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来源,是后院的草坪那边。
他撂下笔,跨过落地窗,越过泳池。
软底拖鞋踩在柔软的草坪,像在踩踏云端,再配合黎括的声音,总有几分不真实感。
裴渡家的后院大到可以搭舞台或者开派对。
没声了,闻凇意只能停下,地灯明亮,他没找到人。
阻隔了外头的青灰砖堆砌的围墙上,一道人影乍现,对方背着光朝他招手,闻凇意看不清面容,但直觉应该就是黎括。
他迈开腿,走向人影。
“哥带你去看烟花?”黎括骑坐在墙头,向他发出邀请。
闻凇意仰头瞧他,张了张嘴,说:“你怎么在这?”
“哦,我爸来这参加一个朋友的儿子周岁礼,我闲着无聊就过来找你了。”他拍了拍手,说,“有盛大的烟花秀看,要不要跟我走?”
闻凇意摇了摇头:“这么晚了,我......”
“我的心情很糟糕,竹马此刻和另一个Alpha在一起,他们已经待在一起一整天了,那个Alpha还是我的死对头,我实在没人可以找了。你陪我聊聊天呗。”黎括吸了下鼻子,朝他勉强笑笑。
是啊,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喜欢了多年,在发情期却是另一个人陪伴在身边,这事搁谁身上,都难过吧。
闻凇意想了想,伸手指了指前院说:“你在那边等我吧,我去换下鞋。”
黎括一翻身,轻松跳在了他面前,他知道闻凇意的顾虑,就说:“裴渡晚上也不会回来,Omega的首次发情期,隔四个小时就要来一次,裴渡至少要临时标记对方两次。”
临时标记他懂,但Omega发情期的次数,他不是很了解,于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黎括说:“你答应陪我,我肯定也要消除你的顾虑。”
闻凇意哑然片刻,还是笑:“那我谢谢你的体贴。”
“贫。”黎括与他并肩走向了别墅,一边打量,“环境还挺舒服,面积也大,适合玩,期中考过后,我肯定就能和你成为邻居了。”
察觉身侧人驻足,黎括不解说:“怎么了?我哪里说得不对。”
闻凇意揉了揉疲劳的眼睛,而后眨了下,仍旧呈现干涩,他闭了眼,又睁开才说:“也不能说不对吧。只是黎括,我不会成为你的邻居,要和你成为邻居的人,是裴渡和莫瑜。也许明天早上,我就得搬离,又或许再过半年、一年。总之,我不会是你的邻居。”
“挺有道理,那没事,等我买了,你搬我家住。”
闻凇意低下头,脚尖踢着枯黄的草坪,说:“嗯……不行的吧,我迟早要离开这座城市的。”
黎括有点失落:“那我买这,除了天天看他们俩秀恩爱,一点好处没有?”
想想那画面,闻凇意没忍住,噗嗤笑了:“反正我是觉得没有好处的。”
黎括:“......”妈的,老子辛辛苦苦熬夜刷题,课上努力听讲,可不是为了来这看裴渡和莫瑜相亲相爱的,他是要和闻凇意做邻居的。
他有点后悔了,苦兮兮对闻凇意说:“那你......反正你到时候要站我这边,我大概只有你了,至少别让我输得太难看。”
闻凇意被他的幼稚一面逗笑:“赌气赌成这样,你是要干嘛啊。”
“谁知道呢,反正就不舒服。莫瑜如果选别的Alpha,我都不会这么不舒服。偏偏挑了个令我难堪的。”听上去,有几分咬牙切齿。
不知该如何与幼稚的中二少年沟通,闻凇意摇摇头,继续往前走,跨入客厅,他将完成的作业收拾好,又将电视和灯光都熄灭,引着黎括走到玄关,他弯腰换鞋,黎括站一边等。
关了大灯,玄关处只余一盏壁灯,视野受限,黎括盯着闻凇意的侧脸瞧了一瞬,突然说:“刚刚,我觉得你就是莫瑜。”
没有说像,而是肯定句。
闻凇意穿好鞋,直起身看他,歪了歪脑袋:“那现在呢,不觉得是了?”
