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让赵成虎去给自己老婆烧纸,这些迷惑行为都和案件有关,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易时手里拿着冰冷的馒头,一口一口味同嚼蜡,心思都在两个案件的关联上面。秃老鬼的情报太少,从林壑予那里得到的信息也仅仅只和绑架案有关,他的犯罪履历清清楚楚摆在那里,杀妻伤女,都是在海靖发生,和南宜机械厂没有一点联系。
究竟是调查中某个环节被遗漏了,还是这个诱因目前为止还未浮出水面?
秃老鬼还在慢悠悠擦刀子,今夜有他在这里看守的话,易时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倒不是打不过,而是身边这群孩子,他承认不敢冒这个险,贸然行动的不确定性实在太大。
一个被咬了一半的馒头骨碌碌滚到脚边,易时抬头,发现对面戴眼镜的男孩子手里空空,嘴张了张,想说话又生怕被割了舌头。小石头主动把馒头捡起来递过去,馒头已经沾上泥土,男孩儿嫌弃地推开,直勾勾盯着易时手里剩下的半个。
小石头冷笑,他最看不惯这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是什么处境,只是有点土怎么了,抹掉不就行了?没辙的时候,他和栀子花连垃圾桶里翻出来的东西都照吃不误。
于是小石头强行把馒头塞在他的手里,小男孩儿故意把手缩回去,馒头又掉在地上。
易时把小石头拉到身边,手里的馒头递过去。小男孩开心不已,很快把那剩下半个吃完,并且觉得理所当然,半点没有感谢的意思。
小石头有些气愤,悄悄在易时的手心写字:【你干嘛给他?】
易时握住他的手指捏了捏,暗示他男子汉大丈夫,别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
他不知道的是,连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被秃老鬼尽收眼底。馒头吃完,水喝过,人质又被绑起来,嘴被贴起,一切恢复原样。光头问:“鬼爷,咱们先跟哪一家要赎金?”
秃老鬼手中的刀擦得雪亮,向前一划,正对着那个戴眼镜的孩子。光头走过去,把他提起来,看见校服上的铭牌:“丁子茂?好,就你了!”
他被拎到一边,皮衣男拽着女老师,让她把学生的家庭信息如实禀告。在恐吓和威胁中,短发女老师战战兢兢,不得不把丁子茂的家庭状况和盘托出。他爸妈都是生意人,年入千万,家里房子在海靖市富人别墅区。皮衣男两眼放光,啧啧摇头:“妈的,这些做生意的真是能赚钱,一千万啊,绑这一个都够咱们潇洒一辈子了!”
光头显然是有鸿鹄之志的,看不起他这种燕雀思想,踹了一脚:“出息样,这么多孩子白绑了?谁会嫌钱多?”
“那是,钱再多老子都能花得完!哈哈哈!”
“那到底要多少赎金?一千万?”
“最少这个数,”光头伸手比划,“少于这个数别想把孩子赎回去!”
“好,那就要这么多!”
几人三言两语敲定勒索金额,一直沉默的秃老鬼突然开口,看的方向还是易时:“你想问什么?”
他一个眼神,站在身旁的手下就走过去,撕开易时嘴上贴的胶带。易时的注意力都在丁子茂身上,疑惑的是为什么会选中他,林壑予的资料里,明明第一个被要赎金的人质是那个叫顾朗的男孩才对。
秃老鬼唇角勾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是觉得选他不好?那你来选一个。”
……他来选?他谁也不想选。
不过——易时忽然察觉,这或许是一个偏离既定事实正轨的机会。选择的孩子不同,报警与否、人质的安危状况,或多或少都会对后续发展产生影响的吧?
