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封余火对丑眠[娱乐圈](97)
有事哪怕请假我都能考虑……你想清楚后果没有,中途放剧组鸽子,这可不光光是违反合同的问题了。
违约金?违约金值几个钱,老子稀罕你的违约金?别他妈跟我道歉,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行,这是打定主意了是吧,好嘞,娱乐圈就这么大,万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我邱某先祝您步步高升!”
说完立刻挂了电话,抬手一摔狠狠砸在地上:“我操你妈了个逼!”
砰的一声脆响,手机零件散落一地。偌大的房间内瞬间鸦雀无声。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半晌还是副导演壮着胆子问了一句:“邱导,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邱可夫往地上啐了一口,冷笑道:“咱们的女一号放剧组鸽子了,说是行程冲突,拍不了。我去他妈的行程冲突,合同早一个多月就签了,现在跟我说行程冲突?这是嫌咱们片子档次低,另外不知道攀上哪根高枝儿了呢。”
妈的,恐怖片不大好找演员,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为表诚意违约金几乎没有,哪知道半途居然给他来这一手。早知道就把违约金定成几千万,硬生生赔死她!
“邱导您消消气儿,为了这种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副导演安慰道:“好在女一号的戏份都还没拍,咱们重新再找一个就是。”
邱可夫依旧眉头紧锁:重新再找一个,这宅子的租约只签了两个月,拖累剧组进度是其一;
再来,这部剧里的女一号他是提前挑了很久才终于定下来的,因为剧情需要,必须得跟余火所扮演的张院生气质相合,这一时半会儿火急火燎的上哪找人去。
本来今晚还打算拍女一号的戏份来着,服装道具什么都准备好了,他妈的打定了注意毁约竟然非得拖到最后一刻才说,他说怎么全剧组就她一个迟迟不到呢!
邱可夫越想越恼越想越气,攥着大胡子抬头用力做了个深呼吸。
这一抬,便正好看见靠在楼梯栏杆上的余火,半张脸映在烛光下,半张脸掩在阴影中,墨发红唇肤白若玉,一时间竟是雌雄莫辨,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魅力。
脑子里滑过一个念头,目光骤然火热起来,紧盯着余火道:
“火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一人分饰两角?”
第72章
床铺宽大柔软, 枕头拍得蓬松,被子和床单都是新换的,带着夏日里热烈阳光的味道。
但张院生就是无法入睡。薄被搭在腹部, 腿脚伸在外面,翻来覆去碾转反侧。
房间里很暗,只有床头柜上一盏煤油灯里摇曳着细长的火苗。或许是因为宅子很有些年岁的缘故, 平日里又无人居住,即使提前通了风, 地板上,窗楞边, 柜子里……依旧散发着一股浅淡的霉腐气。
就像是母亲临终前的味道。
母亲是一点点死去的。查不出病因,但整个人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就像是身体里寄居了某种怪兽,从内而外,吞噬着她的生命。
张院生犹记得,那双枯瘦的手死死抓住他, 一条条青筋像是泥土底下蠕动翻拱的蚯蚓, 仰着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他耳边道:
“……不……不要……回……回家……”
然后手掌松落, 圆睁的眼睛在边缘处泛出青灰色,彻底没了气息。
不要回家。
这是母亲弥留之际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因为张府是处凶宅?