黎括:“现在不是,只是像。”
“那为什么刚刚觉得是呢?”
黎括抿了抿唇,说:“应该是你觉得我幼稚,不想和我继续聊下去,走在我前面的那一刻。”
闻凇意:“......”还挺敏感的一个Alpha。
猜得精准,甚至令他心虚。
他只能打哈哈把人推出门,说:“好啦好啦,不是说去看烟花嘛,赶紧的。”
黎括说:“你在心虚什么?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
闻凇意忍不住顺着他意:“你说我是的时候,就是在怪我了,我错了,一会儿请你喝奶茶。”
还没有人会用这种语气和他沟通,黎括突然说:“你平时也这么和裴渡说话吗?”
闻凇意:“......”
黎括又说:“你不能用哄过裴渡的方式对待我,不然我真要生气了。”
大哥,我只是和莫瑜长得像,不是本人,你不要入戏太深啊。
闻凇意拿他没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回去了,不跟你看烟花了。”
黎括撇撇嘴:“你怎么这么无情,亏我们还是朋友呢!”
走出前院,站在栅栏门前,四野漆黑,路灯莹莹散着有限的光。
“我们怎么去看烟花?”
黎括拉着他跑向一个方向,大约五百米后,来到一幢热闹的别墅前,他掏出钥匙按了一下,对面一辆敞篷车立刻亮了。
敞篷车是两座的,车身炫酷,高科技感迎面扑来,仿佛随时会变身。
闻凇意连开车门都不知道从哪下手,黎括替他开了车门,替他扣好安全带,发动引擎,倒了个漂亮的三角,就如箭矢一般发射出去。
闻凇意坐不惯敞篷车,频频揉眼,黎括注意到,按了一个键,后方的蓬顶缓缓升起,逐渐将车子的两人与外面隔离。
车子抵达山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
刚熄火,黎括的手机就响了,闻凇意低头解安全带,无从下手,黎括睇见,开了外放,一边帮他。
“小混蛋,你把车开哪溜圈去了?”
黎括顿了顿,闻凇意看他,正好瞧见对方浅绿色瞳仁尴尬一闪而过。
“爸爸,我......我我我、你要不叫司机接一趟,我现在距离你,大概有六十多公里。”
“什么玩意?你不是跟我说你就在周围溜几圈?”
“爸爸,这不是有烟花看,我就带着我小弟一起去了吗。”
电话另一头静了一瞬,闻凇意以为对方要发火,结果对方心平气和,显然习惯了儿子的不靠谱,说:“行吧,那你看完烟花早点回来,开车注意点,尽量稳。别开快。”
“好咧,谢谢爸爸。”
电话挂了,屏幕恢复漆黑,闻凇意却还盯着看,手机方才通话界面的爸爸两个字,仿佛隽永地刻在了他眼睛里。
他揉了下眼睛说:“你爸爸对你真好。”随即小声嘀咕,“我爸爸也对我很好。”
黎括说:“你说什么?”
闻凇意摇摇头:“没什么。”
......
闻凇意从小学毕业,就没再接触过山和水。
此刻,他坐在山顶,吹着凉凉夜风,与很多来山顶看烟花的人一样,憧憬欣赏着山脚下的繁华灯海,高楼大厦。
入秋后,夜晚的温度下降,闻凇意环着手臂,一脸平静。
黎括拎了两瓶啤酒过来,递了一瓶给闻凇意,在他身侧坐下,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呼了口气:“我爸爸确实对我很好,他把缺失的父爱,一并弥补给了我。”
闻凇意也仰头抿了一口:“你听到了?”
“嗯。”黎括说,“我爸和我父亲,不过是商业联姻,我爸一生下我,我父亲就净身出户,回到了他爱人身边。”
闻凇意微微睁大眼睛:“什么叫回到他爱人身边。”
黎括讽刺地笑了一下:“因为我父亲有一个两情相悦的爱人,那人是个Beta。我父亲家族的人看不上那个Beta,好几次差点弄死他。我父亲为了保他的命,答应家族和我爸爸联姻生子,我一生下来,我父亲就和我爸爸离婚了,抛弃家族一切,一无所有地回到了他爱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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