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封余火对丑眠[娱乐圈](96)
这人跟人啊,真是不能比。
得幸亏他这些年练出来的好眼力,从第一回 见面就料定这小子大有可为,当初稍稍卖个好,现在可不就能坐收红利么。光是凭借跟余火的几张自拍,他微博上的粉丝就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抱大腿的感觉,真是美滋滋。
两人稍作寒暄,就肩并肩一起往这栋老式别墅楼里面走。
楼主人在修建这栋楼时显然是花费了大力气,每一处细节都尽量还原了民国时期的建筑特征:
无论是院子里的山石喷泉,还是屋檐廊柱上的雕花纹路,亦或是屋子里的家具摆设,处处都透露出一股老式的典雅和精致,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安静无声的将时间定格在彼端那一刻。
只不过因为长时间没人居住,加上楼外搭起来的塑料幕墙挡住了一部分阳光,屋子里未免就显得有些昏暗冷清。
肖华走进去绕一圈,伸手在沙发旁镂空雕花的金色灯罩上敲了敲,然后搓搓胳膊:“你别说,这里头阴森森的,还真适合拍鬼片。”
正仰头打量窗户上彩色玻璃的余火立刻就僵了僵:“是,是么。”
“是啊,这种没人住的老房子,屋前屋后都是树,阴气太重,你就算告诉我它本来就闹鬼我都信。”肖华丝毫没发现余火忽然白了几分的脸色,顺着楼梯扶手往上走:“楼下没啥好看的了,咱们去楼上逛逛吧,我瞧着上头还有好几层呢。”
余火迅速跟上去:“肖大哥等等我!”
房子大,楼梯也气派,采用了当时权贵人家最流行的弧形双向设计,顺着两三米宽的实木台阶走到一半儿,再由此分成左右两股,弧度流畅优美,蜿蜒通向二楼。
肖华在转弯之前就停了下来,看着墙壁上一副蒙了白布的画框十分好奇:“哎,你猜这底下画着什么?”
余火摇摇头:“不清楚。”
“要不,咱们瞧瞧?”肖华心里痒痒,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踮着脚尖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将幕布从画框上摘了下来。
这是一幅足有一米多高的肖像画,画里是一位身穿旧式军装的男子。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面容俊朗目光锐利,一双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嘴唇微抿,其上有层修理整齐的深青色短髭。左手搭在腰间配枪上,右手拿着一双手套,军服笔挺神色冷峻,微微抬起下巴看向正前方,不怒自威气势凌人。
肖华盯着画像看了半天,一会儿瞧瞧左边一会儿瞧瞧右边,皱着眉毛似乎有些困惑,许久后忽然睁大眼睛:“卧槽!我说怎么感觉哪儿不对劲呢,余火,这画得根本就是你啊!”
虽然年龄差距明显,气质神态也截然不同,但只要仔细分辩眉眼细节,就能发现画中之人几乎跟余火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有人从大门外走进来,“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眼神不错嘛。”
余火二人闻声回过头:“邱导。”
来人正是这部电影的导演邱可夫,也是梅琴口中目前娱乐圈内最具前途的新兴导演之一。人高马大,留着一把大胡子,行事爽朗不拘小节,只要不在拍摄过程中给他掉链子,平日里极好相处。
半个月没见,邱导演的胡子越发浓密了,拿根橡皮筋一扎,乌黑油亮甩得欢实,活脱脱一名放荡不羁的豪迈艺术者。
“过年好过年好,”邱可夫一边上楼一边跟二人打招呼:“你们俩来这么早啊,我刚看了眼道具组那边场景还没搭完呢,要正式开拍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肖华笑:“反正没事儿,在家呆着闷得慌,提前过来还能跟余火一起琢磨琢磨剧本,顺便请教些表演上的问题。对了导演,您刚刚的意思,这画里果然画得就是余火?”
