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一辈子都不会让我被欺负,可他失言了。”老太太哭泣着说。
那些眼泪落下,仿佛带着温度,溅在了闻凇意手上,他抿了抿唇,说:“我书包里有纸巾,您自个擦擦吧。”
这哄人的方式着实有点别致,老太太眨着湿红的眼睛,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摁了摁眼睛:“你这样哄人,可是很容易惹喜欢的人生气的。”
闻凇意厌恶地说:“爱情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不可靠、最无用的东西,我不可能喜欢谁,也不可能会爱上谁。终其一生,爱情于我而言,没什么用处。”
许是反应太过,他怕吓着老太太,下意识垂下眼皮,掩去了眼中的激烈和排斥。
也不知道这孩子遇到过什么,这般反应。老太太叹了口气:“等你哪天遇到了,你自然而然就会改变想法了。”
不可能。闻凇意决绝地否认。
老太太将他反应看在眼里,脸上浮现淡笑,她十分小心地将埙放回绒布包裹好,放回了麻布包里,视线投放地很远:“你想听听我和我先生的爱情吗?”
闻凇意:“您说。”
“我先生是个Alpha,家境也很好,可他为了和我在一起,放弃了家族一切,也放弃了他的家人。他选择我这个平庸的Beta。Beta普通、不能生育,智商也有上限,他总说我是最好的。”
“我们在不被所有人祝福的情况下,私奔了,偷偷躲到了这座城市,我们在一间出租屋里简简单单结婚了,婚后,他把我当公主一样宠着,每年四次易感期来临,他靠抑制剂度过。他很聪明,也很会赚钱,在我们婚后的第十年,他怕我孤单,还想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让我养,我比较霸道,不喜欢除了我以外的人吸引他的注意力,得到他的一丝一缕的关心,我拒绝了。”
闻凇意知道,无论是Alpha与Beta在一起,还是Omega与Beta在一起,都没有资格去生育机构用双方的基因去培育一个孩子。
但Beta与Beta结婚,却可以凭借结婚证去生育机构合法造出胚胎,放入人造子宫孕育,十个月后,在凭双方的结婚证与户口本领回孩子。
Beta与Beta基因融合成的孩子,有0.00001%的机会,会在十五岁那年分化成Alpha或者Omega。
而经由Alpha和Omega结合生出的孩子,十五岁分化,百分百会分化成Alpha与Omega。
这也就是为什么,政府不提倡Alpha、Omega与Beta恋爱、结婚的原因。
但不提倡归不提倡,却没有发布法律,不许Alpha、Omega与Beta谈恋爱、结婚。
不提倡,因此,也鲜少有Alpha、Omega与Beta结婚,抱着玩一玩的心理倒是不在少数。
高峰竟然会和张赢走在一起,是出乎闻凇意的意料的,在他接触的形形色色的Beta里,没有哪个Beta对自己的另一半期待是Alpha或者Omega。
恍惚间,老太太幽幽地说:“我很自私,也很后悔,如果那时坚定和他分手,他也许就不用受二十多年的易感期的罪,早早离开我。你也知道吧,以前的抑制剂副作用很多,根本不像现在,抑制剂带给我先生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他离开后,我的余生只剩忏悔,无数次午夜梦回,我多么希望我没和他相遇过,那样的话,他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Omega妻子,他们会有很多可爱的孩子,他和他的妻子会白头到老,含饴弄孙,他也不用受易感期的煎熬,更不用靠抑制剂抑制Alpha的本能。”
国家级生物学专家说过,抑制剂长时间使用,会令人食欲不振,精神萎靡,头昏脑涨,心情烦躁,更有甚者会出现幻觉,造成精神方面的疾病。
闻凇意听完老太太的故事,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有疑虑:“我听说,您有孩子?孩子是......”
他是不相信老太太重新找了Beta结婚,然后孕育了孩子。
老太太脸上的缅怀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他是我在我先生去世的第五年,去孤儿院领养的,当时那孩子五岁,长得.....”
