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步往前,准备去找自己那辆被遗忘到现在的重型机车。
从召唤出鵺把学长拖上来起就没好脸色的伏黑惠顿住脚步,看着对方的背影,再开口时神色比刚才还严肃,像是威胁又像是忠告:
“你被休学完全是活该。刚才的事如果五条老师问的话,我会如实说的。”
“随意。”松田伊夏头都没回,“反正他连我学生证都扣押了。”
他嗤笑道:“休学,退学,再把我咒力也一起封了,这些都随他。”
反正他也不在乎。
“…算了。”试图和学长讲道理只会气死自己,伏黑惠深吸一口气,将这个只有他在憋气的话题跳过去。
“学姐他们没打通你的电话,今天是你生——”
“有约。礼物收到,其他的就免了。”
松田伊夏晃了一下两指间夹着的礼物——薄荷糖透明糖纸:“再会~”
他走的干净利落,只留下学弟在虎杖悠仁不明所以的目光里皱着眉叹气。
但未曾想到,在绕过几处拐角找到重型机车前,他反而先收到了一份‘大礼’。
靠近停放车辆的位置,血腥味混着潮湿和土尘从巷口处涌来。
松田伊夏脚步一变,朝着小巷内走去。
血腥味的源头趴在地上。
有流浪猫慢吞吞地靠近轻嗅,又被身后的脚步声响吓得炸毛,张嘴就要发出凄厉叫喊。
一只手从后方伸来,直接将它拎起来塞在怀里。身上平白多了个猫猫挂件的黑发高中生蹲下,仔细打量那具尸体。
后背几乎被刀捅烂了,致命伤却是额头正中位置的弹孔。死者表情停留在混着惊恐和祈求的扭曲,一动不动
他一手顺着怀里流浪猫的头往下摸,让它完全忘记前不久的惊吓,舒服得直打呼噜,一手则娴熟地在尸体各处摸了摸。
背后凌乱的刀伤如同凶手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肆意发泄,地上满是飞溅的血点和从伤口缓慢淌出的血泊。
皮肤冰凉,看来已经……等等。
松田伊夏动作一顿,将手往衣服内伸去,很快感觉到尚未退去的温度。
明明是夏夜,但今天却有了入秋的影子,寒风才会迅速将他身上裸露的部位吹得冰冷。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挥刀那人慌乱、不计后果,满脑子只有宣泄和报复,甚至不顾血点会溅射在自己身上。这样胡乱砍了十几刀,却没有击中对方要害。
但是有人帮他收了尾,用子弹精准贯穿死者脑袋,结束了这场漫长且痛苦的折磨。
他十分谨慎、缜密,恐怕不会像拿着刀的那个白痴同伙一样落荒而逃,而是在处理好一切后才能放心离开。
并且…很擅长掩盖自己的脚步声。
下一秒,坚硬的金属抵上后脑。
今夜冷彻的风稍息,一直被盖住的、衣料被风吹动的声音终于从后方传来。
微不可闻。
小麦色皮肤的金发男人攥紧手枪,紫灰色的瞳孔里是不加掩饰的威胁。
他语气冰冷,字里行间埋藏着独属于某一类人的危险:“站起来。”
松田伊夏举起双手,慢吞吞地站起身。
背对着来者,笑意在他嘴角转瞬即逝,玩味十足。
谁说今天没有生日大礼?这份在案发现场被凶手撞见的礼物,可比派对刺激多了。
第3章
薄云遮月。
月光透过黑压压的乌云,变成朦胧的银色洒向街巷,再借着远处昏黄的路灯,勉强勾勒出一切事物的轮廓。
男人的头发在月光下变成一种几近灰调的白金。
耳麦里传来被松田伊夏刚才在心里喊过‘白痴’的那人慌乱的询问声:
“波、波本,情况怎么样?喂?快回话!”
