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喊他:“踩上去。”
郁初脚上的鞋子是全新的,但他踩上去的动作依然很小心。
他总觉得要好好对钱,钱才会好好对他,都说万物有灵,钱也属于万物之一。不过现在这情况,他除了直接踩过去也没其它办法了,他也不能浮空飞过去。
艾文站在小房间旁,半中文半英文地给郁初讲解要摆什么样子的动作。
郁初坐下来,仰面躺在一堆美元纸钞里。因为衬衫露背,他的背部会直接接触到身下的纸钞,弄得他有点痒,但还好,没有痒到不能忍耐的程度。
郁初想,他身上肉粉色的衣服,身下以五十美元为主的纸钞,还有这间小房间,都是粉色调。
在郁初躺下后,现场的工作人员开始往小房间里搬东西。
郁初侧过脸,发现被放在他身旁的东西是灯球,舞厅里会出现的那种灯球,比他想象中的要小一点,直径可能有三四十厘米。
工作人员不止搬了一颗灯球进来,一共三颗,都被放在郁初的身旁。
郁初看着银色的灯球,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这些灯球包围了。
相机镜头在他的上方,他注视着镜头,微微贴近最靠近自己侧脸的那颗灯球。
他看到这个小房间时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在这一秒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这个房间就像是他小时候看到的娃娃的包装盒,有一些包装盒内部会特地设计成房间的样子。他感觉自己变成了盒中的换装娃娃。
艾文按下快门。
拍摄时艾文最怕碰到不开窍的模特,他要求他们调整动作,他们的身体僵硬得像是石像。调整好动作,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又不过关。
用粉丝的话来说是毫无时尚表现力,像个人型的衣架子,只是单纯套着衣服被放在那里而已。
郁初的表现让他很满意。
整个画面奢靡,但是足够美丽。艾文在心里构思时,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难得地没有在拍摄时大发雷霆,他只要说一句话,郁初就能完成他想要的画面。
这个人太适合站在镜头前了。
顺利地拍完一部分,艾文亲自去把郁初从地面上扶起来,破天荒夸了郁初两句,然后让助理整理一下场景,马上要拍下一组。
郁初起身时不小心带了一张纸钞起来,就卡在他的后背和衣服之间的空袭里。
修斯看到了,伸手帮他把那张纸钞抽出来,随手扔了回去。
郁初先前听说艾文是业界出名的坏脾气,被他拍过的模特多多少少要被他说两句。
没想到艾文对他的态度居然挺友好,还拍了拍他的肩,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工作人员又搬来了新的道具,几台老式电视机。
这种电视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郁初估计他们拿的就是一个空壳子,所以能轻轻松松地抱起来,完整的电视的话会重很多。
他们把电视放到地面上,两台叠着放,左右各两台,中间留出一些空位。
这中间的位置是留给郁初的。
他正正好好把自己卡进空位里,接着看艾文的手势,缓缓地跪坐下来,侧身趴在其中一台电视上。
因为侧着身,他光裸的背部随着这个动作暴露在镜头下。
摄影棚里非常安静。
郁初在艾文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回忆起出道前拍预告照的自己,当时的他站在镜头前,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爱豆是一个需要被注视的职业,刚开始时郁初会因为其他人的视线感觉不安,现在的他则是完全已经适应了。
等拍摄工作全部结束,天已经黑了。
郁初喝着摄影棚里拿来的矿泉水,继续和粉丝聊天。
【haru:[图片]】
【haru:刚结束工作。大家都吃晚饭了吗?】
【haru:我还没吃晚饭呢,过会儿和大家一起去吃。】
【haru:(^ ^)~】
换回自己衣服的袁向笛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一副终于下班的颓废感:“这个摄影师怎么比我想的还要严,我高中班主任都没这么严!我班主任要是和他一样我早就考上首都大学了!”
简羽阳抱着手臂,冷漠评价道:“笑死。”
“我记得燕大有音乐系,”郁初问,“首大有吗?”
秦筠嚼着口香糖:“好像也有。不过这个时间高中生都放寒假了,我们还没放假。”
“怎么和高中生比放假时间,有些高中生假期只有一星期吧。”郁初笑着把输入框里那句有空再来找大家发送出去,“我们应该也快了,之前还欠了几场签售,签完应该就可以放假了。”
因为行程冲突,几场原本一个月前就该办完的签售会被推迟了。公司一边说着“非常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一边很麻烦人地把签售时间调到了现在的时间。
那几场签售不在首都市办,所以他们到时候得几个地方来回跑。
郁初看着手机里自带的日历,认真地数了一遍天数。
再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他在心里无声地说。
第11章 你的过去与你的所有
保姆车里开了暖气,很暖和。
郁初靠在椅背上,慢慢地睡了过去。
他睡觉的时候很安静,只有一点微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
看到郁初睡着了,车内其他人安静了下来。
坐在他旁边的修斯打开三明治包装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但毕竟是纸包装,打开的时候难免产生声音。
窸窸窣窣的声响让郁初微微皱起眉,不过并没有被吵醒。
后排袁向笛和另外两个人聊天的音量也从正常音量降低到了气音。
简羽阳看着车窗外的雪地,拿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
就是这么一声小小的咔嚓,让郁初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对这种相机快门的声音异常敏感,哪怕再困听到快门声也会瞬间清醒。
吃三明治的修斯注意到他醒了,问道:“不睡了吗?”
郁初很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人在拍照吗?”
“啊,是我,我在拍外面。”简羽阳把手机调成静音,“吵醒你了吗?”
郁初应了声没有,很快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郁初直接睡到了目的地。
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车停了下来,于是勉强睁开眼,看向车窗外,确实是已经到了。
修斯本来还想着要叫醒他,看他醒了,递给他一瓶牛奶:“喝这个。”
郁初眨了眨眼:“谢谢。”
下车后,郁初打量了一遍周围的环境。
今天的签售会场地选在一座剧院旁边的体育馆。地面上落满了雪,他踩上去,再把脚挪开,地面上就留下一个完整的脚印。
方林和他们说签售会地点的时候大喘气,搞得郁初以为他们要在剧院里签售,还在想租这么大的剧院得要多少钱。
“这场地选的,”袁向笛说,“我都要以为我们是来演音乐剧的。”
修斯在默默研究他们今天办签售会的地方,未海省南城市,一个和首都市气候差不多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他记得郁初就是未海人。
他叫郁初:“哥。”
郁初缓缓转过身:“嗯?”
“你是未海人?”修斯问。
郁初点头:“这个剧院我小时候来看过。”
他很少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修斯是典型的星二代,他从出生到现在的经历都被媒体记录着,什么都藏不住。与他相比,郁初就显得更加神秘。
郁初2006年出生,2019年成为正式练习生。这就是他们知道的信息。
人都有小时候,不可能凭空冒出来一个人。修斯以前问过郁初为什么外面都翻不到他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郁初只是用一种高深莫测的态度说:“因为我把那十几年卖给公司了。”
现在好不容易听到郁初主动提起小时候,修斯追问:“来看音乐剧?”
“不是。”郁初说,“只是刚好经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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