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侧写师(17)
然而根据受害人死亡时间来看,那几人均具备不在场证明,排除作案可能,案情一时陷入僵局。
严衍开车送颜溯回他在东三环的公寓,路上抓紧时间和他讨论案情:“没有性侵痕迹,没有劫财意图,不是为了报复,就好像他只是为了为民除害,颜老板怎么看?”
颜溯抬起眼帘:“严警官心里不是有答案了么。”
严衍扭头,颜溯正看着他,两人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相同答案:为民除害。
这种是最可怕的,也意味着凶手会连续作案。
凶手没有特定要杀的某个对象,只要在凶手看来是危害社会的人,凶手就会出于扭曲的正义感替天行道。若不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接下来又是一串连环杀人案。
“妈的,”严衍拍方向盘,“分局真他妈送了个好案子。”
“或许……”颜溯随口猜测:“这不是凶手第一次作案呢?”
严衍看了眼车表盘,恨不得大奔以龟速爬行,他默默踩下离合,车开的极慢。
颜溯恍若未觉,专注地分析案情:“避开监控,将受害人从西区抛尸到东区,受害人身上没有留下指纹或者DNA。种种迹象表明,凶手事先制定了完善计划,他有预谋杀人。”
“但任何凶手,第一次作案,都会留下破绽。无论他计划得多么完美,都有致命缺陷。”颜溯比划双手:“比如有些凶手,他们在初次勒死受害人时会犹豫,导致勒痕痕迹不同。但从马超颈部勒痕可以看出,凶手毫无犹豫,一击毙命。”
“残忍,冷血。”严衍说。
“我更倾向于,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颜溯望向前方车流:“所以能做到几乎完美无缺。”
确实。若说唯一的漏洞,便是上衣标签,像从衣服标签确认受害人身份这样的细节,没几个人想得到。
凶手大约也没料到,他们用这种方式推断出受害人身份,从而推出凶手杀人动机。
“也许已经案发,但分局无法并案,于是案子搁置在分局。”颜溯顿了顿,强调:“你应该找分局问问,最近有没有类似的杀人案。”
把颜溯送回万鑫小区,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区大门口,严衍才回头给小刘打电话,让他查看分局情况。
翌日,果然有了结果。
市局刑警支队大办公室。
“一周前,东区人流量较大的儿童公园门口发现一具男尸,辖区刑警大队很快就确认了受害人身份。”小刘把受害人和现场勘查照片贴上线索板:“黄胜勇,男,14岁,辍学在家,家境贫困,父母多年前离婚,下落不明,他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黄胜勇进过少管所,”小刘咽口唾沫,“所以警方有他的身份记录在册,案发后第一时间就确认了受害人身份,他爷爷奶奶验过尸,是孙子没错。”
“听起来又是一个熊孩子。”沈佳感叹。
小刘点头:“没错,品性恶劣,成绩稀烂,沉迷游戏,不过不欺负同学。”
严衍抬头:“……”
小刘把黄胜勇在少管所拍的全身照递给他:“黄皮寡瘦,人家不欺负他还差不多。”
“和这个马超,两种体格啊。”严衍说:“有尸检报告吗?”
“这儿。”小刘把分局送来的尸检报告递给他:“分局的尸检比较粗糙,没咱们林法医细致。不过基本能判断死因,和马超一样,机械性窒息,只是……”
严衍翻开尸检报告:“腰腹刺伤大出血。”
小刘解释:“对,陷入失血休克后被凶手勒死,理化试验表明受害人没有吸入乙|醚等。”
“也就是说,凶手先刺伤了他,再勒死受害人。”郑霖纳闷:“何必多此一举,腰腹刺伤大出血,就算凶手不勒受害人,受害人也多半会因失血性休克死亡。”
“这也是分局没搞明白的地方。”小刘摊开双手,望向翻阅尸检报告的严衍:“老大,这能并案吗?”
