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侧写师(66)
“诶好,”张科喊住他,“等会儿严哥,你真在下边?”
“啥玩意儿?”严衍纳罕。
“我是说…和颜老板……不像啊,颜老板怎么压得住你……”张科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张科同志,”严警官沉着脸,一本正经,“等我回来,立刻给你安排省厅党委市局三方位全方面立体思想教育培训课。”
张科委屈巴巴:“………我只是问问而已…”
嘟——
严衍挂了电话。
张科冲着嘟嘟声龇牙:“严哥冷酷无情。”
他坐回办公桌前,鼠标滑动页面向下拉,有些疑惑:“江家不是四口人么…严哥怎么说是一家三口……”
说错了吧,张科心想,看着屏幕上女孩的照片,打了个哈欠。
过长的刘海下,女孩那双眼睛毫无情绪,冰冷地注视着屏幕外。
在张科看不见的地方,她轻轻咧开唇角。
晚上,刘春满的走访结果也有了眉目。
首先是颜溯提到的,大半夜碎尸,会有动静。
“这个我们挨家挨户询问过,”刘春满摊开笔记本,“农村里人少,问起来容易。没有宰肉剁骨头的声音,大点儿的声儿几乎没有,倒是大半夜的,听见高全山庄里女人尖叫……”
那应该是刘巧,意外撞上了白衣女。
严衍想起那半张脸是血的女孩,对着他森然一笑,后背顿时涌上寒凉。
其次是江家。
“江高全这个人风评不错,起初在城里边做生意,后来回乡下开了高全山庄。他的邻居都说,江老板为人老实,很溺爱他儿子。”
严衍点头,刘春满看着他,严衍一怔,回头望向刘春满:“没了?”
“没了。”刘春满摊开双手:“都说他老实、有本事,没了。”
“没有家暴、虐待老婆?”
刘春满吸口气,摇头:“没有,我们同志问起来,他们说不了解,看着这对夫妻关系还行,就是江高全在家里可能比较懒,事情喜欢甩给他老婆做,但这种事儿怎么说,还挺常见。”
“有老婆还不珍惜,”单身经验丰富的严衍同志忍不住感叹,“谁要敢当警嫂,我给她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刘春满哈哈笑,严衍想到了颜溯,要是颜溯……
噫。严衍同志一个激灵,他在想啥。
……要是颜溯,不得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那么柔弱…又强大。
嗐,严衍制止自己,甭胡思乱想。
“至于江天源吧,特别不招人待见。成天跟他爸妈吵架,脾气大,稍有点不顺心就在屋里大喊大叫,爱玩游戏,找工作都嫌累,懒在家里什么也不做。江高全从来没说过他。”
刘春满道:“在外边,江高全从来都说儿子好话。”
“不过江天源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刘春满啜了口水沫子,将笔记本翻页:“死者蒋丽雯,江高全的妻子,两人结婚也有二十多年了。蒋丽雯平常默默无闻,存在感很低。”
“她近期经常去教会,据说蒋丽雯加入教会也快十年了。”
“什么教会?”
“天主教会,”刘春满答,“规模不大,就十几个人。当地政府对这种小团体管的不严。”
墙上悬挂的石英钟,指针指向了十二点,深夜了。
严衍揉捏眉心,几名警察同志都跑了一天,说不疲惫是假的。
刘春满合上笔记本,等待严衍指示下一步。
明明他才是本地的刑警大队队长,但严衍身上似乎有种很特别的威慑力,让人不由自主将他当作领导,就仿佛,此人非常值得信任。
严衍环顾大厅,窗外夜色浓稠。
“先休息,明早六点准时集合。”严衍起身上楼。
刘春满站起身,在他身后行警礼,带着其他同志也去休息了。
严衍摸出房卡,刷卡进屋。
刚进去就察觉不对劲,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暗处似乎有双眼睛,虎视眈眈盯住了入侵者。
严衍没犹豫,插房卡取电,灯光骤亮。
颜溯坐在床沿边,一丝情绪也没有,危险而警惕的视线将他牢牢勾住。
严衍微弯身,放低了自己的姿态,竭力让颜溯感觉不到威胁,他柔声试探着喊:“颜老板?”
颜溯怔住了,严衍极缓慢地靠近他:“颜溯。”
“严…”仿佛意识从冰冷的壳里复苏,颜溯眼底露出迷茫,他张了张嘴:“衍…”
“是我,宝贝儿。”严衍进洗手间,将帕子浸满温水拧干。
颜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严衍上前擦拭他额间和双手的汗水。
颜溯指尖动了动,严衍握住他的手。
“案子……”颜溯下意识问:“破了吗…”
“快了。”严衍搂着他,小心翼翼将他压回床里,曲肘抵在颜溯身侧,用身体的重量压着他。
“我想起…”颜溯想说些什么。
严衍伸手,食指抵在他唇间:“嘘…别想,别说,睡觉。”
颜溯乖觉地闭上眼睛,严衍俯首在他眉心亲了下,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两人睡到翌日大清早,生物钟作用下,严衍到点就睁开眼睛,身旁的床头灯亮了一小盏。
严衍两腿绷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回头,颜溯已经醒了,正靠着床头玩手机。
严衍想也没想,爬起来,大长腿一迈,就挤到了颜溯身边,单人床狭窄,严衍又是人高马大的个儿,颜溯只能挤在他怀里。
严衍低头一瞅,又是贪吃蛇。
“宝贝儿,”严衍揽住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问,“好点了吗?”
颜溯一脸冷漠,我自岿然不动地玩着贪吃蛇,淡淡地说:“好了。”
“真好了?”严衍低头,自下而上注视他的眼睛。
没有冷漠迷茫,没有疲惫疼痛。
又是他的颜老板。
“真好了。”颜溯放下手机,翻身下床:“案子进展到哪一步?”
严衍将张科的调查和刘春满的走访告诉他。
颜溯微微蹙眉:“你说江天源高中时进过少管所?”
“对,”严衍颔首,“从小恶行不断,虐猫…放火…偷窥女厕……”
“——很多犯罪倾向者早年都出现三种最典型行为,”颜溯弯身捡起地上的外套丢给严衍,“虐杀动物,纵火以及…尿床。”
严衍坐起身,明白他的意思:“可以将他列为重大嫌疑人。”
颜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我昨天晚上就想告诉你,被你打断了。”颜溯坐回床边。
严衍勾他手指头,顺嘴抹油,那架势好比当街调戏良家民女的登徒子,风流纨绔斜勾唇角:“宝贝儿,咱俩像不像事后?”
被调戏的颜老板:“……”一脸冷漠。
“江天源,”颜溯没搭理他的调戏,兀自说道,“我昨天下午一点半左右,回二楼休息,从楼梯窗户里看见,他出去了。”
严衍笑容一敛,坐起身,面带严肃:“跑了?”
“畏罪潜逃?”颜溯想了想,不大同意:“不像。昨天下午一点左右,并没有确定他是嫌疑犯,他有充足的时间逃跑。如果是逃跑,通常会收拾东西带身上,但他什么也没带。”
“应该不是逃跑。”颜溯忖度道。
“他从哪里跑的?”严衍凝眉。
“高全山庄后边的小山坡,那里有条山路。”颜溯撩起眼皮:“他爬上坡之后就走了山路,如果是逃跑,肯定不会明目张胆走路上,很容易被看见或者逮住。”
“他不是为了逃跑,那是为了去做什么?”严衍纳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