多小摆件放到病房里,便于黑蛇后续蜕皮时借力剐蹭,病房的地上登时被各式各样的物件充满,放眼望去琳琅满目无从落脚。
云泆私心是想亲眼看着黑蛇蜕皮,但中心城的事绊住了他。
瞿千岱给他和陆兆兴发来近况,中心城内主和派动作连连。席明函在和兰家达成联姻后隐藏许久野心再度展露端倪,他虽隐退多年,但根基仍在势力犹存。
席明函振臂一呼,光是冲着席兰两家的名头都有不知道多少人前仆后继涌上来。更何况他的两个儿子都是聪明人,在政坛和商界两相连手配合默契。那些拥趸他们的势力都被一点点掰碎融合,喂进了主和派的嘴里。
十年前中心城政坛一场大换血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如今十年之期将到,下一任总统大选即将开始。回忆仿佛还停留在昨日,瞿千岱和席任又成了同台竞争者。
只不过这一次席任不会再有任何轻视,这从他最近卖力的政绩就可以看出,此次竞选他志在必得。但瞿千岱当年就能力挽狂澜绝地一击,如今正处漩涡中心不可能毫无准备。
年初时云家里两个资历深厚的族老离世,他们一直是坚定的主和派支持者,自他们离世后云瑞玉对整个家族的把控更上了一层台阶。
昔日站在主和派一边的老派贵族此时正在不着痕迹地改变风向,向主战派一边倾倒。
云泆和云家的龃龉当初几乎闹得人尽皆知,但近来他们之间关系确实缓和不少,这从云泆的婚礼和席明函的寿宴上都可以窥见一斑。
至于云家的姻亲顾家,虽是中心城四支势力中最没落的一脉,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不容小觑。
顾家现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处在中立,但明眼人都知道现在顾家最说得上话的人是顾逸青,顾家的那些生意都掌握在这个低调漂亮的omega手里。
而站在顾逸青背后的则是云瑞玉和云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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