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庭秀骨[修真](5)
胖鸡抬着眼,负着小翅膀:“干嘛?”
容庭芳道:“不干嘛。”
然后干脆利落地捏晕了它。
这才前行两步,要迎这位不知是人是鬼的新客。
能破浪而来的,莫非是故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胖鸡:我落了东西在你那里。
芳芳:心吗?
……
猜猜是谁来了。
第5章 红颜祸水
等把‘外鸡’处理完,容庭芳这才直起身。他翻开手掌,掌中浮现一块泛着幽幽蓝色的鳞片。鳞片上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好歹是活气。海中的生物察觉到了这股气息,长吟了一声,便破浪而来,快到礁石时,化成了一个人。
随着他的到来,海水渐退。
直到站到容庭芳面前,金乌的光芒打在他脸上,竟然是先前出现在苏玄机面前的闻人笑。只是眼下他不再是平平无奇,衣着朴素。他的眼睛是海的颜色,露出来的皮肤像沾了层细粉,在光线下亮晶晶的,头发无风自动,衣摆犹如鱼尾,在轻轻拍着水面。
“真的是你。”
闻人笑很惊喜。
容庭芳将闻人笑打量了一遍,他不认识这个人,但认识闻人笑手中的鳞片。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鳞片,又看了看闻人笑手中的。两片虽不相同,气息却一样。
“你怎么会有这个?”
容庭芳问道。
闻人笑端详着这位传说中的族人,说道:“族内长老交给我的,让我遇见你便还给你。”
族内长老。
这个词太久远,容庭芳仔细看了看闻人笑,没有从他面孔上瞧出一丝一毫熟稔之处。
“你是什么人?”
闻人笑没有隐瞒容庭芳。
“我叫闻人笑,树祖是我舅舅。”
树祖,就是他口中的长老,幽潭角龙的看护者——也是容庭芳的旧识。这个名字勾起的回忆有些多,一时如镜花水月扑面来,带着经年不见天日的尘埃。容庭芳脸色淡淡,他看了眼闻人笑,说道:“你还不错。”
角龙一族居于幽潭,除容庭芳外,竟还有第二条龙出来,岂非是不错。闻人笑一开始没懂,后来大约知道是说他的功法,便带着些敬畏和瞻仰之心:“我有如今造化,得益于先祖与你。自别离,族内众人都以为你死了,树祖不信,临终之际将这枚鳞片托给我,叫我有幸寻到你,便原物归还。今日总算不负重托。”
容庭芳脱离本族许多年,早已掩去身上气息。他当年怒而反天,踏进狱火,忍着千刀万剐的痛楚,蜕皮脱骨,练就一身魔体,改头换面。从此天下间无人识得他真面目,亦不知他死活。闻人笑修为不如容庭芳,一来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二来寻不到他的踪迹,这片鳞片自得到起,便一直放在身边,没有用处。
直到先前容庭芳出事,鳞片忽然绝了气息,闻人笑才来到了无尽海。他哪里会知道要往瓦行这里来。只是捡到那个球,才从中听到一些讯息。他将法球交给蓬莱后,偶尔从他们口中得知瓦行此地,加之想到先前异象,便来此地看一看。
瓦行难至,闻人笑屡屡败回,寻地不得。
此次正因鳞片气息愈发活泛,他顺着上头气息的指引,一路往这无尽海渊来。越是远行,四周越是孤寂,连个声响也无。闻人笑猜想,这路说不得便对了。而后他在海中隐隐瞧见礁石上有一个人,因为那里光线昏暗,那人一身白色,就尤为显眼。但闻人笑不敢确定,所以踌躇不前。直到从瓦行传出与他手上鳞片一样的气息。
这才敢确定过来。
相较于闻人笑的热情,容庭芳显得无情的多。
他袖着手,十分冷淡:“陈年旧事,不必挂齿。”
早在见到人之前,闻人笑听说过关于容庭芳很多的事。但不管哪个传闻,那就是一个青牙獠面的鬼。眼前的容庭芳虽然冷淡,但总比鬼要和善许多,如果鬼都长这样,炼狱也挺心旷神怡。他高兴了一阵,忽然想起来,把手上的鳞片交还给容庭芳:“还给你。”
可容庭芳推了回去。
“此回你帮了我,这便当一个信物给你。往后你若有事,我可以帮你一次。”
嘴上是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还完鳞片就想两不牵扯?想得美。如今他正是缺人之计,送来的人不用白不用。至于为什么会留下这块鳞片,容庭芳根本不记得。依照他对自己性子的揣摩,觉得不大可能因为留恋而做出这种留信物的事。其实容庭芳强烈怀疑,这是他不小心蹭掉的。但是眼前的青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魔尊要面子,他不想改口。
于是很高傲地嗯了一声,随后换了话题。
“你来得正好,带我出去吧。”
如果闻人笑不来,他本来是打算自己游出去的,就是累了点。
至于这只鸡?
