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职侧写师(24)
周巧莲,女,四十二岁,十六岁时辍学生下侯玉磊,经常受侯父家暴,侯玉磊五岁左右,侯父离开家,下落不明。
此后周巧莲常拿侯玉磊出气,打骂侮辱,将年轻时受的气全部撒到儿子身上。后来周巧莲为了生计,出卖肉|体,在侯玉磊十岁时,生下了生父不明的侯玉萍。
生了侯玉萍之后,周巧莲人老色衰,逐渐无人问津,她抽烟喝酒打牌,一个不高兴就殴打儿子和女儿。侯家兄妹为了躲周巧莲,时常跑老太太家藏着,为此周巧莲没少和老太太吵架。
周巧莲过了三十岁,有一天,突然转性了,跑去精神病医院就诊,开始吃药,人慢慢变正常,找了一份扫地工。
大家都以为她变好了,谁知周巧莲竟然染上毒|瘾,把家里的钱全部拿去买粉。
“走访的录音,有吗?”颜溯问。
沈佳点点头,望向张科,张科了然,点击播放录音——
“咳咳,”老太太的声音沙哑绵软,她咳了老半天,才颤声问:“咋了,玉磊出事儿啦?”
“不是的,”沈佳说,“我们就是问问您情况。”
“啊那好,”老太太可着劲儿叹气,“你们要是能帮帮这对苦命娃,那就好了。”
“您说这对兄妹的母亲曾经虐待辱骂他们,究竟怎么回事?怎么骂的,您能说说吗?”沈佳直来直去地问。
老太太没计较她突然上门打扰,语气中带着回忆的喃喃:“我记得那时候啊,闹得最凶的一次,玉磊他爸,那畜生失踪后没几天,玉磊他妈,就拿自己的丝巾绞了玉磊的脖子,骂他踢他打他。”
“就在外边园子那儿,玉磊他妈发疯,骂玉磊是个畜生,活该去死。”老太太啧啧叹气:“哪有妈这样骂儿子的?好歹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玉磊那娃,从小聪明伶俐,学习成绩好,后来嘛,上学的钱没了,他不念书了。”
沈佳抓住了重点,追问:“您说周巧莲用丝巾绞他,什么颜色?”
“啊……这个……”老太太想了半天,犹豫不决:“好像…好像……红色吧。”
录音戛然而止。
红丝巾,绑在薛玲玲脖子处的丝巾便是红色!
“周巧莲在哪儿?”颜溯忽然问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科子上前说:“在戒毒所里待了两年,前两天刚放回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快死了,他要杀的最后一个人,定然是一切的根源。”颜溯望向严衍。
严衍了然,眉目严肃地颔首,沉声下令:“沈佳寻找周巧莲,保护起来,其他人围捕重大嫌疑人侯玉磊!”
“是!”办公室内,激动的警察们异口同声。
搜救围捕行动同时展开。
沈佳带人冲入周巧莲家,侯玉萍开的门,沈佳出示了警察证,侯玉萍吓一大跳,躲回屋子里,不敢说话。
沈佳看着小姑娘瘦胳膊细腿儿,又想起她小时候没少受亲生母亲打骂,便竭力柔和了语气,上前握住侯玉萍干细的手腕,缓声说:“姐姐是来救你们的。”
侯玉萍怔怔地,不说话。
“你告诉姐姐,”沈佳摸了摸她因为营养不良而枯黄的头发,“妈妈和哥哥在哪儿?”
侯玉萍张了张嘴,目光闪烁,她立在昏暗的客厅里,四面无光。
“哥哥今天早上,带着妈妈出去了。”
小姑娘说完这句,便紧紧闭上嘴,再不言语。
第21章 勒死自己(10)
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
“老大!”沈佳在通讯器中报告:“周巧莲跟着侯玉磊出门了,两人下落不明!”
严衍拧眉:“侯玉萍知道他俩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她不说话,我怎么问都没用……”沈佳走了几步,挑了僻静的角落站定,低低地说:“老大,要不请儿童心理专家来看看,我看小姑娘受刺激太大。”
如果她发现唯一对自己好的哥哥是杀人犯,恐怕会崩溃吧。
严衍开着免提,周围人都能听见,郑霖急道:“这节骨眼上,上哪儿去请心理专家?”