她生出一两分钟恍惚,继续说:“他和我先生长得很像,还被检测出那孩子很大的概率会分化成Alpha,所以,即便知道他有反社会人格的潜在基因,我也毫不犹豫领养了他。”
老太太局促地用手揉着纸巾:“我不会教孩子,我先生一走,我做什么都是一团糟,煮串串这个手艺,还是我自己研究了好几年才研究出来的。”
“孤儿院明确告诉你,那孩子是个坏孩子,就因为他像您的先生,你就不顾后果把人领回家?您可真是......”一时,闻凇意倒说不上来该怎么形容了,“后悔过吗?”
老太太理所当然地说:“不后悔,我知道是我冲动了,可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而且那个孩子被抛弃了好多次了,我选择了他,要是也像那些人一样抛弃了他,他可能再也不会对任何人、甚至这个世界有期待,我失去了待我最好的先生,我只能将那份好,赎罪似的给了一个长得像我先生的孩子身上。”
闻凇意说:“虽然不能理解,但我还是要说,您很幸运,能碰上您的先生,那个孩子也很幸运,能碰上您。”
老太太说:“那个孩子怎么说呢,其实心肠也不坏,他并不是没有心。”
老太太望着被烧的店面,又想起每晚收摊时,那身影准时出现在摊前抢过推车走在前头,生病时总会第一时间背着她去医院......一边嫌弃她麻烦,一边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她笑了笑。
闻凇意眼睛蓦地睁大:“那处被烧的杰作,该不会是......”
老太太俏皮地朝他嘘了一声:“这是个秘密。”
闻凇意嘀咕:“不是说被雷劈着火了吗?”
老太太说:“可不是嘛,我的酱汁秘方被他瞎改一通高价给卖了,我气也要被他气死。你说怎么能这么坑人家呢。我拿他钱要退还给人家,他却已经把那人给赶走了。有时是个坏孩子,有时是个好孩子,我教不好。”
闻凇意:“......”
不,其实......
闻凇意心说,好与坏的界定,从来就不是单一的。
事物发展,总是不可思议又在情理之中。
闻凇意心说,裴渡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凭着他和莫瑜相似的脸,就把他带回家,任性地转了一百万给他。
想起裴渡,闻凇意串食材的手微微一顿,他有些疑惑。
第一次见面,那位大少爷刻薄的话恨不能在他身上捅出个筛子。
第二次见面,那位大少爷更是直接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他的存在就像碍他眼一般。
第三次,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换个人似的,不、准确来说,鬼上身比较贴切。
闻凇意情不自禁又想起了在食堂,裴渡伸筷从他餐盘夹走配菜的画面。
闻凇意自诩聪明,却被这些问题难倒了。
老太太喊了他一声:“小同学,你电话响了。估计是你家里人催你回家了,早点回去吧,我一会儿也要收摊了。”
闻凇意摘下手套,掏出来看,来电显示是裴渡,他以为是裴渡回来上晚自习,打来询问他在哪。
他想了想,按了接听,响起的却是沈郁有些发抖的嗓音:“闻凇意,裴渡......裴渡他出车祸了。”
饶是沈郁那么一个遇事冷静的人,竟也能将声音抖成海水的波浪般,层层叠进。
闻凇意手里的手机滑落在了地上,他反应这么大,老太太好奇的瞅着他,眼睛有着担心,闻凇意伸臂捡起,嗓子干哑地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沈郁:“在成川医院,你赶紧过来吧。”
闻凇意按掉电话,打开叫车软件,老太太瞅着他苍白的脸蛋,担忧说:“没事吧。”
闻凇意目光落从手机落在老太太脸上,与她的目光对上,他淡笑了下:“我也不知道,应该没事吧。Alpha一般命都比较硬。”尤其是顶级Alpha。
老太太赞同似的点点头:“这一块儿这个点不太好叫车,你这么着急,我叫人送一下你好不好。”
闻凇意心说,不用,我也不是很着急。
但手机屏幕上的叫车软件还在搜寻附近的车,眨眨眼睛,一分钟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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