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总说我撩他(2)
Moon也不多拍马屁,拎了拎口罩让开楼梯方向一侧,朝傅知非做了个手势:“这边请。”
理发店的装潢有些欧式复古的感觉,墙上的装饰画和镜面设计又让它很有现代感。
傅知非是个画国画的,对于现代感也抱着欣赏的心去看,就是觉得太喧闹了。
发廊二楼有两家门店那么长,分成了两个区,里边是洗头的,外边是剪发的,玻璃窗很大,窗外的雨还在下,漫天烟雾。
二楼的地板和墙砖都是黑色的,隐约可以映出人影,Moon递给他一件绸料的软衫披着,洗发台上垫好了毛巾示意他躺下来,傅知非拆下发圈。
理发店里放着淡淡的歌,温热的水流声响在耳边,往他发上一过。
“会烫吗?”
傅知非眯着眼:“正好。”
里面的光线柔和,也不至于昏暗,墙边的架子上摆着各式的洗护产品,从架子顶端垂下绿色的塑料藤蔓,看起来很舒适。
洗头的过程就像是一场极度舒适的ASMR,细密的流水声、指腹摩挲过头皮的声音像是轻微的电流,顺着触感从前额揉向脑后,温热的流水将头发打湿。
“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傅。”
按压洗发露,揉搓黏腻,沾满泡沫的手指顺进发丝里,按揉间泡沫蓬起,发出轻微的、细腻的“兹兹”声响。水流冲洗,抹洗发露的过程很快又来了第二遍。
“给您按摩一下。”Moon说。
傅知非这会儿已经舒服得不太想说话了,半眯着眼睛低低嗯了声。
头上泡沫充裕,Moon的手跟有魔法一样,力道不轻不重、不缓不急,先顺着发际线处从额边的太阳穴揉到傅知非的美人尖,再顺原路返回绕过耳后,拇指点压在头顶两侧,四指托起他的脑袋从后脑勺有节奏地揉搓上来,又重复一遍。
的确是享受。
他让傅知非侧过头,把左右两边都细致按摩过,这个过程让人觉得十分的放松和解压,傅知非差点睡过去。
直到Moon把他安稳地靠在头枕上,水流声再度开启,氤氲的雾湿感接触到头发,泡沫一点点被冲洗干净,他的手指穿过发尾的时候,发丝间轻微的摩挲声让人头皮发麻,傅知非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傅知非的头发没有刻意保养过,也没霍霍过,发质挺好,自然卷的弧度也挺好看,就是有些长了。
Moon好像还给他揉了点护发素,味道挺香的。
洗净之后Moon另拿了毛巾给他擦头发,略微裹好扶了下他的肩,傅知非坐起身,感觉眼睛都明亮了些,很舒爽。
走到外间理发台边上,直到这会儿所有的声音才灌进耳朵里,歌声、雨声、吹风机的声音,有个男孩在给一客人吹头发,笑着往他们这儿看了眼,有些惊讶:“望哥,你今天怎么开张啊?”
傅知非从镜子里看见他身后的Moon点了点头,没说话,眼睛里笑了下。
Moon拿着皱纹纸往他脖子上轻轻绕了圈贴好,再把光滑布料的斗篷往他脖子上一围,松紧正好,布料是白色的,动起来会簌簌响。
离开没一会儿,Moon又从后边给他递了个糖果盘子,还有杯盖着纸盖插着吸管的水,吸管上还套着干净的纸套:“慢用啊。”
“你们这里服务挺好的啊。”傅知非剥了个陈皮糖。
“啊。”Moon在他身后应了句这个。
傅知非听着他声音不再是那么闷闷的,咬着糖一抬头,镜子里的Moon把口罩揭了,鼻梁嘴唇……漂亮的小孩儿。
Moon在镜子里看着他,漂亮的凤眼里露着点说不清的光。
傅知非心里又啧了声,他想抽烟了。
3.相亲,生日,伞
漂亮的小孩儿把他头发梳顺了,从镜子里看着他:“修剪一下?”
“随你弄吧。”
Moon点了头,声音还是那么懒散的带着笑:“那就稍微修短一点,还让你能扎起来的那种行吗?”
傅知非随意地点了点头。
陈皮糖的味道挺好的,喝了口水之后嘴巴里嗖嗖凉。
Moon工作的时候很专注,把他的头发分层打理,剪发的“嚓嚓”声就贴在耳边,节奏轻快,把傅知非的心情也带着轻快起来。
Moon拿着卷发梳把他的每一个自然卷的弧度都安排妥当,镜子里的“大叔”透着股闲散诗人的艺术气息。
等小帅哥给他剪完头发,插上吹风机呼呼的热风一吹,Moon的手指穿插滑过他的头发,傅知非微微眯起眼睛。
眼睛上看到的,耳朵里听见的,还有按揉的触觉,都太舒服了。
傅知非缓慢呼了一口气。
吹好了头发,傅知非随意地用发圈扎了,跟着Moon往楼下走。
前台姑娘把他的外套递给他:“帅哥等下再走吧?外边还在下雨,再坐会儿。”
傅知非穿上衣服一看,外边的人的确还都打着伞,门口的小情侣和老人家都已经走了。
雨并不大。
傅知非摇了摇头:“没事,我家不远。”
“啊,那从店里拿把伞去吧?”姑娘说。
傅知非还想拒绝,前台姑娘俏皮地眨眨眼:“淋湿了这头不白洗了嘛?”
