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不讲道理。”周惜当即提声责备了一句。
余京海眼瞳遽然震缩,仿若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双唇狠颤了颤,紧接着死死地抿平了。
被攻击盘问了好一会儿的周惜这才捡起能喘息的空隙,缓下了声气问,“我们能不能冷静点沟通?”
余京海没有回答,目光甚至撇到了瓷砖缝上,俨然是拒绝再开口的意思。
周惜不喜欢冷暴力,胸口里很快地蹿升了火气,下意识地抽了抽被余京海握着的那条手臂。
他刚一动,就被余京海再次扣紧。
“你要沟通吗?”周惜问。
余京海侧过了头,沉默地对着外面的落日。
“那就先冷静……”周惜说着,手往回收,便想转身离开。
但箍在他腕上的大掌纹丝不动,余京海不肯好好地跟他继续聊,又不肯乖乖地放开他。
周惜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推,还没多推两下,这只手也被余京海锁住且黏死了。
“你是存心气我吗?”周惜眉眼间塞满了郁结,低声喝斥道,“不跟我说话,还要抓着,你到底想干什么?想怎么样?你说——”
旁边蓦地传来唰啦一声轻响,周母拉开了阳台门,出现在门边,盯着正在手牵手的两个人。
“……饭前打太极啊?”周母狐疑又探究地打量了一阵,接着问,“干嘛呢你们?还吃不吃饭了?”
阳台门窗的隔音效果还行,老人家年纪大听力也在逐年衰退,又是从客厅沙发那边过来的,中间隔了段距离,完全不晓得余京海和周惜刚才的争执。
就是瞧着他们当下的手势随便猜的。
余京海低头瞅向他和周惜缠在一块儿的手,犹豫了几秒,才撒开这桎梏,快步踏出了阳台。
“爸、妈你们吃着,我、我去洗个澡……”
含糊地撂完了话,余京海步履匆忙地转进了浴室。
周惜僵立在门边,直到余京海的背影从视线范围内消失了,他已经被亲妈扯出阳台,失魂落魄地朝餐厅走回去,落了座。
见着他的专用碗筷摆在他的位子前,不禁又是一阵失神。
他有轻微的洁癖,用的餐具和坐的椅子,余京海每天都弄得最干净。
余京海本身没有洁癖,但一向尊重他的生活习惯,或者说,是和他有关系的都会去注意去讲究。
不是完全改变了自己的生活习性,也不是真的被他传染了哪些洁癖。
而是很执拗的,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两个人就是两个人的生活方式。
余京海不洁癖,更没有什么饭前冲澡的爱好,只是气着了,宁可窝进浴室当鸵鸟。
第116章 种因吞果
餐桌上,周惜的筷子动得比以往都更慢,对着平时爱吃的菜毫无胃口,不管是嚼还是咽,一样费劲。
周父周母早就用完了这顿晚餐,知晓儿子喜静的脾气,在旁边喝茶聊天也不会拽上他。
但渐渐的,周母发现了异常。
已经过去好一会儿,儿子不但饭菜没吃多少,还有些魂不守舍,以及……说是去洗澡的那个,待浴室里到现在也没出来。
这不明显就有问题吗?
“阿惜,你怎么吃个饭都心不在焉的?速度越来越慢了,吃慢点是好消化,但你这也太慢了吧。”
“小余洗澡好像也大半天了还没出来?他洗个澡要这么长时间?还挺费水。”
她刚说完,就见儿子搁下筷子,推椅站直了。
“中午吃太饱了,还不饿,我去看看京海,可能是有什么东西坏了在修吧,他很会修家具,上次花洒出问题都不用找人,他自己就能修好……”
周惜随口作了解释,匆忙地离开了餐厅。
“……跑这么急……”周母睨着脚步起飞,快如脱兔的儿子,“这孩子怎么感觉变愣了呢?是不是让小余给带跑偏的?说的那些,对是都对吧……就是谁信啊?”
