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沈煦川眼里像幽灵,走路没声音,压迫感却十足。
“外套捡起来。”许青沉微低下颌,几乎用命令的口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拉近,磁场不合,谁也不服谁。
好像是有意为之,许青沉非要再后面加一句:“不听话可不行。”
沈煦川嘴里发出“哈”的一声冷笑:“你当自己是皇帝呢?”
想不到第一天他俩就杠上了,发展的还真迅速。无所谓,沈煦川觉得自己准备好迎战了,他今天要跟这个白发怪胎死磕到底。
“你把外套捡起来。”许青沉执着于这一点。
沈煦川用少年人的直愣口气说:“我就不。”
突然的安静猝不及防地出现。
寂静蔓延,两人相对无言。
就在沈煦川以为许青沉要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扔出去的时候,许青沉忽然叹口气,丢下一句:“不捡就不捡。”然后从他身边退开,走到坐垫旁,用脚把他的外套扒拉到旁边。
“喂!别用你的臭脚踩我衣服!”
沈煦川赶忙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使劲的抖几下。
许青沉顺势坐在地上,拿过一个小画板放在腿上,抬头说:“还不去做饭?”
“急什么,才十点钟。”沈煦川将自己的衣服挂到玄关处,熟练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他第一天到岗。
许青沉瞅他一眼,随后低头找画笔,唇角不易察觉地上扬:“我不管,我要十一点准时用餐。”
沈煦川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在客厅闲逛起来,这瞅瞅那看看,一脸好奇的模样,不过有一点,只看不碰。
昨天来的匆忙,沈煦川都没倒出时间仔细观察情敌的窝点。
他对艺术不感冒,可是不得不承认,从他踏进这个屋子就不可避免的被许青沉那另类的画作吸引。
许青沉的作品非同一般,抽象又怪异,汇集所有词语都难以形容。
沈煦川在客厅转一圈,最后在一幅嵌在墙里的黑白油画面前驻足。
“你喜欢吗?”许青沉的声音骤然飘来。
沈煦川飞快地斜一眼:“你画的?”
“嗯。”
“你画的我当然不喜欢。”
这话传到许青沉的耳朵里,并没有让他动怒,似乎别人的喜不喜欢对他来讲不重要。
沈煦川把头扭回来,注意力又被眼前的画作吸引。
银色的画框里装着漆黑的林子,里面有一个身缠白布的长发男人在艰难地追逐着什么,这幅画不是很大,高度不足一米,看上去凉飕飕的,沈煦川内心打个寒战,仿佛有人走过他的坟墓,让他联想到《柏拉图式的哀悼》,可怕又有魔力。
他无法确定自己盯住这幅画的时间有多久,他的思绪在四处乱跳,很自然地回忆起第一次接触许青沉作品时的情景,那是几个月之前在波兰的一次贵宾预览艺术展,他陪伴何金越一起去参展。
何金越把他领到一幅‘地狱’的巨幅黑白油画前,痴迷地向他介绍这幅画的来历。
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知道何金越心里装着这么一个人,没有人可以代替。
沈煦川对这类的艺术品不懂,更不想不懂装懂,可是他盯住‘地狱’后好半天没挪开眼,或许是灯光的作用,也可能是何金越讲解的作用,总之他从中看出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他第一次有了想深入了解的冲动。
怎么会有人把人类的丑陋和贪婪展现的淋漓极致,最奇怪的是没有明显的恶,只是单纯的人性。
何金越很少在沈煦川面前提及许青沉,好像有意把人藏起来似的,仅有的几次提起却足以让沈煦川印象深刻。
他永远记得何金越描述时的表情:
“不喜欢他的人都说他的画是邪门歪道。”
“用简单易懂的话来形容,就是他画画不伺候人,就算给人画宗教题目,也都有他独特的风格。”
“只有非常高傲的人能够仅用单一色彩或两三种色彩就能完成大量画作,并不让人感觉极度单调。”
“他就像地狱使者,清楚记得地狱是什么样子,了解那里的一切。”
“他的眼睛很漂亮,我闭上眼睛就能想到的颜色。”
真奇怪,何金越说过的这些话他竟然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那时候困扰了他好几个夜晚,辗转难眠,他好奇又羡慕,迫不及待想了解这个来自‘地狱’的情敌。
沈煦川不想放弃,他想了解,他就是个任性的孩子必须知道自己输在哪。
“沈煦川,我饿了。”
出神之际,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他的回忆。
沈煦川条件发射地猛转脖子,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啥?”
他的瞳孔被一张脸占据。许青沉怕他听不见又往前凑近,音量稍微抬高:“我说,我饿了。”
沈煦川瞬间感觉有一股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许青沉身上和发间的味道,他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胸口将人推开,凶巴巴道:“你说话就说话,干嘛贴这么近!”
许青沉嗔怪地看着突然发脾气的青年。
后者揪着头发掩饰自己的窘迫,谁能想到,他竟然看情敌的作品看到如此入神的地步,他感到耳朵滚烫,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十一点了。”许青沉点了点手腕提醒。
沈煦川更觉气闷,入神也就算了,还入了一个小时。
“不要急,我现在就去搞定。”他拍胸脯打包票,很快恢复常态,依旧是那个爱笑的大男孩。
许青沉不吃这一套,端着冷冰冰的架子回道:“动作快点,冰箱里有瓜果,拿出来洗洗饭后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
沈煦川抱怨完就溜进餐厨了。
第4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哎...”
沈煦川蹲在地上,两只手拖住下巴望着柜橱的食材不住地叹气,他现在的模样很像只无助的小狗。
“何必呢,”他对自己说,“选什么不好选择做小时工,还是要做饭的小时工,应该做物业专门给他找不痛快。”
自从进来他就觉得无从下手,先是站在原地发呆,站累了又蹲下/身,感觉食品袋都要被他看出几个窟窿来。
就在这时,一通救命电话打了过来。
沈煦川掏出手机,来电显示叫‘Barry’的老外,全名比他人都长,沈煦川早就忘脑后去了。
Barry是沈煦川在芝加哥读书时认识的好朋友,两人志同道合来往多年,Barry甚至跟他一起回国追人,学习中文,还起了一个霸气的中文名字叫李力强。
“李力强。”沈煦川张嘴就来,叫得那叫一个顺嘴。
“别别别,我知道这个名字很蠢,在我没想到更好的中文名之前,你还是叫我Barry,谢谢。”Barry在那头呵呵大笑起来,说话带有老烟枪的那种沙哑。
沈煦川被感染了,跟着一起笑。
他笑的有多开心,客厅内的许青沉就有多无语。
只听那笑声足足持续两分钟还不停,许青沉不得不拧过上半身,半张脸对着餐厨的方向,说句:“你小点声。”
“等等,”沈煦川先对电话讲,然后扬起头问,“怎么啦,许画家。”
许青沉道:“你有点吵。”声音很轻,但带着些许锋利。
沈煦川委屈的不行:“哥哥,我只是正常说话,没有大声嚷嚷,笑都不让笑吗?”
笑声确实不大,但碍于许青沉的听觉太过敏感,可能是他长期处在安静的环境中的缘故。
他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也不一样,总是不按常理出牌,莫名其妙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沈煦川噌地一下站起身,灵活的像只狐狸,很快蹦到餐厨门口对着外面喊:“哥,大哥。”
“弟弟,你能安静一会吗?”许青沉受不了的按住太阳穴,开始检讨自己为何一时想不开聘请这么一个捣蛋鬼。
“你还想不想吃饭了?”沈煦川不答反问,口气带有威胁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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