Moon已经体贴地把伞和购物袋递给他。
一把木质长柄伞,傅知非看着十分眼熟,姑娘瞧了眼Moon,看破一切似的抿唇偷笑。
Moon斜了她一眼,对傅知非说:“反正您家近,等哪天路过的时候还吧。”
傅知非点了点头:“行吧。”
前台小姑娘甜甜笑着说:“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Moon给他推开的门,傅知非出去的时候看着Moon往他购物袋里扔了张名片,动作潇洒,冲他摆了摆手:“傅先生,下次来还找我啊。”
傅知非随意地抬了抬下巴:“行。”
撑开伞,白底中国画,画的是丁香花鸟,原画作者还是他,也真算是缘分。
他笑了笑,走了。
身后Moon合上店门,前台小妹笑眯眯调侃他:“望哥,店里伞不借,特意把自己的伞借出去啊?那人你朋友?”
Moon一点头:“认识。”
前台小妹笑嘻嘻的:“胡说吧你就,要真认识你还给人递名片?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还轮到我们店长来给人洗头剪发?”
Moon不说话了,取下胸口的名牌扔在前台抽屉,从口袋里掏出个口罩戴上遮住脸,坐去沙发里。
发廊的背景音乐正好切歌,丝弦两声低哑,晕开湖心一点涟漪,磁柔的女声唱道:
“小生的花伞还落在你家,
“你美眷如花,我浪迹天涯……”
Moon坐在沙发里眼睛放空地发呆,听着这歌词下意识地摸了下心口。
他真的认识,很早就认识了。
傅知非住的临河小区环境不错,他住的顶楼,对门两套房都是他的,楼顶的半边小花房也是他的。
解指纹锁的时候就听见门里面小狗子在欢快地叫,细尖甜甜的嗷嗷声,是他养的狗儿子——一只丁点大的白色小博美。
傅知非,一米八八,他的狗,短腿地上趴。
小博美的尾巴卷翘到背上,使劲儿冲他摇屁股,一小团白色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又轻又小。棉花脑袋上两颗乌溜溜的小眼睛跟黑珠子似的,一张嘴吐舌头,眼弧微微上拱,看上去就像是在眯眯眼傻笑。
傻狗子。
傅知非挂好伞,伸手抄起他的小狗子,把脸往它身上蹭了蹭——啊,舒服。
小博美兴奋得嗷嗷叫,小粉舌头舔来舔去的舔他的脸和手。
“好了好了,”傅知非对着狗儿子说,“爸爸给你买了吃的。”
小博美听见“吃的”两个字,软萌的耳朵尖儿唰一下绷直,叫声急促,娇得都变了调,前爪搭在傅知非胸口挠来挠去地催促。
“啧,你这好吃小狗。”
傅知非一边笑着骂他的小狗子,一边拎了购物袋往它食盆那里走。小博美的狗粮被纸卷压在了购物袋底下,傅知非掏出来的时候那张名片也夹在指缝里掉了出来。
欧蔓美发连锁沙龙临河分店。
“望舒?”傅知非下意识地按照他写毛笔字的方向,从右往左念了出来,然后又觉得不对劲,从左往右再读了一遍:“舒望?”
难怪叫Moon呢,原来真是个月亮。不过那小孩儿的模样的确是皎如中秋之月,干净又漂亮。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他往狗子头上搓了两把,抱着给它喂狗粮。
小狗子舔得欢快极了,狗粮小饼干咬得咔咔响。
傅知非的手机在桌上忽而自己亮了屏,他瞟了眼,显示是老妈的消息,顿时有些不太愿看。
他越是不想看,信息就刷新得越快。
傅知非把小博美放地上,然后翻了翻他妈妈发来的信息:
“还不回我消息!”
“出息了是吧?”
“眼看着也三十的人了,家也没成家,家也不回家,你这是做什么东西啊?”
“叫你去相个亲有那么难吗?”
“人姑娘条件那么好,怎么你去看一眼就会瞎了你吗?”
“你不相亲,怎么知道自己就真的不喜欢女孩子了?”
“你这就是存心和我、和你爸过不去!”
傅知非叹了口气,给他妈妈慢悠悠发消息:“我要是真的去相亲,你们又会说我不是不能接受女生,去不去都一样。”
“怎么就一样了?!你就不能为了我、为你爸,也为了你自己去试一试看吗?”
这事情就和他爸妈讲不清楚,傅知非厌烦地啧了声:“那您和人家姑娘说了您儿子是同性恋,问过她愿不愿和您儿子试一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