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庭秀骨[修真](107)
但容庭芳并这么不认为。依他看来,眼下郝连凤放了白子鹤,不过是一时受师兄弟情分所惑。这只小凤凰眼中的烈火,倒是让容庭芳瞧起来有那么点意思——不甘命运,渴望力量,有几分从前他刚出幽潭时的影子。
在这样的烈火面前,微薄的情分便如枷锁,又能锁住他几分呢?
说来,龙与凤本就该同气连枝。蓬莱有这样的人,凤中有这样的鸟,倘若能收为己用,岂非如虎添翼,他日炸开这幽潭不在话下。容庭芳正想得热血沸腾,忽然爪子叫人捏住。
余秋远捏着两只小爪子,并在一起作了个福。瞧着一人一龙和谐有爱分外可亲,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你怎么忽然这么高兴?不要告诉我——”他笑吟吟的,眼里却带了警告。“你是在打我蓬莱弟子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和善):瞧着别的小年轻好看是不?
第74章 拜访剑门
他分明一个字也未说, 这是怎么知道他高不高兴的?容庭芳有些讶异。能互通两人灵海的金丹都不在这里,难道余秋远还多了这个能力,窥探别人心中所想所念吗?
这世上当然没有人能窥探别人的内心, 就连凤凰也不能。余秋远捏着小小龙的爪子, 一声冷笑:“尾巴摇得这么欢实, 一看就不安好心。”
——胡说, 他怎么会摇尾巴。
容庭芳把尾巴藏起来:“只是想想的事, 怎么能叫打主意呢?”
余秋远偏要把他藏起来的尾巴拎出来:“比如能让你摇尾巴的事?”
这是和尾巴过不去了?
容庭芳的爪子和尾巴都落在别人手里为所欲为,顺便被打成了一个结。他在无语之中若有所思。“我竟突然发现你是个这么小气的人。”连打一下他弟子的主意都不能。
这只小凤凰想要一份公道的心, 岂非和他是一样的, 若来他魔界,容庭芳一定能助他一臂之力。何况余秋远是他的鸟,那他身边的凤凰, 也应该是自己人。如今倒这么介意了。那他成天想着怎么把蓬莱收为己有的时候, 也不见得余秋远非要和他杠着尾巴这件事。
“不管是人还是鸟,哪个主意你都别想打。”余秋远微微眯起眼, “倘若下回再叫我瞧见堂堂魔尊情愿当一条蚯蚓,去听别人的墙角根——”
“……”说到墙角根,倒叫容庭芳想起一件事。他想着余秋远既然和那只小凤凰是同族, 说不得还了解些对方底细。容庭芳道,“你知道那只小凤凰是哪里来的么?”
——怎么, 这是多看了两眼不算,还打听上了。
余秋远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容庭芳嘶了一声,有些困惑:“我觉得, 他和我之前梦到的那个人有些相似。”
“……”余秋远道,“你说的那个红衣人?”
容庭芳点点头。虽然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但既然给人感觉像,说不得,是小凤凰的什么亲朋好友之类呢?之前容庭芳虽然说不在意了,总觉得就算有这么一个人,那也是死了的多。但乍一见郝连凤,忽然那种感觉又浮出脑海,他才发觉自己还是挺在意的。
万一对方是欠了他钱怎么办——债总得要回来。
余秋远有些不可置信:“你觉得——郝连凤像他?”
容庭芳又点点头。
“……”
余秋远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再看向容庭芳,神情就有点难以言喻。“容庭芳。”掌山真人有些痛心疾首,“想不到你这么禽兽,竟然连小鸟也不放过。”
容庭芳还是点点头——
然后立马吼了起来。
如果说小龙的吼叫吼的话。
当然也只能算嗷一声。
“你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我只是说他们感觉像!想问问清楚罢了。”搞得他好像对郝连凤这种小年轻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一样。容庭芳忿忿不平,除了余秋远这个例外能叫他有那么一丝兴趣,世间情爱都是放屁。这个不信任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被容庭芳叼着手指不放的掌山真人晃了晃手指,龙咬得很紧。
“我怎么知道你想些什么——”
“我要是有什么好想,你以为你此刻还能安安稳稳和我说话?”容庭芳眯起眼,“恐怕你是不知道,龙在原型的时候,怕是精力最为旺盛。”一胎生九个崽都可以。
余秋远:“……”
在琢磨明白容庭芳话中深意后,白皙的脸慢慢浮现出一些血色。
容庭芳原本只是说一句实话吓唬一下,好告诉余秋远,他其实心如止水并没有那个心思,结果突然瞧见这么一个神情——竟然真的心里扑腾一声焦躁了起来。
“……”
好像也不是没心思?
直到两人回到金光顶,进到房中,躺到床上。余秋远还是没能搞明白。他们是怎么从摇尾巴,变成聊梦中人,又马上进入这种模式的。难道都是尾巴的错?
