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总说我撩他(49)
兼毫的叫“晓色”,羊毫的叫“暮云”,给傅老师的笔一直都叫这两个名字。
“晓看天色暮看云,”舒望轻声说,“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傅知非轻声一笑:“你看过我的笔?”
舒望心头一跳,低声应说:“嗯。”
傅知非不知道制笔的人就是他,怕他吃醋,于是说:“只是笔名而已。”
舒望心里叫喊着“不是!不是!不是!”,再张口的时候嗓音都涩涩:“傅老师,等你回来了,我带你……去见我弟弟怎么样?”
傅知非从善如流:“好啊。”
“等你回来了,”舒望清了清嗓子,“我就告诉你一个,我的小秘密。”
傅知非淡笑着,温柔说:“好。”
71.惊喜,惊讶,默
“英雄难过美人关。”友人和他告别的时候这么笑说来着。
傅知非因为提前离开, 被他们拉着灌了不少酒, 也不太好意思。
毕竟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小年轻了,没几个会因为情感原因就这么提前走, 说出去大家都要一笑的。
傅知非不好推脱, 举到他面前的酒便都只能罚下。
他们这些人两年一聚,算不上非常风雅, 但也不落了俗气,流觞曲水列作其次,一轮喝下来的量不少。
来回逛了三圈, 酒酣宴热, 露胳膊挽袖子,这些艺术家也都没了艺术家的矫情——其实原本就没有, 聊天也露骨火热起来。
还有捏嗓子唱一折戏的,疯得很。
傅知非在他们之中年纪算不上大,好些自称哥哥的旧友凑过来打趣,问他“弟妹哪里人”“弟妹叫什么”“弟妹做什么的”“是不是长得太好看了勾了你的魂”“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傅知非知道自己快醉了, 眯着眼睛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小口喝着服务生送来的柠檬茶。
“他叫舒望。”
“做什么的——唔……搞行为艺术的。”
“好看。”
“哪里人……”傅知非还真不知道舒望老家是哪里人,可这问题回答不上来得多尴尬啊。
于是傅老师狡猾地笑了笑, 柠檬茶微热熨帖,他说:“我心上人。”
“结婚……明年求求看吧。”
他的飞机订在傍晚,回到老城再坐一趟车, 夜色就浓了。
晃悠悠拖着拉杆箱, 走过欧蔓, 防盗门都拉紧了,街上除了路灯,别的繁华都被褪去。
圣诞节刚过,花店门口的槲寄生还挂着,在冷风里倔强地青翠。
傅知非仗着他高,往上边掐了一小段偷走,准备回家去和舒望接吻。
今晚的通话如期而至,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好听,带着青年的朗润和些微的磁性。
傅知非听着舒望絮絮的声音只觉耳骨都要柔化了。
“后天就能看见你了,”舒望躺在床上咬着嘴唇笑,“傅老师,今晚上还唱摇篮曲吗?”
“唱,”傅知非带着隐晦暗示地说,“在你耳边唱。”
舒望缩进被子里闷笑:“你这么会说话,叫什么不知非,叫不知羞好了。”
傅知非走进电梯,低声笑他:“傻。”
舒望轻轻哼了声,流露些许傲娇的不满来,让傅知非心里更急,他该住一楼,不该住顶楼,觉得电梯太慢。
“叮”的一声响,傅知非跨出电梯。
舒望还笑呢:“你那儿响什么呢,微波炉的声音吗?”
傅知非站在家门前有种“终于到了”的懒散,理了理衣服,摸了把头发。
“是啊,煎熬,”傅知非说,“在家吗宝贝儿?”
舒望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却仍旧抱着一点侥幸说:“……在。你在哪?”
傅知非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声音也带着些躁动思念的喑哑:“开门。”
舒望立时从床上翻坐起来,呼吸沉重。
傅知非又清了清嗓子,低声笑说:“你别急,慢慢走过来开个门就行。”
舒望跳下地,急急忙忙单手套上裤子,说话声音都有些不对:“你……你回来了?你……在门口?”
傅知非笑着应了一声,而后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傅知非敛起嘴角的笑也意识到不对劲,勉强地问舒望:“我怎么没有听见月月的声音?”
小狗子在电话那边摇头摆尾“嗷”了一声。
傅知非欣喜的心情浇冷了大半,指纹锁滴地放行,推开大门,傅知非站在玄关处,看着家里空无一人的黢黑,声音终究是沉了下来:“舒望,你在哪?”