天生地灭吧。
闻人笑猜测容庭芳身上有伤,一个本该死了的人,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必然不会毫发无伤。如今容庭芳开口请他帮忙,他当然不会拒绝。当下爽快地同意,然后将视线移到旁边。
“这是?”
“一只山鸡。”容庭芳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倒是正好,他因为有伤,看不出这只鸡的本源。闻人笑或许能知道。他道,“你看一下,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闻人笑闻言,蹲下身将胖鸡抱起来,拿灵力探查了一番。
可惜里头空空如也。
——金丹不在,说它是什么都可以。
闻人笑轻轻唔了一声:“似乎只是一只普通的山鸡。”灵力微弱,忽略不计。
“当真?”容庭芳追问道,“你再看看。”
这可是一只会说话还怕脏的鸡,说它是普通的鸡,也未免委屈了它一点。怎么也得说是一只开了灵智颇具灵性的鸡·吧?何况就算是它的毛都是灰,也能瞧出掸干尽后长得还不错。
闻人笑又拿灵力探了一遍。
其实在他的认知里,妖界有很多品种的鸟禽长这个模样,所差不多。既然容庭芳再三追问,说不定是这只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道:“它的灵根不在,说不准。但我可以托人打听一下,好判断地准确一些。”又建议道,“既然在意,不如把它带着。”
一只灵根不在的灵禽也颇为罕见。
他倒是看出了容庭芳确定这只鸡无用后,本来想弃而了之的。
看的不错,容庭芳确实有这个打算。但闻人笑这么一劝后,他转念一想,也换了主意。亮晶晶的东西他喜欢,稀罕的东西,他也喜欢。大手一捞,将胖鸡抱了回来,矜持道:“你说的有些道理。日后你打听到了再告诉我。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
容庭芳的语气态度,俱是理所当然,实在是因为他当一个高位者已经当习惯了。但闻人笑也没有半分不适,好脾气地笑了笑。随后拉过容庭芳的手臂,结出一个法印,托起两人便腾空而去。烈风顿起,云层涌电,天地罅隙很快被他们抛在了后头,渐渐消失在了迷雾里。
来时难去时容易。
一场大战,除了地上熄灭的地火,和没再露面的鬼族人,倒什么也没剩下了。
哦,还有容庭芳的半幅衣袖。
一路上,容庭芳问道:“你来找我,可是听到什么消息?”他问的意思,是想知道外界变得如何。想来他在瓦行这段时间并不短,而闻人笑能摸到这里来,一定也并非偶然。
闻人笑答道:“没有消息。只是蓬莱与魔界相争已久,疲伤元气。苏副峰主所领弟子日前伤了魔界领头大将,自身也有损伤。故近些时日两边偃旗息鼓,都休养生息了。”
他在蓬莱呆了这段时日,也听说了一些事,知道当今魔尊和蓬莱交手多回均不得利。那时他还不知道魔尊是谁。如今在瓦行见到人,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虽不清楚容庭芳是怎么就当了魔尊,但对方应该是想要知道魔界状况的。故而闻人笑乖巧地不提缘由,只将所知一一相告。
地火未灭,容庭芳一直以为时间过得不久。但能斗到两边偃旗息鼓,那显然时间不短。他学吟道:“竟然如此。”这么说来,瓦行的地火燃烧到他醒后,才渐渐熄灭。
他记得这火是因为余秋远自爆引起的,怎么能烧这么久么?
闻人笑应道:“瓦行岁月流逝缓慢,无法察觉也是正常的。”
容庭芳道:“不是没有察觉,你来之前三日我才醒来。”
三日?那岂不是说明容庭芳沉睡至今!不过,鳞片活泛起生气确实也只是几日前的事,不然闻人笑不会来得这么慢。他迟疑道:“当年他们说你和蓬莱魁首身陨,因为鳞片气息未绝,我以为夸大其辞。”但如今看来想必是伤得极重。
何止伤得极重,差点就没命了。
容庭芳又想把余秋远刨出来捅刀了。
但既然想到余秋远,容庭芳问道:“你说他们打起来,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自家老大的生死大恨。这些时日,魔界屡屡率兵叫阵,来去自由。他们是身无牵挂,想打就打,要走就走。蓬莱却有些疲惫。
一来修天道者,不讲杀戮。
二来苏玄机不相信余秋远死了,故一直追寻他的踪迹——只是未曾能成功前往瓦行。
三来,修魔的人,除非自己想不开要堕魔,不然都是天生天养,进了这个门也不会有人领,但是蓬莱不同啊,近些年因灵气旺盛修为突涨的人不少,修为到了,自然而然要进蓬莱。
这几批人一安置,蓬莱怎么能够安心打架?
但苏玄机一寻思,常年应战这不是办法,堂堂蓬莱客,怎能叫魔界牵了鼻子走,从不主动叫战的他在一个月前主动筹谋,将魔界领军大将阿古什诱出渭水河界,用自己的血布下诛魔阵,硬是将其斩杀于此,以震天威。此举虽令魔界大痛,但也颇伤元气。这一场仗后,魔界与蓬莱均悄无声息暂停兵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