邱可夫接过肖华递的烟,点着后送到嘴边抽了一口:“对,专门请人画的。准确来说画的也不是余火,而是剧本里头那个英年早逝的大帅。按照人物设定,张院生那个军阀老爹长得跟他不是特别像嘛,反正画像得准备,所以干脆就让人师父直接照着余火的样子画了,这样也能让观众更入戏。怎么样,瞧着如何?”
肖华竖起了大拇指:“精细,讲究。”
余火点点头:“画得很好。”
有一瞬间,即便不在拍戏,他也恍惚生出一种自己就是张院生,而这画里就是他父亲的错觉。
“行,那你们俩继续看,有什么觉得需要改进的地方尽管跟我提,咱们预计可要在这儿待两个月呢。”又聊了片刻,邱导演道:“我去催催道具服化和机组那边,估计再有半小时就能准备换装了。”
两人目送导演离开,然后沿着楼梯继续往上走。
别墅一共三层,一二楼除了装修摆设古朴精致,其他倒也没什么稀奇,大抵便是客厅厨房书房卧室之类。
第三层是阁楼构造,站在空旷的走廊上可以直接透过窗户将屋外景色尽收眼底。另外还有许多上了锁的房间,因为时间有限,余火二人也没仔细看,大致浏览一圈就从楼上下去了。
随着时间推移,抵达别墅的演员越来越多,将近三点钟的时候,助理小陶找到余火,告诉他可以化妆造型了。
这还是余火第一次享受男主角的待遇,不仅给安排了温暖宽敞的独立休息室,化妆师和服装师还会带着家伙亲自过来为他服务。
余火合拢剧本从椅子上站起来:“多有劳烦。”
“不劳烦不劳烦,”化妆师连连摆手,一边打开工具箱一边道:“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不知道余先生待会儿方不方便给我签个名?诶哟我妈可喜欢你了,看完你的节目后稀罕得要命,一大把年纪了还整天嚷嚷着要做火把燃烧自己。知道您在咱们剧组,临走前拉着我千叮咛万嘱咐,耳朵都快被念叨出茧来了。”
余火笑起来:“令堂愿意当火把是我的荣幸,签在海报上可以吗?”
“可以可以可以,”化妆师喜不自胜,“多谢余先生!”
不用排队等待,好些个人众星捧月围着转,余火的造型很快就完成了。
身穿青色竹纹长衫,脚踩黑色软底布鞋,头发三七分开一丝不苟的梳到耳后,手指修长细白骨节分明,一手捏着枚银色怀表,一手拎着行李箱,再配着鼻梁上的细边眼镜,又斯文又俊秀,通身清贵文雅的书卷气。
肖华围着他转了两圈:“啧啧,你这副模样光站在这儿不动,那就活脱脱是个民国时期留学归来,喝了一肚子洋墨水儿的文化人。”
众人深以为然,张敏早就拿出手机前后左右拍了个遍。
下午四点半,太阳将要下山,道具组和摄影组也差不多准备完毕,但是剧组中还有一位女主演没来。
邱可夫将眉头拧得死紧,然后拍板:“不等她了,咱们先拍,反正前两场也没她的镜头。”
毕竟是拍恐怖片,按照规矩,开拍之前由导演带着剧组人员面向正北方杀鸡参拜,祭告各方神灵。
把点燃的细香插进香炉,邱导对着众人拍拍手:“好了,要拍这一场的演员把羽绒服都脱了准备开始吧,来来来,搓搓手跺跺脚,脖子给我伸直喽,知道你们冷,但是想一想剧本里这时候可是大夏天呢,不仅不能冷,还要表现出一股热得不行恨不得脱光衣服浇冰桶的状态。
诶,你们瞧余火不就挺好的嘛,只穿了一件长衫照样面色红润,神态控制得多好,一点感觉不出来他有多冷,这叫什么,这就叫演员的基本素养!”
余火摸摸鼻子生出几分心虚:他不是神态控制好,他是有灵气护体的确不觉得冷哩。
“场务清一下场,闲杂人员都离开啊,”邱导演站在显示器后面举着喇叭吆喝,“演员各就各位,摄影组准备,第七十三场第一次,action!”