金丹呆在锦盒中,本来正在背道德经,第二天的太阳还没升起,它的道德经当然还没有背完。但是突然大门被人踹开,两个大人就闯了进来,然后折腾了很久。充沛的灵气叫金丹吸纳地很高兴,但一脸的迷茫。这是,芳芳和秋秋原谅它的意思,不和它吵架了?
要这么说的话——
“芳芳,丹丹背道德经给你听!”
年幼无知的金丹唰地一下从锦盒中蹦了出来,欢天喜地跑到容庭芳面前去邀功。
在金丹浅薄的认识里,容庭芳此时过来,自然是检视它的功课有没有完成。何况容庭芳和余秋远还默不作声地喂它灵力,它岂非要好好表现,不能叫他们失望?
余秋远原本还有些意乱情迷,忽然被这稚嫩的声音一吵嚷,整只鸟都清醒了。容庭芳几乎能听见响彻天际的凤鸣之声——下一秒他就被推了开来。胖乎乎的金丹在他们中间欢天喜地的蹦蹦跳跳。如果金丹有手的话,大约还在手舞足蹈。
“芳芳,丹丹背道德经给你听呀!”
容庭芳:“……”
后来苏玄机的房门被踹了开来,力道之大,震坏了他房中大大小小数具灵偶。这可是他呕心沥血之作。苏玄机刚要发火,就见一个红通通的东西像暗器一样被扔了进来。他一接,这不是师兄的金丹么?
再一看。
门口进来的人,虽然一身白衣,浑身气焰,却要比丹珠还盛。
“苏玄机?”容庭芳冷笑道,“替你师兄管好他的崽子。”
苏玄机:“……”
待容庭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苏玄机才捧起丹珠。
“你又干了什么?”
这回是撞了一树的落花,还是把庭院的地刨了。难道说又把厨房搞成了一团糟?
可惜金丹不能与苏玄机说话,不然它就能很委屈地告状。它根本什么都没干,明明它好端端在背道德经,想着外面太阳还没重新升起,一定要努力表现才行。是容庭芳和余秋远自己又跑到房间里‘原谅’它,又给它好吃的灵力。水火相交的灵力呢,它多久没碰了。金丹最近胃口有些大,尤其缺容庭芳属水的灵力。
说不出话的金丹叹了口气,梦想总是要破灭的,它再也不想喜欢容庭芳了。这狗脾气,实在不适合当它爹。说起来,还是苏玄机好,肯纵容它胡闹,又不会叫它背书。可惜苏玄机只是一个人,不能当它的宿主。
“……”苏玄机不知道金丹在想什么,但他捧着金丹看了半天,然后赞赏了它,“当然,不管你做了什么。都做得好。”任何只要能叫容庭芳吃瘪的事,在苏玄机看来,都是好事,值得鼓励,再接再厉。
他心情大好,便揣着金丹去看他房里那些人偶。
“莫难过。我给你看有趣的东西。”
苏玄机指着那些栩栩如生的灵偶,道:“像不像师兄?”
“这些都是师兄从前叫我做的,是失败品。”貌似神不似。而余秋远要的,却是一具与真人无异,甚至能以假乱真的灵偶。就算是苏玄机,也无法如此巧夺天工。既然已经被容庭芳弄坏了,苏玄机拂袖一震,那些似是而非的灵偶便成了一堆灵土。
苏玄机重新坐下来,开始研究手下灵土:“从前我只以为,是师兄要用在护山大阵中,诱敌深入所用。可是如今,看师兄与魔头似乎也并没有深仇大恨。他还要这个做什么呢?”
他撑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通。
“干脆我去找找大长老问一问,希望他还在。”
说罢,苏玄机把金丹揣在袖子里,便出门去。金光顶是有个长老的,年纪和菩提树一样大,可是瞧来只有二八,爱好扫地。可很难找到他,因为他天天都变个模样。没有人能认得整个蓬莱的所有弟子,谁能知道眼前的小弟子是不是他?
余秋远尚有些难堪:“你怎么把它弄走了?”
容庭芳道:“难道你还喜欢叫它看着?”
“当然,你若喜欢叫它看着,我是不介意的。”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容庭芳道:“那你多说什么。它不是还喜欢这样么?”按道理来说,容庭芳和余秋远越是要好,灵力运转越是协调,金丹受益愈是匪浅。
余秋远终于不说话了。
有些时候大人忙一些事的时候,确实也顾不上说话。
等余秋远醒来,身边一摸凉了个透。只余下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不日将归。
又加了一行,记得帮我找找那个红衣人。
“……”
余秋远粗暴地就将那纸给塞到了锦盒里,给金丹当垫子睡。
睡完就跑,呸。
容庭芳去哪里,他回魔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