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因为爱就是痛苦。她爱你,所以她替你痛苦……”
“嗯。我知道她爱我,可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说来可悲,母亲抱着我在哭,我却只觉得自己坐在沙发上。不是我不想爱她,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到。所以我会在她面前做乖孩子,只是想让她开心一些。”
“那么……你五岁之前真的会说话吗?”
“我想应该是会的,我时常在心里默默自言自语。安娜也明白我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大人说话呢?”
“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现在的理智能理解的。或许是因为我当时确实对外界不感兴趣,只关注自己小世界。也或许当时我病得厉害,只是后来的治疗起了作用……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瓦莲京娜帮了我。和她一起度过的那个夏天对5岁的我来说愿意非凡。我这辈子第一次开口说话,就是对她说的。”
耀再次亲了亲熊仔:
“那么和我说说那位老太太的事吧。我之前还以为她是你的祖母。”
“猫猫,今晚已经说了够多故事,你该睡觉了。”
伊万搂住耀,让恋人舒舒服服躺在在自己怀里,把毯子拉上来盖住耀的肩膀。耀确实有些困了,但他还在挣扎着不想闭眼睡觉:
“我还想听……你继续说下去吧,万尼亚,我想知道。你说过这个老太太是个坚定的共产主义者,年轻时打过仗。她一定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当时老人家都65岁了,竟然还能勇敢地跳进河里捞起一个溺水的孩子……”
“好吧,那我就再讲一会儿,你要是困了就直接睡吧,好孩子。”
“嗯……”
耀躺在伊万怀里,半梦半醒地听着睡前故事。
伊万继续讲:
“那天下午,瓦莲京娜把我从河里救上来,带我去医院检查了身体。她问我的父母在哪里。我不说话。她没办法,只能先带我回了她家。很巧,老太太的家竟然就离我住的公寓很近,只隔着两条街。傍晚的时候,我要回去了,她不放心,悄悄跟在我身后。”
“老太太总是对孩子很好。你的保镖是不是急疯了?家里的小熊不见了。”
“哈哈,是的。可怜的法捷耶夫,他找到我时都快精神崩溃了,我至今记得他的表情哈哈。瓦莲京娜和他说了当天发生的事。后来保镖还是没把这事告诉我父母,他害怕极了。”
“你妈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不惜一切都要把你带回家。”
“反正从那件事以后,法捷耶夫更加小心地看顾我。不过他人很好,还是每天陪我出门散步。我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不再命令和干涉我,这样好多了。”
“那你每天去哪里散步呢?”
“我去瓦莲京娜家里。”
伊万把台灯调暗了一些,抚摸着耀的长发,轻拍恋人的背脊哄他入睡。
“为什么……?”
……
“为什么?你怎么又来了,小熊?”
老妇人正在厨房洗碗,听到客厅里传来细碎的声响。她转过身,看到那个紫眼睛的男孩又站在她的家里了。自从上次她救了孩子,这小家伙就经常跑到她家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真是的……我也该改改老习惯了,平时得把门锁上才行。不然家里就会进小熊!”
瓦莲京娜笑了一下,随手掰了一小块奶渣饼,喂到孩子嘴里。小熊张嘴就吃,嚼嚼嚼,小熊安安静静地仰头望她。
“……”
“你那个大朋友呢?”瓦莲京娜揉了揉小熊的头毛。
“?”
“就是给你当保镖的那个小伙子,是叫法捷耶夫吗?他是不是又不好意思上来坐坐,就在一楼等你?”
小伊万点点头。
瓦莲京娜叉着腰,走到楼道里冲楼下大喊一声:
“喂,小伙子,上来喝茶!你要是不来,我就把你家的小熊从窗户里扔出去!”
“呃啊啊啊!”
年轻的士兵三步做两步飞奔着跑上了六楼,腼腆地站到了客厅的角落里。
瓦莲京娜毫不客气地命令:“坐下!”
“是、是!”
