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穿短袖侧身而躺,腿脚线条纤细却不柔弱,右臂上多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疤痕,林壑予蹙了蹙眉,这些伤疤太碍眼,硬生生破坏了那一片细腻的瓷白。
“在看什么?”易时闭着眼,轻声问。
醒了?林壑予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没什么,想喊你起来吃早点。”
“哦,起来了。”易时起身,手撑着床,眉眼之间还带着晨起的慵懒,嗓音也不似平时清亮,而是略带沙哑,“刚刚到底在看什么啊?”
有亿点点像撒娇。林壑予捂住嘴轻咳,耳根微微发烫,幸好肤色较深,不容易看出来。他依旧回答“没什么”,转身离开书房。
节后一般都比较清闲,林壑予在局里开开会、写写报告,准时准点下班。原茂秋拽住他,问他去不去喝两杯,被无情拒绝:“你自己去吧,我家里有朋友,等着吃饭。”
“什么朋友啊?我见过没?”
“没,”林壑予顿了顿,“我也刚认识。”
???原茂秋更加诧异,真是奇了怪了,老林这种闷罐子性格,怎么可能把刚认识的朋友带回家吃饭。
对于独居的单身男人来说,会炒几个菜不算稀奇,稀奇的是能炒得色香味俱全还好吃。林壑予恰恰就是这一种,下班路上去超市买几样简易的食材,到家的时候门刚打开,易时放下书走过来:“回来了。”
这熟稔又自然的语气让林壑予产生错觉,仿佛他们已经同居多年。后来更让他恍惚,当他把食材拎进厨房,易时走进来,主动卷起袖口帮忙打下手。
“荷兰豆清炒吗?”
“炒肉片。”
“西葫芦呢?”
“烧汤的。”
……
全部问过一遍,易时拿着小菜篮,找个角落撕荷兰豆的筋纤维,林壑予去冰箱里找冻虾,路过身边瞧一眼,发现他撕得有模有样,处理得挺干净。
“你经常自己做菜?”林壑予问。
易时摇头:“我不会烧,只会择菜。经常帮我……我养母打下手,这些都弄过。”
“养母?”
“嗯,我是孤儿,被领养的。”易时看着林壑予,“在被领养之前,有个人一心一意照顾我、保护我,后来他在办案途中发生意外,我想把他找回来。”
“就是你说的那个机械厂的爆炸案?”
易时点头,林壑予思索几秒,立即发现问题:“不对,你说的爆炸案有你亲自参办,但是被领养之前你才多大?这不合理。”
易时笑了,身体前倾,一双黑眸和他对视:“那你猜一下,应该是怎么回事?”
林壑予猜不了,距离太近了,他无法静下心认真地思考。
他匆匆找到冻虾去水里处理,过了会儿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拿着一篮撕好的荷兰豆。
“谢谢。”林壑予把荷兰豆放进水池,“你去外面坐一会儿,很快就好。”
易时的脑袋从他的肩头后方冒出来,他比林壑予矮十公分,偷看的动作像是小猫在探头。
“虾线这样挑很慢的。”易时的双手覆盖住林壑予的手,“要这样,从前面把虾头摘了,然后虾脑跟着虾线一起拽出来……”
林壑予瞄一眼手里的冻虾,瞄一眼易时,视线凝固了。易时虽然皮肤白五官又精细,却一点都不含娇气,林壑予也的确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看待,却还是默默盯着他瞧了许久。
“开背再挑虾线的话工序复杂,也浪费时间,这样比较快。”易时唇角含笑,“这也是我养母教我的,是不是挺方便?”
“……嗯。”
易时偏头,笑容还挂着,多了点揶揄:“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这个问题今天第二次听到,林壑予转开视线,在考虑晚上要不要问一下原茂秋,上次说介绍见面的美女还算数吗?
“说啊,在看什么?”
“没什么。”
“是在看我?”