“案发现场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没?”严衍说道:“比较怪异的。比如马超脚下那一捧黄白菊。”
小刘摊开文件夹,翻找了半天,众人殷切目光注视下,他重重点头:“有,也是一捧黄白菊。”
严衍目光稍暗,心道,真特么给颜溯说中了。
小刘似乎也想到了,哆哆嗦嗦半天,鼓起勇气:“找分局问情况好像是颜老板建议的,这……”
小刘大胆说出所有人心中的猜想:“颜老板不会就是凶手吧??”
严衍:“……”
严衍同志卷起A4纸照着小刘脑袋狠狠一敲:“美剧看过没?侧写师都这么牛逼,赶明儿把咱们颜老板送去拍刑侦剧。”
小刘嘿嘿笑。
严衍捏着那张黯淡的黄白菊照片,沉声下令:“并案!”
第15章 勒死自己(4)
·
宁北西南方向有座玉山,山峰不高,不过山林耸立,山群密集,很少有人来这里。
工程师曹明难得放假,带上七岁大的女儿来玉山徒步。
他们家就在宁北东南方,从家开车到玉山入山口,不过十多分钟路程。
此时正值盛夏,山林草木葱郁,山脚下溪水汨汨流淌。
女儿很兴奋,一路跑一路跳,曹明追着女儿,提醒她:“丫丫,慢点跑,看着路!”
小丫头回身,冲他挥了挥手。
曹明莫可奈何地笑笑,劝不动这终于放风一回的小神兽,只好吓唬她:“有蛇!”
丫丫在一棵大树前停下脚步,似是被父亲吓住了,没命地朝他跑来,脸色很是惊恐。
曹明察觉到诡异,弯身将撞进怀里的小女儿抱起来。
丫丫缩在父亲怀里,抱住他脖子,瑟瑟发抖:“爸爸,有人。”
人有什么可怕的?
曹明纳闷,什么东西能把一向胆儿肥的女儿吓成这样。他咽口唾沫,让小女儿站在原地别动,好奇心作祟,大着胆子靠近丫丫停步的那棵树前。
树后是凹陷的土坑,曹明瞪大眼睛。
他看见了另一双眼睛,膨胀腐烂,蝇虫四起,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她脖子处绑着根血红丝带,密密麻麻的蛆虫在她周身穿行,泥土落叶半遮半掩,她瞪着那样空洞的大眼睛,凝望永不可及的天空。
而在它腐烂的躯体脚下,是一捧早已枯萎的菊花。
·
市局大办公室。
郑霖双手撑住桌沿,有些疲惫,不过声音很洪亮:“报案人,曹明,铁建工程师,案发当天曹明及其女在玉山徒步,于山坡处发现一具女尸。经法医检验表明,女尸死亡时间在30到35天,死因暂无法确定。”
张科冲入大办公室:“查到了,前段时间辖区报了一起失踪,和女尸DNA高度吻合!”
郑霖吸口气,点点头:“通知家人,让他们来认尸。”
经家属确认,死者是为他们女儿,于一个多月前傍晚离家出走,再未归来。
死者,薛玲玲,女,汉族,十岁,西区第三小学五年级学生。
根据家属描述,上个月周六八点左右,薛玲玲和父母大吵一架,跑出所住的广汇小区。
当时她爸妈以为薛玲玲只是像往常那样跑出去找小伙伴玩,没想到等到第二天早上都不见人影,家长遂报警失踪。
“尸体高度腐烂,做了理化检验,没有毒理反应。但是在上衣腰腹处发现平整切口,猜测是刀子刺入腹中引起大出血。”刘彬将法医检验报告和物检结果一起交给严衍:“切口宽度二十五毫米。”
“至于尸体脚下干枯的植物,可以确认是黄白菊。”
“所以根据作案特点来看,和黄胜勇、马超案是同一个作案人。”郑霖说。
何为点点头:“基本可以确认,是的。”
严衍转身走出大办公室,沈佳高声问:“老大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