张府是处凶宅。回来尚且不到半日, 他就从下人嘴巴里零星听到不少这种言论。
据说加上张大帅一起,宅子里前前后后死了不少人。
但这种怪力乱神之语不过是无稽之谈,怎可当真。
外头果然下了雨, 凉风携裹着腥湿的水气从窗户缝里钻进来, 吹得煤油灯明明灭灭, 在墙角拖出一道狭长的影子。
张院生侧身枕着胳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不远处的墙壁,摒除杂绪,从一开始默数想让自己尽快入眠。
卧室的墙壁上和楼下客厅里贴着一样的壁纸——事实上,老宅里的所有房间好像都贴着这种壁纸,花朵精致繁复,深红色的花瓣一层层盛开绽放,藤蔓细长彼此缠绕,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延伸向更远处……
张院生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灯油逐渐燃尽,火光闪了闪悄然熄灭,整个卧室彻底陷入黑暗当中。
他是被一阵“沙沙沙”的窸窣声响吵醒的。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像是昆虫的节肢在纸页上缓慢爬行,又像是根茎在地下生长即将破土而出。
声音不大,但绵绵密密毫不停歇。张院生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睛,身体犹在熟睡和醒来之间徘徊不定,忽然就感觉有冰凉柔软的东西从自己裸露在外的小腿处滑了过去。
“啊!”
他急促的惊喘一声,飞快坐起来将小腿收回被子里,瞬间睡意全无。下意识侧身去找床头的开关,上下按了好几次没有反应后,这才想起来宅子里停电了。
房间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不要回家。母亲嘶哑的叮嘱声再次回响在耳边。
黑暗显然是激发恐惧的最强催化剂。未知的暗处,似乎有无数不怀好意的视线正在窥伺。
张院生徒然睁大双眼,然而眼前除了一片沉郁的黑色,什么都看不见。掌心和后背很快就渗出一层冷汗,耳膜因剧烈的情绪鼓涨颤动,整个房间里全是他噗通噗通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腿侧的床垫微微凹陷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着他一点点靠近。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里,张院生深吸一口气,凭着记忆飞速在床头柜上摸索火柴和灯具。
他模糊记得煤油灯像是烧完了,所幸下人在柜子边上另外给他准备了蜡烛。手指捏着火柴正准备擦亮时,那股冰凉柔软的触觉忽然又出现在他胳膊上,随即眼前绿光一闪,响起一道软绵绵的声音:
“喵~”
紧绷的心弦蓦地松懈下来,张院生点燃蜡烛,然后将身旁的黑猫抱进怀里,摸着它的头颇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是你啊。”
黑猫亲昵地甩着尾巴在他手背上扫了扫,冰凉而柔软。
这黑猫是管家张贵养的,名叫元宝。张院生晚饭时曾见过一次,从楼梯上轻盈窜下来,直直跳进他怀里,十分亲近粘人。连张贵都说,这猫想来是和他有缘分,往日里别人碰都不给碰一下的。
约莫是闻见了他的味道知道他睡在这里,房门关得好好的,也不知从哪找到了进来的通道。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经此一吓,暂时怕是彻底睡不着了。窗外的雨声愈发激烈,哗啦啦拍打在窗户上,回荡在卧室内空旷而悠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似乎之前吵醒他的沙沙声响,只是一场迷蒙之中恍然不真切的梦境。
抱着元宝摸了一会儿,张院生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打算去浴室里洗把脸,顺便将睡衣重新换一身——如今穿的方才浸了冷汗,黏答答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左手托着烛台,右手挡住自窗外漏进的风雨,一步步往浴室里走去。
浴室空间稍微小些,烛台放在镜子前又经过一道反射,倒显得比外面亮堂许多。
张院生摘下眼镜放在架子上,拧开水龙头,弯身鞠起一捧水扑在脸上。水流中还带着白天烈日留下的热意,在这风雨交加的深夜里莫名带来几分熨帖。
洗完后甩了甩手,直起身准备拿毛巾。水珠从睫毛上不断滚落,加上摘下了眼镜的缘故,眼前像是蒙了层纱布一般模糊不清。
视线不经意间从镜子上扫过,然后浑身陡然一颤,僵硬地将头又转了回来:
不过两尺见方镜子里,此时倒映出来的竟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女人,一个身穿旗袍的长发女人,面容暧昧不清,直直盯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除了倒映在镜子里的烛火,女子周身全是深不见底不知通往何处的黑暗。似乎为张院生终于发现自己而感到欣喜,那女人竟弯起红唇冲他笑了笑,在这一方昏暗的灯火下阴森可怖至极。
张院生猛地睁大眼睛,瞳孔急剧紧缩到针尖大小,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将他没顶,只能完全依据本能,用尽全部力气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中的毛巾狠狠朝着镜子砸过去,慌乱中不小心带翻了烛台,砰的一声,蜡烛摔在地上滚了滚,冒出一缕黑烟后迅速熄灭。
狭窄黑暗的浴室内,便只剩下惊骇欲绝的张院生,和一面再也看不清内容的镜子。
张院生剧烈喘息着转身想往门外跑,然而脚边飞快爬上了一股冰凉而柔软的触感,紧实有力,死死将他定在原地。
不可能是元宝,元宝还在外面没进来。
正当恐惧和绝望伴随随着不断攀爬的冰冷几乎将他完全吞噬时,小五拎着煤油灯闯了进来:“少爷!院生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镜子!”张院生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也似一把拉住他:“快看镜子!镜子里有个女人!”