“不是挺有意思吗?”周父若有所思地笑着,“你以前就想看儿子急,现在看到现场了。”
周母:“……”尽管不清楚急从何来,但一时还真无法反驳丈夫的话。
二老口中着急万分的周惜开门进了浴室,动作忽的就放慢放缓了下来。
进去的一瞬间,浴室里是一片宁静,不见丝毫水声。
他脚底的力才稍微转轻了些,那隔断玻璃门后就泄洪似的猛然砸下了一连串轰轰烈烈的水花响动。
周惜不禁嘴角微抽,看样子在浴室憋了快半小时的某“鱼”火气还没消。
他靠近过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此刻攀满雾花的玻璃。
玻璃上映出的魁壮身形像是挂了碍事的朦胧纱布,引人掀之后快,伴随着七零八落的哗哗声,更是抓挠得人心难平。
“再洗下去,多厚的皮都会皱巴的……”站定在门边的周惜曲起食指,轻叩玻璃,“京海。”
他又是打提示,又是摁软了嗓叫人,充分表达了求和的诚意。
结果水声没停,撑在花洒底下的余京海一个字都没吭,整副身躯愣是纹丝不动。
“老余。”周惜叹了口气,换了个称呼,捎带了糖果般的甜腻味。
前面那个是日常在人前既不失礼数,也显亲近的叫法,后面这个是只有他们单独在一起,给对象撒娇时用的,可如今无论哪个都没有起效。
周老师抿了一下唇角,敛起微颤的眼睫,再开口,唤了另外一个称呼。
只有在床畔昏天倒地,信息素乱冲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终极昵称”,现在在极其清醒理智的情况下,他也豁了脸皮叫着。
效果立竿见影,水声骤停,周惜终于听见了被水流遮掩的粗重气息。
他连忙抓紧机会,正回了语调,“那件事我——”
蓦地哗啦一下,花洒似乎真坏了,瞬间出水,坠地震响,盖住了周惜刚起头的解释。
去而复返的水流噪音气势磅礴地回荡在浴室内,某张精致面容上前不久才浮出来的笑意褪了大半。
周惜牙根紧合,按在玻璃门上的指尖蜷扭出了道道薄痕。
……谁惯的这牛脾气?
答案不言而喻,自己种的因,自己要吞果。
周惜眼皮垂了又垂,下一秒直接抬手推开了隔断门。
门开了便关,他在水汽中瞧清了对象硬邦邦的深褐色轮廓,胸腔乍然沸腾,越近越沾水花,水是凉的,却散不去从他心底流蹿进眼底的烈焰暗影。
这一幕似曾相识,周惜怔了片刻,反应慢了好些拍才记起在学校运动场更衣室那次也是这样的情况。
只不过那时某人还算着了寸缕,而如今以他们的关系……哪还有功夫去管诸多累赘。
保持着面壁姿势的余京海很快肩头打起了细抖,是因为空气中掠开了熟悉的红酒味。
这是周惜第一次主动地释放信息素,并且还以快得不及眨眼的速度,霸道地覆盖了整块狭窄的区域。
余京海忍耐得眼眶都红了,什么Omega没法跟Alpha斗,全是狗屁……就得看具体是谁和谁。
被Alpha打了永久标记的Omega,面对这Alpha的信息素会失去理智,反过来,Alpha也受不住这Omega的奇袭——“勾引”啊。
余京海转回神时,怀抱里已经箍进了一具温韧如玉的躯体。
犹如野兽猎食般的蛮荒气力接连不断地施下,炽燃的唇齿从周惜的脸边毫不留情地碾到颈侧肩窝处,刻出的印子鲜润朱红,那叫一个夺目焚心。
“……干啥……你再招我……真以为,老子舍不得……”
气冲冲的嘶吼,昭示出这野汉子恼恨欲狂的憋闷。
然而他不管如何撒力,宽厚的大掌始终牢固地垫在周惜的脑后。
玻璃面上水花四溅,周惜的脸连结着乌黑的发丝都一齐湿透了,人似豆腐那样白,也似豆腐那样软。
余京海心脏再抽疼发酸都不顶用,他就喜欢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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