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你刚结婚的时候就说过,几年又几年,几年又几年的,我都不指望了。”林知芝看着他,“还有,你也答应过,这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永远也不会欺骗我,还记得吗?”
“嗯,记得。”
“前者你做到了,后者呢?”
盛国宁心中一凛,该来的还是躲不掉。他拿起那瓶矿泉水,一言不发注视着相反的文字,林知芝把冰袋放在茶几上,继续追问:“我如果没有发现,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打算告诉我他回来了,你们还见过面?”
“……知芝,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盛国宁握住她的手,“我绝不是故意想瞒你,只是想等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你,现在还——”
林知芝打断:“我现在就想听,他们的事我也知道一部分,你有苦衷的话就告诉我,别用那些善意的谎言,我不需要。”
盛国宁完全可以随口编个故事,无奈曾经的誓言如鲠在喉,面对林知芝严肃坚定的表情,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来找你做什么?是聊案子吗?第二天爆炸案就发生了,以我哥的性子,他肯定是想找你帮忙的。后来你们两个一起出去,只有你回来带走了小石头,到底是去做什么?”
盛国宁一言不发,林知芝抓住他的胳膊:“你说啊,你带他们去哪里了?他们人呢?现在哪儿?”
“盛国宁,我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换不回你一句实话吗?”
经过漫长又寂静的一刻钟,林知芝的眼中蒙上浓浓的失望:“算了,时间不早,你明天还要上班。”
她把烟灰缸拿走,茶几上掉落的几颗烟灰擦净,站起身:“每次回海靖上坟,我都会告诉哥哥我过得很好,很幸福,让他不用担心。现在想想……下次去看他,这句话不知道能不能那么容易说出口了。”
[12/15,06:13,南宜市长隆花苑]
盛煜安难得起个大早,本想亲自下厨做早饭,无奈从小到大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没有半点厨艺天赋,最简单的煎蛋也能翻车,干脆自暴自弃做成炒蛋,撒点黑胡椒端上桌。他不敢继续作妖了,乖乖下楼去买现成的早点,回来时爸妈已经起床,一个在厨房收拾他遗留的战场,一个坐在桌子前面整理看新闻报道。
盛煜安拎着早点去厨房,笑嘻嘻地和林知芝搭话:“妈,你别忙了,等会儿我来收拾。包子是王家铺子的,豆浆在街头胡老板那儿买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林知芝笑了笑,拿着碗筷错身离开厨房。盛煜安吃了瘪,又坐到盛国宁的身旁轻声说:“爸,我已经计划好路线了,今天一定把妈妈照顾好,包她玩得开心。”
“嗯。”
……爸妈的态度都这么冷淡,看来距离他们消气还有一阵子。盛煜安叹气,能怎么办呢,谁让他犯下大错,没被赶出家门已是万幸。
不过他很快发现,爸妈之间的气氛也很微妙。早餐全程,两人沉默以对,盛煜安大气不敢喘,看着妈妈去洗碗,爸爸独自出门,全程没有半点交流。
这种状态不像是吵架,倒像是……刻意躲避对方。
完了完了,他是罪人,千古罪人。盛煜安走进厨房,鼓起勇气道歉:“妈,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别和我爸闹矛盾,你们这样我愧疚得要命。”
“跟你没关系。是别的事,小孩子别多问。”林知芝叹气,“……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过去。”
盛煜安挠挠后脑勺,不知为何,一觉醒来似乎家里的一切都变了。
第140章
[12/23, 14:32,南宜市]
南宜不过晴好几日,再度迎来绵绵细雨, 降水并不强烈,天空总是阴云密布, 仿佛是在酝酿下一场冬日里不常见的暴雨。
易时在出租屋里, 习惯性打开衣柜检查一遍,里面的衣服还在,受伤的那个他还没回来。目前的情形按部就班,案件里的每一个事件都没有脱离预订轨道,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日复一日地被无力感包围。接触不到案件、被动地选择安排、以及平行个体之间无法共存的诸多问题, 让命运的破解难上加难。
易时偶尔也会迷茫,怀疑自己努力的方向,还有最想见的那个人, 他如果能在身边的话, 自己也会停止那些胡思乱想。
“咔嚓”, 门锁传来响动, 易时猛然抬头,谁来了?自己给过林壑予出租屋的钥匙,会是他吗?
“门开了,你进去吧。走的时候带上就行, 我晚上再来看看。”
是房东大爷。易时轻手轻脚躲到柜子旁边, 身形隐藏起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谢谢谢谢, 真是太感谢您了。”
“诶,别客气。我看报道了, 海靖那边最近总是出事,小易走了不少天还没回来了,我也有些担心。”
“是啊……这孩子成天到晚冲锋陷阵的,每次一出任务我都提心吊胆,就怕会听到坏消息。”
“那他现在怎么样啦?你们有消息吗?”
“还没……不过我爱人让我别担心,应该不会有事的。”
两人在门口闲聊,易时紧紧贴着衣橱,连呼吸声都尽量放轻放低。林知芝会过来并不稀奇,多半是来帮他打扫屋子的。之前每个月总会来两三次,提前联系确定时间,现在他在这个世界处于失联状态,林知芝也只能和房东大爷借钥匙了。
防盗门轻轻关上,确定房东大爷已经离开,易时走出来,林知芝听见脚步声,连忙转身:“谁?!”
她看见易时站在身后,激动得跑过去将他抱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回家?打个电话也好啊!我前天才知道你出任务失踪了,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就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易时轻声安慰,放心,他没事,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在面前吗?
“你让我怎么放心?你爸一直瞒着我,还是前两天我打给喻樰,才知道你10号就出事了。每次都是这样,出什么事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也是的,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不知道妈妈很担心你吗……”
她说着说着泪眼朦胧,易时无奈一笑,把桌上的抽纸连盒子递过去。林知芝擦擦眼泪,再仔细看看易时,神色淡然,脸颊还是那么白净漂亮,全然不似失踪十几天受了多大罪的样子。
真的是他吗?明明是熟悉的脸,可浑身上下又冒出一种违和感,林知芝小心翼翼地问:“小易,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上次?在海靖。”
……啊!林知芝揪紧手里的抽纸盒,果真如此,难怪他安然无恙,这个易时根本就没有去冒险办案啊。想到这里,她再度悲伤,看来易时的确失踪了,现在不知身在何处,他会不会和哥哥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林知芝愁眉不展,易时轻易猜到她的想法,感到哭笑不得:“他如果回不来,那我是什么?”
“……你也是易时,但你们不太一样。”
“哪边不一样?”
“就是——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你笑得更多,社交方面也更好,不像从前那么冷冰冰的。啊,我不是说以前的你不好,只是打个比方……”
易时修长的食指轻点下巴,说:“你现在看到的我和他是独立存在的个体,但我们的确是同一个人,只是时间段的区别。还有,性格产生变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记得林壑予,也记得你。”
我?林知芝不信,如果她能对易时产生影响的话,这么多年过去,都不会把他养成那种别扭性格了。
“所以你不必担心他的安危,我能在这里,他肯定也是安全的。他遭遇的事情我都经历过,只是我比他了解得更多。”
现在时和将来时,林知芝暂时只能这么代入理解了。她在易时身旁坐下,好奇地问:“二十年前我在南宜见过的,也是你吗?”
易时的眉头蹙了下,斟酌用词:“是上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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