张院生盯着大门上“张府”的牌匾略微看了会儿,然后跟随张贵一起走了进去。
下人们早就在院子里候着,整整齐齐站作两排,见张院生走进来,同时弯腰拜下去:“恭迎少爷回府!”
张院生捏了捏手指头,似乎对这阵仗有些不适应。面上倒没有表现出来:“不用多礼,都起来吧。”
“谢少爷!”
张贵伸出手在前头引路:“少爷,咱们先进屋吧。”
老宅里头十分昏暗,即使点了煤油灯,刚从屋外走进去,眼前的一切依旧显得影影绰绰。
张院生停在门边缓了片刻,眼睛才逐渐适应过来。
“怎么不开电灯?”他转身问,客厅的天花板上明明吊着巨大的水晶灯。
“前阵子县长命令在城外挖战壕,不小心把电路挖断了,”张贵弓着腰解释道:“这两天正在修,晌午派小五过去问了,县府里的人说估计明后天就能通电。少爷若是觉得不够亮,我再让他们多点些灯。”
张院生点点头,就着煤油灯昏黄的火光打量四周。
宅子跟母亲给他看过的照片里差不多,只不过增减了些家具摆设,墙壁上贴满了前几年最时兴的花草壁纸,看上去既富贵且雅致。
每处地方都整洁有序一尘不染,实木的沙发扶手在灯火下闪着润泽的光,约莫是才涂过一层护养的油脂——可见即使主人不在,这屋子依旧被精心打理照料着。
张院生回过头,对张贵真心实意道了句谢:“这些年,辛苦您了。”
张贵乍然听见这话,既有些惶然无措,又有些心酸感动,枯瘦的大掌在长衫上擦了擦,连声道:“不辛苦不辛苦,能伺候大帅伺候少爷,那是老奴的福分呢。”
张院生摇摇头,声音轻和柔缓:“您的功劳,母亲记着,我也记着呢。”
这下子张贵连眼眶都有些泛红。
跟随二人进来的小五探头小心插了一句:“那个,少爷的行礼要往哪儿放?”
张贵赶紧抹了抹眼角:“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连少爷劳累一路急需休息都给忘了。少爷,您的卧室给安排在了楼上,就是大帅原先住的主卧,老奴带着你上去瞧瞧?”
“劳烦张伯带路。”
张院生跟在他身后往楼上走,路过画像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看得出神。
已经走上左边楼梯的张贵又退了回来,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脸上笑出几朵褶子,很是感慨怀念:“院生少爷应该认得吧,这画里画的就是大帅。您瞧,少爷跟大帅当真是一模一样。”
张院生抬起手似乎想摸,在指尖触碰到画布之前又收了回来:“这画,是父亲什么时候请人画的?”
“就在大帅四十一岁生辰前两周,原本是打算生辰那天当着来宾的面揭幕展示的。”张贵叹了口气:“只可惜天妒英才,还没等画师将画送过来,大帅就过世了,这是他留下来的最后一张画像。”
张院生没说话,只微微抬头,将这幅画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目光与画中人久久对视,跳跃的灯火当中,镜片后的眼睛宛若一汪深潭。
“走吧。”半晌之后,张院生开口道,然后当先一步往楼上走去。
“停!”邱导演从监视器后面抬起头,兴奋得直拍巴掌:“很好!没什么问题,本来以为刚过完年总要先找找感觉,没想到大家状态都很足嘛,这场一条过!”
“哇哦!”剧务人员齐齐欢呼,一开拍就这么顺利,着实是振奋人心。
摄影组扛着器械转移准备拍下一场,邱可夫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助理就把手机递到面前:“邱导,您的电话。”
邱可夫接过手机放到耳边,没说两句,原本乐呵呵的神色迅速阴沉下来:“……什么?不拍了?签好的合同你说不拍就不拍了?那我这边的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