傅知非第一次对于之前林烝的那种占有欲表示理解,这是一种冲动,想要把控他的所有的冲动。不相同的是,林烝把这种冲动如实地反应在行动上,而傅知非不会,他连说都没有再多说一句。
家里的气息太冷,冷到让傅知非察觉出这几天的空荡荡。
“我在蔓姐家,我马上就回来!”舒望声音的急促出卖了他的心虚。
傅知非坐在沙发上沉默,而后也只是淡淡提醒他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别着急。”
泼灭了满心的火,像是热冷交替之后变脆了的废铁。
傅知非只是坐在沙发上,没有动,那一小截槲寄生放在茶几上,有些蔫儿了。
他并没有怀疑什么,也不认为舒望会带着他的狗儿子让槲寄生的翠绿长在他头上,舒望说他在方蔓那儿,他并不会觉得不妥当,或许他是有事,舒望总会有他自己的原因。
傅知非介意的是欺骗这件事情本身。
如果只是觉得家里冷清,去朋友家小住,为什么不直说呢?
隐瞒并不是不可以,谁都会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这是大大方方和偷偷摸摸之间的区别,让傅知非觉得失落以及……对自己的审视。
他们之间的相处是不是太顺利了?舒望是不是并没有对他敞开心扉?可他平日里的表现并不是这样。
秘密,那个秘密又是什么?
等待是一件太难熬的事情,傅知非没开灯,身边连那只小狗都不在,好像打破了一切,回到姥姥去世之后的那段时间里。
死寂、沉闷,没有光。
想得越多心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诸多想法纠缠在一起,很难说得清楚那乱糟糟的一团都是些什么。
理不清头绪,也没个答案。
傅知非想起身去抽烟,还想起舒望不喜欢他抽烟,又觉得疲惫。
下午喝了酒,晚上草草解决晚饭就赶去机场,一路上他胸腔里被激荡起少年人的兴奋,然后陡然坠落,不上不下的吊着一颗心,难受得要命。
傅知非砸进沙发里,后知后觉的脑袋里混沌,烧成了汽水的酒气都冻成了冰,让他的头隐隐作痛起来。
舒望骑着电动车也要急死了,羽绒服里裹着迎风吐舌头的小狗,脚上拖鞋没换,眼睛都被风吹红了。
他冲进临河小区楼下的时候保安一时间没认出他来,叫了半天舒望也没理,电动车没停稳把他摔得一个踉跄,小狗子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嗷”地叫了一嗓子。
舒望从地上爬起来把小狗一抱就往楼上跑,深夜里电梯像是都瞌睡了一样迟钝,舒望咬破了下嘴唇,自己都没意识到。
指纹锁早早把他录进一家人的范围,舒望冲进去的时候小狗子欢脱地奔向他的长腿爸爸嗷嗷直叫。
舒望跑进客厅的那一刻刹住脚步,想念、心虚、懊悔把他整个人都钉在了地上,只能掏空了全身的力气看着坐在黑暗里的那个人,想了一路的解释最后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身上带着冬夜的寒气,眼睛在黑暗里闪着一点点亮光。
傅知非原本按揉着太阳穴的手微微停顿,抬起头来看着他,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72.失控,争执,他
舒望挪了挪脚步, 咬着嘴唇都没个解释, 他太慌张了。
傅知非看他犹疑不动,心下越发烦躁, 手一撑从沙发里站起, 三两步跨到舒望身边,舒望险些没被他的气势逼得后退——被他抓住了手。
时间太晚, 舒望只草草和方蔓打了个招呼,就一路骑着电瓶车奔来,他的小车今年冬天没怎么用, 防寒的挡风袄还没套上, 手冻得通红。
傅知非下意识握紧了他冰冷的手轻轻揉搓,种种不安的情绪交错, 竟然还是思念和舍不得占据了上风,这种意识一旦闪过,心下就越发烦躁自己在情绪上的不可控制,感觉自己像个被骗了还心甘情愿给别人数钱的傻子。
舒望手上裹紧了傅知非的温热, 傅知非的掌心带着躁动和薄汗, 像块铁烙在他心上,“嘶”一声烫开了嗓:“傅老师……我……”
傅知非紧紧盯着他, 看见他下唇上咬得深的痕迹。
傅知非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想听舒望的什么解释,伸手掐紧了他的下巴,指腹不太温柔地碾在舒望嘴唇的伤口上, 舒望立时颤了颤, 折磨在喉咙里的话再次卡住。
傅知非想, 他说什么我都能原谅,就算不能原谅也能自欺欺人,那还听什么?
他只要舒望是他的。
他只要舒望是他的。
他们的房子,他们的家,他们一起养了一条叫做月月的小傻狗,他们会一起度过很长很长的时间,没有尽头……
这真是……太贪心了。
傅知非对自己说,我也就贪心这么一次,难道都不可以吗?
他呼吸一促,手上放缓了动作,把舒望冰凉的手拉到后背塞进衣服里,低头含住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