刘彬何为默契地将目光投向颜溯。
张科守在电脑桌前,调动全城可调用的监控,试图找出嫌疑人蛛丝马迹。
“严队,要不,颜老板试试?”刘彬开口问。
严衍蹙眉,他也有此意,就看颜溯这个不是专家的“专家”能行不,他望向颜溯。
颜溯很平静,似乎没有被周围的焦急感染,他点了点头:“行。”
严衍载着颜溯去了侯玉萍家。
侯玉萍坐在破旧开洞的皮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她看见了颜溯,微微怔愣,很快又将脑袋埋下去,垂头丧气地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颜溯环顾四周。
经久失修的老房子,两室一厅,面积不大,墙角天花板漏水,浸出一圈污渍,门窗紧闭,绿色发灰的窗帘拉紧,厨房中还浸泡着没有清洗的碗筷。
茶几上凌乱地堆放着盗版书,圆珠笔,烟灰缸,药盒,发夹,橡圈,墙角随意地扔放着麻绳。
石灰脱落的墙面上悬挂着周董海报和日历。
周董海报旁边贴着动漫贴纸,颜溯认得那是最近在中小学生间流行的某位小说人物。
颜溯似乎不急着询问侯玉萍,他闲闲地在屋内走来走去,观察四周。
侯玉萍好奇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视线掠过颜溯身后的严衍和沈佳,飞快将头低下去。
严衍对颜溯出奇的有耐心,哪怕到凶手即将行凶的紧要关头,他也相信颜溯,不催促他赶紧对付侯玉萍。
沈佳的目光在严衍和颜溯间来回逡巡,想了半天,默默地闭上嘴。
颜溯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们先出去,我单独和她待一会儿。”
“行。”严衍二话没说,拉上沈佳出去,顺便带上门。
沈佳嘿嘿笑:“老大,你对颜老板真好。”
严衍敲了她一个脑瓜崩,微笑:“对待人民群众,就要像为父这样,怀抱春天般的温暖。”
沈佳瘪嘴,笑眯眯地,不说话。
屋子里,颜溯拉了一张板凳,在侯玉萍身旁坐下。
侯玉萍穿了一件长袖衫,洗的次数多了,逐渐褪色泛白。
“哥哥吃完早饭就走了吗?”颜溯柔声问她。
侯玉萍一怔,没料到他突然问这个,缓了好半天,方才木然点头。
“我妈妈……”颜溯忽然说,“很久以前,去世了。”
侯玉萍一双眼睛盯住他,微光浮动。
“她教会我许多东西。小的时候,我们住在沙漠边缘,很大的沙漠,”颜溯伸出双手比划,“他们在那里有一座巨大的基地,妈妈送我进去训练。那时候特别累,妈妈每天早上为我准备早餐,都要按着我的肩膀告诉我,今天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每一天?”侯玉萍张了张嘴,嗓音干涩。
颜溯点头,笃定,笑了笑:“每一天。”
“那…你妈妈一定很好,”侯玉萍目光黯然,“我妈根本不做饭。”
“你还有哥哥,不是吗?”颜溯说。
侯玉萍抬起头,眨巴眼睛:“嗯。你为什么住沙漠里,什么基地啊?”
“嗯……”颜溯想了想,不尴不尬地解释:“训练士兵的基地。”
“哦,你是警察,肯定要训练。”侯玉萍显然不会傻到还相信他们只是学校老师。
颜溯微赧,摸了摸鼻尖,轻声道:“其实那会儿我挺恨她的,我不想呆在那里,太累了,每天都是训练。”
侯玉萍两只手在身前交错。
颜溯看着她的眼睛问:“我能看看你的胳膊吗?”
侯玉萍缩了缩,不过颜溯那双眼睛太清亮,似乎能看透一切,隐瞒毫无作用,侯玉萍犹豫半晌,将袖子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