“快选。”
易时瞟一眼瑟缩在一起的孩子,冲着瘦瘦小小的顾朗昂了昂下巴:“那个。”
秃老鬼身上的标签就是生性多疑喜怒无常,他让别人去选,肯定不会挑别人选的那个,最后还是会忠于自己的决定。
果真,秃老鬼摇摇头,沙哑的嗓子挤出笑声,像是两片砂纸来回摩擦,听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他走过去,把顾朗提起来,左右看看,再松手,孩子掉在地上摔个狗啃泥,鼻子都撞流血了。
“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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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这篇进展如此缓慢,因为它都是零碎的情节
还不是一个世界,是两个世界零碎的情节。因为结构很复杂,怕大家看不懂,所以写的很细,一段情节的几方视角,几乎每个部分都写到了(虽然还是看不懂,但是我相信后期倒回来看,会很容易理解)
我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处理的,有点借鉴《疯狂的赛车》那种拼凑的手段(初次尝试肯定无法表现得那么精湛,多多包涵)
不过写到这里,感觉大家应该会有点体会到了吧?不同细节碰撞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如果没有,那是我写的不够好,以后会继续努力,谢谢
第90章
对于让人质挑人质这回事, 光头感到十分不解:“鬼爷,好好的干嘛要换?这个丁子茂家里挺有钱的,咱们能来个开门红……”
“换一个。”
他没了声, 不再继续追问。皮衣男挠挠头发:“那挑谁啊!老二,你去拎一个!”
林二德走过去, 一个个提起来, 挑挑拣拣,就跟在菜市场买肉似的。易时的表情虽然平静,双眼却一直紧盯着他拎起的孩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不是选中顾朗, 都是一个可能改变的机会……
林二德走到流着鼻血的顾朗身边,易时的眼眸暗了暗, 呼吸也向下压了一些。结果白白担心一场,林二德直接从他身边略过,默认出局。易时的心放下去, 不过表现到外在, 依旧是同一个表情同一个眼神, 仿佛他这十几分钟以来像一座雕塑, 从神情到动作都毫无变化。
正当林二德提起栀子花,秃老鬼开口了:“等等。”
林二德摸不着头脑,把栀子花放下。秃老鬼走过去,把流着鼻血的顾朗重新提起, 看着易时:“是他吗?”
易时的瞳孔缩了下, 瞬秒之间便将情绪变化压下去,眼神不卑不亢, 仿佛事不关己。
秃老鬼把顾朗丢给林二德,走到易时面前蹲下, 右手用力卡住他的脸颊两侧,强迫他把头抬起来:“我这个人,最会观察别人的表情。当年我老婆和我发誓,没有出轨,但她的眼皮跳了下,我知道她在说谎,立即宰了她。”
“刚刚你也是,睫毛往下垂,自以为无人察觉,可惜逃不过我的眼睛。”秃老鬼露出得意的笑容,“故意抛个饵,以为我不会上钩?呵,聪明反被聪明误。”
易时被迫昂着下巴,脖子拗得酸痛,和秃老鬼靠得近了,又从他的眼中发现更多令人不安的东西——阴晴不定变幻无常、无差别的病态戒备、妄想与偏执、还有……想要嗜血的疯狂。
他才是个真正的天生变态狂。
“打电话联系这小子的家人,要一千万,三天不给就撕票。”
易时死死咬着唇内侧那块软肉,哪怕已经尝到淡淡的铁锈味也浑然不觉:“……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神告诉我,有蹊跷。”秃老鬼指着顾朗,“要不是你主动把他顶出来,我还不确定拿谁开刀最合适。”
易时的头脑嗡了下,脑中被“既定事实”“因果关系”这八个字占满。
既定事实无法改变,他这个预言家的出现,仿佛是为了给它加固,让它的形成更加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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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当作第一个人质的顾朗,家里接到绑匪的电话便立即选择报警,光头气急败坏,拎着顾朗出去,他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海靖的警方异常忙碌,前一天接到幼儿园的报案,刑侦队就出动了,到处寻找校车的下落。当晚又接到顾朗家人的报案,说是绑匪打电话来,儿子在他们手里,要求三天之内凑齐赎金一千万,否则就会撕票。由于当时没有录音,对方又是使用网络号码,绑匪的位置根本无从查起,警方带着技侦人员在顾朗家里布控,光明正大进进出出,刚好被负责监视的团伙成员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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