波本冷凝的神色更危险了一些。他手指轻动,直接挂断了通讯。
世界总算归于短暂的宁静。
男人朝前走了一步,威胁般加重手腕力道,带动手枪在面前那人的后脑处。
枪口也随之陷入黑色卷曲的头发中。
只要轻轻扣下扳机,这个误入组织灭口任务现场的倒霉蛋就会和那句尸体一样,在泥泞的土地上咽下最后一口气。
波本表面冷静,心里却疯狂为自己不久前刚立下的“不要遇到路人”flag叹气。
如果他真的是个表里如一的危险组织成员,自然不介意扣动扳机解决这个小麻烦。
但事情大概就麻烦在这——他是日本公安卧底。
作为公安警察的内核身份,不会让他为了避免卧底风险,轻易牺牲普通人的生命。
于是这场‘偶遇’不得不拐向最麻烦的解决方式:
在不被烦人同伴察觉的情况下,把人安全送离现场。
波本握着手枪的手慢慢收紧,手背因为过于紧绷勾勒出青筋的轮廓。
借着微亮光线,他隐晦地打量起对方。
那人身形有些单薄,比自己略矮小半头,在大码的外套包裹下如刚破土而出的新竹。
从背后看不见面容,只能看见对方毛茸茸的半长卷发,上半在脑后扎起,较短的发尾乱翘。
这个年龄段的人都有一种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气质,青涩中已然夹杂着成熟的尾韵。
不过无论是哪个代称,都指向一个不难察觉的事实——对方年龄尚轻,不过是上学的年纪。
他略微抿唇。
“低头。”波本戴着挡住大半张脸的黑口罩,声音从布料下面传来,听上去格外沉闷。
需要最先排除掉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的隐患。
先将少年口袋中的手机抽出扔在一旁,男人另一只手顺势搭上他的侧肩,从脖颈向上,谨慎地一寸寸摸过耳廓。
蓝牙耳机没找到,反倒先找出了一堆‘鸡零狗碎’。
金属环和形状奇怪的钉饰在侧耳上居其所,硬生生把这小小的区域挤成了‘闹市’。
隔着很薄一层手套布料,将那些阻挡的饰物挑开,指尖拨过耳廓,几颗零散坠下的装饰和环扣撞击在一起,发出脆响。
“嘶……”原本沉默着配合的‘人质’倏然一颤,下意识缩起肩膀偏头,将男人落在耳侧的手夹住。
低低的吸气声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动作间他向侧方偏头,露出小半张藏在卷曲发丝下的侧脸。波本敛眸,看见了对方反着月色的睫羽和鼻梁轮廓。
原本沉寂的平衡在此时打破,金发男人眸色微深,霎时之间做出反应。
被夹住的手摆脱禁锢往前伸去,五指张开从后用力扼住了对方的下半张脸。
呼吸和未出口的话都被扼死在掌心,呼吸隔着布料打在手心,泛起滚烫、轻微的痒意,像有蝴蝶在掌心竭力闪动鳞翅。
金发男人往前一步借着动作将人锁在自己怀里,原本抵在后脑的手枪顺势举起,在侧脑位置训诫般不轻不重一敲:“安静一点。”
手枪滑下,又被顺势抵在太阳穴位置,完成了从后脑勺到太阳穴的无缝切换。
因为这个姿势,两道身影紧贴在一起。
前面那人毛茸茸的黑色卷发因为动作全数扫在他下颌位置,发尾被风吹得摆动,引起比手心更重的痒意。
“喵——?!”
在金发男人出现后就躲到角落的黑猫顺着杂物堆往上爬去,不慎踩中块不稳的金属架,上面零碎的废料都随之倾斜,砸在地上。
地面震动扬起一片尘雾,罪魁祸首反倒最先被吓得叫喊着上蹿下跳,炸着毛朝墙头逃去。
本想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将事情解决的男人看向远处,小巷尽头传来几声警犬的吠叫。
动静太大,要不了多久,为了防止学生械斗在这里加派的巡警就会绕来查看情况。
打消原定的计划,波本转头,很快在乱巷中锁定了一条最快捷的通路。
他仍然维持着那层卧底七年来愈发出神入化的‘坏人’假面,用枪身漫不经心地敲在对方头侧,低声威胁:
“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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