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进入温度回升的空间里, 刚才被寒风吹红的脸蛋开始发烫, 手心的伤口也丝丝麻麻传来疼痛。
视频里,储西烬像是在老宅的书房,周围环境有点昏暗,只能看见男人宽阔的肩膀跟下颌,还有红木色的书墙。
“先生,我看不见你。”
贺年身体半靠着椅背,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额头上蹭了块灰,刚才抢戒指的时候,被窝瓜脸用胳膊怼了下巴,这会儿有右边脸一片浮肿。
视频一阵抖动,储西烬看着贺年那张小脸,敏锐地感知着什么。
“凑近一点。”他语气有点强硬,但很快又补充道:
“宝贝,你下巴怎么弄的?”
贺年很轻地皱了下眉笑道:“可能是不小心磕着了吧,不疼的。”
本身也没多严重,他怕先生担心,主动岔开话题絮絮叨叨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连街上新开了一家很好吃的竹筒饭都没落下。
储西烬很喜欢听他讲话温声细语,又很有朝气的样子。
临近挂电话,想着两人距离见面还遥遥无期,贺年有情绪有些低落,他很舍不得挂电话,望着视频里的男人闷声道:
“先生,我很想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怜,像只被主人抛下的小猫崽子,模样也委屈巴巴的,储西烬隐隐觉得自己内心有一处柔软崩塌,他临时做了个决定。
“这两天我要去一趟A市。”
一开始贺年还没反应过来,去A市要路过里城,明白男人的言下之意后,他语气明显激动欢快,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屏幕。
“那,那会耽搁原本的行程吗?赵特助呢,他也一起去吗?”
“不会。”视频里储西烬靠在椅背上,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甚至还戴着副金边眼镜,看着应该刚处理完工作,他跟着贺年笑了笑:
“去办点事情,就我自己,早点晚点都没关系。”
公交车已经到站了,贺年还是有很多问题,比如什么时候来里城看他?这两天是今天还是明天,到时候他可不可以去接?能多待一天再走吗……直到语音播报提醒他到站了。
下车后,身上的热气儿没两个来回被冷风吹了个干净,储西烬看见他被冻红的耳垂,下达命令道:
“外边儿冷,你先回去,乖一点别冻感冒了。”
贺年怕他男人会突然问他穿没穿秋裤,由于某种心虚,这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这几天贺明兰一直在家里准备年夜饭,包子饺子一样不少,冰箱里的食材几乎是满的,听见客厅里传来动静,转头见是儿子,询问道:
“年年,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哎呀,你的脸怎么了?”
贺明兰忙放下手里的活,连做饭的围裙都没解,满脸担忧的跑出去检查儿子的伤。
“妈,没事儿。”贺年边拆快递边简单讲了路上的事情,抢戒指的那段没提,贺明兰心疼坏了,从柜子里找了碘酒跟创口贴。
“大过年的,早知道妈妈就自己去了,警察局惩罚那些人了吗?”
“听警察说是惯犯,应该会被拘留。”
贺年看着贺明兰紧张地给他抹药,厨房传来饭菜的香味,像是时光倒流回到了小学初中,母子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说有笑,饭桌是永远都是他爱吃的菜,他读书有时候一个月才回一次家,所以格外珍惜。
“妈。”贺年轻喊了声,许是这一刻太过温馨,他突然道:
“我谈恋爱了。”
“真的吗?”贺明兰听见这话抬起头眉开眼笑,拉着儿子的手温柔道:
“年年,你已经长大了,妈不会拘着你这些事情,是学校里的同学吗?”
贺年摇摇头,见贺明兰盯着自己,鼓起勇气说道:
“不是同学,妈,我喜欢的是个男人。”
说完母子俩都沉默下来。
贺明兰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她以前就猜到一些,一直不想往那方面确定,儿子从小交到的朋友就不多,更是没认识个女孩儿,高中的时候倒是听他提起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后来又出了那挡子事,白遭那么多罪。
见母亲脸色不太好,贺年大概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只好小声解释道:
“我就是先跟你说一声……”
想起往事,贺明兰心里乱成一团,又忍不住想要知晓更多:
“年年,妈没有怪你的意思,对方是哪里人,干什么工作的?”
迟早都是要知道的,贺年挑挑拣拣从头说起,提到先生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数不完的好,贺明兰越听越觉得不靠谱,怕儿子单纯被人骗了,忧心道:
“是因为你爸爸的医药费还是……年年,你跟妈妈说实话,当初申请的那个慈善金,那么大一笔金额……”
贺明兰眼圈泛红,哽咽着说不下去,贺年连忙揽住母亲的肩膀安慰:
“妈,你乱想什么呢,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而且暮色庄园的生意一直在做,手术费我都存的差不多了。”
捂着脸的手慢慢放下,贺明兰情绪还是不好,可看见儿子提起另一个男人时,脸上的幸福是装不出来的,她也没资格去责怪什么,最后追问:
“他大你那么多岁,对你好吗?他家里人能同意吗?
“放心吧,都对我很好。”贺年又讲了高考那会儿,梁阿姨隔三差五就给他煲汤,就连脾气板正的储铮也会经常过问,更别说老太太了,就属她最稀罕这个可爱的孙媳妇,总是塞给他零花钱。
听完贺明兰掩面细声哭了起来,是出于母亲的失责,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甚至在儿子人生最重要的阶段,都捧不上一碗热汤,做的还比不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她心底痛苦又自责,无论如何都是应该感谢人家的。
“妈,你别哭……”贺年不想看见母亲哭泣,可在这件事情上,他又无可奈何。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贺明兰整理好情绪后抹了把脸,勉强露出个笑容:
“好了,听你说的天花乱坠,你让妈妈仔细想一想。”
见贺明兰起身要去厨房,贺年知道,母亲这是不反对的意思,他追上去用抱住贺明兰,轻声说:
“妈,谢谢你。”
储家老宅。
客厅里又新摆了新的盆景,翠意盎然的罗汉松,后院本来就有个四季恒温的花房,以前由佣人照看,梁筠筠回国后时间充裕,就自己亲自打理。
“马上就过年了,你去A市做什么?”
梁筠筠放下手中的喷壶,不解的看向大儿子,明显是不赞成,年末一家人好不容易有个共同休息的时间。
储西烬说:“是去里城。”
“里城?那不是小年的老家嘛。”梁筠筠明白过来,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算算人才走十来天,当初我跟你爸还担心你性子冷,情感淡漠,看来是白操心了。”
储西烬回想起贺年脸上红肿的痕迹,不由往多了想,他主动说出自己所担忧。
“我怕他跟家里人坦白,他爸妈一时间可能不会同意,我不放心他一个人。”
“小年跟你说了?”
“没有,打电话感觉到的。”
阿姨端来两杯热茶放在桌上,梁筠筠轻叹了口气,她抱着胳膊来回踱步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情,认真分析道:
“小年的爸爸妈妈都是正儿八经的人民教师,是个好家庭,就是怕思想上偏传统,其次就是你们年龄的差距……”
“我心里有数。”
听他这么说,梁筠筠也不再多说什么,他这个大儿子做事情向来有主张,她反倒是挺欣慰的,最后说:
“小年年纪还小,你应该担这个责任,万一他父母那边不放心,我就跟你爸跑一趟,干脆把这个事儿定下来。”
储西烬无奈:“妈,没那么着急。”
“怎么就不着急啦?”梁筠筠可不那么认为,苦口婆心道:
“小年长的好看,脾气秉性也样样都好,又是F大的高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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