小五提起煤油灯照向镜子:昏暗的灯光下,那里面只有满脸困惑的小五,以及面无人色狼狈不堪的张院生,哪有什么女人。
余火换完旗袍从楼上走下来,众人立刻齐齐陷入了呆滞状态。
愣了半天,还是邱可夫当先吹了声口哨,捏着烟狠狠赞了一声:“卧槽!”
那旗袍是依照民国时期的样式请大师傅专门定做的,堪称整个剧组里最值钱的一件衣裳。
暗红色打底,凤纹盘扣,钉珠绣花,接近胯部的高开叉,无论是布料还是绣工都是顶上等,光是往衣架子上一放,那就华光璀璨闪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原本是按照原女主的身形量身打造,但余火骨架本来就不粗壮,请服装组的老师放一放改一改,垫上假胸假臀,倒也正好合身。
他皮肤白,本来就生得清秀俊美没什么攻击性,化妆师拿粉刷在他下颌骨上刷了几下,掩去男子的硬朗线条,勾勒出女子的柔美秀丽,再画上一层淡妆,肤色如玉红唇似火,黑色的波浪长发随着走动微微摇曳,墨玉似的眸子斜斜扫过来,当真是美人如画风情万种。
难以置信的惊艳和震惊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邱导半开玩笑的说了句“快把口水擦一擦,谁吓跑了女主角劳资跟谁急”,众人这才相继回过神来,挤眉弄眼的笑。
男性员工不好有什么太露骨的表示,女性员工毫无顾忌,余火一下来就立刻围了上去,一边惊叹一边嫉妒得咬手指:“余哥,你的腰怎么能比我们还细,腿怎么能比我们还白!”
“关键还又长又直又滑又嫩!”
要不是知道胸跟屁股是假的,真让人怀疑到底谁他妈才是女人。
可即便如此,这凹凸有致的身材,这从侧面高开叉露出来的细白大长腿,依旧让不少男同事悄悄咽了咽口水——心里知道这衣服底下是个男的没错,但是眼睛管不住啊!
肖华瞧了半天,满脸深沉状的得出一句总结:这男人要是骚起来,真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余火脸色涨得通红,耳朵坠子像是能滴血,悄悄捏住高开叉的位置,束手束脚不敢动弹:“邱导演,这样,真的可以吗?”
“可以可以可以!”邱可夫越看越满意:“这怎么不可以,简直太可以了!完美!根本就看不出来是男人扮的!你也别紧张,放松啊,就把这当作是一次挑战,很多优秀演员都尝试过性别反转的角色,这特别能考验一个演员的心理强度和专业水平。
当然了,今天是你第一次穿这身衣服,有点不自然是肯定的,咱们慢慢来,今晚只需要拍镜子那场戏,你都不用动,站着笑一笑就行。
回头自个儿有时间了,再好好琢磨琢磨女性的行为特点,怎么走路怎么说话,到时候这部分戏咱们放到最后拍,不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