“……”
易时的手搭上林壑予的肩头:“如果真的在看我的话,希望你能一直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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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易:我把我这辈子撩人的技能全拿出来了
其实看前文,大家都会感觉是林更主动些,因为从他们的互动里面能清晰感受到林的感情,但那是在易的视角,现在转换到林这边,才发现原来是小易主动撩得对方喜欢上的啊
这两人的感情也像一个循环吧,没有先来后到,分不清究竟是谁先喜欢上谁的
第116章
易时睡得并不安稳, 梦境内容杂乱,经历过的案件像是在脑海里放幻灯片,幼年和成年时期的记忆交织混乱, 还有一些多出来的幻想,搅得脑壳胀痛。
他最怕的就是林壑予的死亡, 然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经常会梦见林壑予以各种方式倒在眼前,而他无能为力站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
“抱歉,我恐怕……不能带你回去了。”
易时纤长的睫毛颤了两下, 猛然睁眼。他立即坐起来,环顾一圈, 又从口袋里把硬币拿出来,看见相反的图案和文字,松一口气, 重新倒回枕头上。
太折磨人了。易时捂着额, 这种噩梦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
六点刚过, 林壑予准时准点起来, 洗漱过后把毛巾挂好,回头看见易时走进来。他脸色苍白,眉眼低垂,周身低气压围绕, 肉眼可见地情绪低落, 不知是起床气发作还是遇到困难了。
易时拧开水龙头,接一捧水脸埋进去, 狠狠搓几下。林壑予低头看着他:“怎么了?”
“……做噩梦了。”
原来是在为莫须有的梦闹情绪。林壑予浅浅松口气:“梦是释放压力的主要途径,醒了就别多想。今天买瓶牛奶回来, 你晚上喝掉早点睡。”
易时抬起胳膊,随意用衣袖把脸上的水擦掉。林壑予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又憔悴的脸,莫明有些难受,便拍了拍他的肩头:“现在还早,你再去睡会儿。早餐帮你带回来,想吃什么?”
易时忽然转身,猝不及防地抱住林壑予。
他的手臂松松环在腰部,脸贴着肩头,透过薄薄衣衫感受到熟悉的温度,才渐渐心安。林壑予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尴尬地摆在空中:“哎,易时……”
“让我抱一会儿。”
林壑予不再多话,手臂在空中僵持一分多钟,试探着缓缓落下,回抱怀里瘦削的身体。
“我总是梦见你在我面前出事,很害怕。”易时闭着眼,低声说,“你要是能一直平平安安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怎么会,那是做梦。”林壑予笑了笑,“我进入警队到现在,没受过大伤,自保能力还是可以的。”
易时解释不清这其中的缘由,便点点头。他靠着林壑予,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和家里的洗衣液味道相似,是林知芝常买的牌子,每次洗完都会留香很久。
“呃、我们先出去吧?这里有点窄。”林壑予怕易时误会,又说,“到客厅再继续。”
易时轻轻一笑,松开手主动拉开距离:“继续什么啊?”
“……”
“你被我这样接触,反感吗?”
林壑予摇头,反感的话早就铁面无情地推开了。真是奇怪,他笔直了三十多年,怎么易时一出现,就有点打弯的迹象?
肯定是这个陌生朋友太撩了。
金秋十月,正值螃蟹肥美的时节,林壑予很应景地拎了一袋子大闸蟹、咸鸭蛋还有两个大石榴回来。大闸蟹是原茂秋给的,咸鸭蛋和石榴是单位发的。易时拿起摆台上的挂历,疑惑地问:“过节的礼品现在才发?”
“……国庆之前发的。”直到今天原茂秋拎着大闸蟹问林壑予要不要,他才想起柜子里还摆着中秋节的礼品没带回去。
易时也能理解,毕竟他对这方面记忆力也堪忧。每年除了节礼还会发超市卡、礼品券,往往找东西时抽屉一拉开,随手就能翻好几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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