“既然你家的小熊非要往我家里跑,你也得来一起坐坐,喝喝茶。上次你不是说想要考法学院去深造吗?你就在这里看书吧,楼道里太暗,年轻人别把眼睛弄坏了。”
老奶奶从端来了热茶、糖、饼干和果酱。年轻的保镖满脸通红,谨慎地把教材卷起来藏在袖子里。瓦莲京娜毫不客气地把他的书拽出来,平摊在桌子上,敲了敲塑料圆桌:
“我女儿小时候就在这里写作业,这里很合适学习,你下午就在这里复习看书陪你家的小熊吧。真是的……房子本来就够小的了,还放着这么多这么多书!碍手碍脚的!现在又塞进一头小熊,还有一个当兵的大小伙子。啊,你们真是要让我这个独居老太婆每天都在过节一样热闹吗?”
两人坐下来闲聊,任由孩子在客厅里玩耍。
小伊万观察着屋子里的家具,他在屋里绕了一圈,停下了,出神地望着房子里的某样东西。他就是为了那个东西所以才经常来瓦莲京娜家里的。
“怎么,这孩子在看什么?是这个吗?”
瓦莲京娜起身,把放在钢琴上的小熊玩偶拿下来,拍了拍灰尘,递给男孩。小伊万看着这个旧旧的小熊布偶,伸手去戳它的奥运五环腰带。
老奶奶说:
“你认识他吗?这孩子是小熊米沙,是咱们的奥运会吉祥物。这个玩偶还是当年我丈夫从莫斯科给我带回来的,他当时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去奥运会场当中文翻译呢,结果最后没能实现。”
“翻译?好厉害。”年轻的保镖腼腆地说。
瓦莲京娜又掰了一块饼干喂给小熊:
“诶,我丈夫和女儿都喜欢学外国语言,也有天赋。我丈夫生前在莫斯科的东方学研究所工作,他就喜欢那些图画一样的文字。打仗的时候他中断了学业,后来五十年代时有好机会,他就继续回去上学,还去过中国。他在北京学习过一段时间,也给技术人员做翻译。”
小伊万看着米沙的布偶,继续听大人们说话。
年轻的保镖挠了挠头:“难怪您家里这么多外文书,他是一位爱读书的人。”
“您也是,您必定考上法学院。”
瓦莲京娜给小伙子添了茶,强迫他又吃了几块坚果饼干:“不过我是有点怨气的。我丈夫是去读书深造了,我当时还在医院继续工作呢,还怀着孩子。他倒好,不能帮什么忙,信里倒是总是说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说什么‘等孩子出生了,以后也让孩子学外国语言,学中文和西班牙语!这个世界需要人们相互了解、相互帮助’之类之类的……嗨,我就喜欢他那个知识分子的傻劲儿。我就想:算了,孩子学外语也不错,说不定以后能考外交部哩。”
“这么厉害……”
“我的女儿卓娅1958年出生,当时我们真的想过以后让她也学习中文,就像我丈夫。很可惜,世界变得太快……所以后来我女儿学了西班牙语,这也很好,她担任过很多重大会议的翻译。不仅如此,那个事故发生后,一些普里皮亚季的孩子们被送到古巴接受治疗,我女儿作为翻译也去了古巴。”
“普里皮亚季?是爆炸的事吗?”保镖把茶杯放下了。
“是啊……太不幸了……”老太太叹气,“古巴也是一个很友善的国家,他们的医疗技术非常发达。所以受到辐射影响的孩子们被送到那里去治病。我的女儿作为西班牙语翻译,被上级派到哈瓦那去协助治疗工作。她本来不想去的,因为那个时候我丈夫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但是她爸爸还是那个只会读书的傻瓜,躺在病床上对她说:‘你必须去哈瓦那,学外语就是为了帮助别人,那些生病的孩子们需要你’。萨沙,这个傻瓜……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仍然让女儿去了古巴……就在卓娅出发的那天晚上,他还笑眯眯地和我说:‘太好了,我们的宝贝肩负使命!她一定能帮助到很多孩子,她是我们的骄傲。我们给她取的这个名字真好,有纪念意义,她也是这样光明磊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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