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总说我撩他(55)
舒羽和他撞了下肩:“夸你呢。”
舒望笑骂他没大没小,两个人往操场上走,橙红的塑胶跑道和中间的足球场,映着蒙蒙的下午,有些冷。
穿过操场才能到大学南门,舒望的小电驴停在那里。他们走得很慢。
“他家其实挺开放的我觉得,他兄嫂人都挺好,小侄女也挺好的,思维上都挺开放。”
“我知道。”
“主要还是老一辈那边难缠,要不是你……”舒羽叹了口气,话头戛然而止。
舒望:“要不是我怎么?”
“没什么,”舒羽说,“其实就你们两个人这么过也好,挺自在的。”
舒望脚步微微一顿:“……我觉得他还是想能得到家里人认可,毕竟你也说了,他们家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和他爸妈有矛盾没解决。”
舒羽也没问具体什么矛盾:“所以你是认定了要和他在一起。”
舒望面色微红,轻轻地“嗯”一声。
两个人沉默了一段路,走到足球场上的时候,脚下的人工草坪还是绿的,在灰白色的冬天里显得靓丽盎然。
“我记得你读高三的时候还逃过课,”舒羽突然说,“那时候我读初二,学校里开运动会,一群啦啦队里就你最高。”
舒望被他一提自己也想起来,那年他们家睡觉都不安稳,这个弟弟管他叫了声“哥”,后来他和舒羽就没吵过架。
舒羽的年纪比他更小,遇到这样的事舒望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更不要说他,眼看着瘦得快。
舒望升高三之后开始刻苦嚼书,上课硬着头皮听讲,晚上和他弟一起补习。难为了舒羽,一个初中生要去啃圆锥曲线,啃完了还要给舒望讲解。
舒望不知道他能帮上舒羽什么,看他个子矮,每天中午腾出时间来和他打球,运动会的那时候也是舒望撺掇弟弟去参加的,好几个项目,成绩还不错。
舒望笑说:“现在你比我都高了,高兴吗?”
“不太高兴。”舒羽的话让舒望一愣。
校园里法国梧桐的树叶早在寒潮到来之后就落完,地上此时只剩了零星的一点飘着,有些枯寂,无意间踩上去会沙沙响。
舒羽盯着脚尖:“之前在食堂里的是大三大四的学生会的人,他们最近在准备校园辩论赛。”
舒望被他这没头脑的话一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舒羽停下脚步来看着他哥:“我总觉得你应该和他们一起,上大学。不然我给你补那一年课有什么用?”
舒望笑了下:“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我也上不了你这大学啊。”
“可以的,”舒羽固执地说,“你只学了一年就能过一本线,再学一年怎么就不可以上重点大学,如果当时你可以复读,如果不是因为我回去了家里开销变大,要留我读大学的钱……”
“舒羽,”舒望打断了他,“朝前看。”
他们站在梧桐树下边,路边上停着学生们的自行车。一排一排,在冬天的小冷风里有些瑟瑟,也唱诵着自由。
往前骑,总是路。
“我每年都能拿奖学金,后来叫你再去考你也不愿意。”舒羽说到这里自己也顿住,不是不愿意,是进了社会这染缸,再要往纯白的校园里跳不容易,他只恨当年自己太小了,要哥哥护着逃跑,像个拖油瓶。
父亲撒手人寰,妈妈把他一扔,总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舒羽深吸了口气。
“你老叫我别做家教,可我有时候觉得,要是能把你教得成绩再好一点就好了,就不用牺牲你的大学来让我读大学,我高中的时候也能去做事,也能自己上大学。”舒羽说着声音渐息。
舒望拍着他的肩膀笑了下:“那谁叫你是我弟弟呢?”
舒羽高二的时候就参加了高考,开挂一样考上重点大学,年纪还小呢。
舒望平时和他都当平辈看,完全忘了他比自己还小四岁的事实,其实也还就是个小孩儿。
秉承着他们一家的执拗,外表的冷淡,都是铁盒子包装的软糖,死要面子地撑硬。
舒羽脑子里荒谬的想法一过,看着舒望话语突然峰回路转,古怪道:“你居然就要嫁人了,我实在,说不清我的心情。”
舒望咬牙往他肩上掼了一拳。
舒羽笑出声来,用肩膀去撞舒望的肩。
两个人小孩一样磕磕绊绊撞到舒望的小电驴旁边,舒羽突然伸手把住他的车头:“我知道你给我存了钱,蔓姐那边的店面有你的一份,银行里还有定期存款,准备以后给我买房的对不?”
舒望虽然惊讶也没瞒他:“怎么了?”
“你自己留着用,先买辆车吧,以前你不是还给别人开过大货吗?”舒羽算了算,“剩下的钱你也自己留着花,不用留给我买房。”
舒望闻言顿时一皱眉:“这个你别管。”
舒羽“啧”一声:“就管。我有钱,这几年攒下来的,炒股的……”
舒望斥说:“你那能攒到多少钱,别管了反正。”
他说着就要开车跑路,被舒羽抓着又动不了,舒羽说:“真的够。买房着急什么,我还打算和他们合开个辅导机构,大学毕业了还想读研读博,到时候毕业了直接就能进大公司,现在急的是你的事。据我所知傅知非有两套房吧,还有辆路虎。”
舒望皱紧眉头:“他又不会嫌弃我没他有钱。”
“可万一他家里人嫌弃呢?”舒羽看着舒望的眼睛,“你都说了傅知非还是想和家人和好,别让别人家瞧不起我们家,还以为我们家看上他们家的钱。”
舒望眼神微微松动了些许。
舒羽说:“实在不行你就当这些钱是我借你的,等以后我要买房了再管你要。”
舒望疑惑地看着弟弟,舒羽的样子非常诚恳,舒望心里还是没打算动那些存款,口上说:“也没到用钱的时候,到时候在说吧。”
舒羽笑了下:“而且又不一定是你嫁给他们家,你不会先买了戒指给他求婚,叫他嫁到我们家来么?”
舒望脸一红,推开舒羽,粉色小电瓶红着脸跑走了。
“你说什么?”傅知礼刚从医院回来,脱下身上的外套进房门,往厨房水龙头边上挤了一点洗手液夹着手机洗手,听见电话那头傅知非的话,险些没夹住手机,还是他妻子给他在耳边拿着手机,这才没掉到水池子里去。
傅知礼洗手洗得很仔细,今天却有些心不在焉,好半天才重复了一句:“你要结婚?”
傅知非没什么耐心的“嗯”了声,觉得他哥可能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傅知礼木讷地擦擦手:“你和谁结婚,去相亲吗?”
傅知非没好气地啧了声,把电话撂了。
知礼的妻子轻轻推了丈夫一把,女儿傅瑶已经在旁边叫道:“叔叔要和他男朋友结婚?!天哪!那他们是不是要去国外结婚?”
傅知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避开妻女,往书房里给傅知非打电话。
电话刚通傅知非就说:“我要和男朋友结婚。”
傅知礼坐在皮质座椅里还是有些懵,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是上次在你家看到的那位吗?你嫂嫂后来和我说她也碰到过你们两个,叫……?”
“叫舒望,就是他。”傅知非说。
“舒这个姓氏倒是挺特别的,”傅知礼眉头微微皱了一瞬,他很能明白弟弟的想法,“你已经决定告诉我的意思就是,你想和爸妈摊牌?”
傅知非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嗯”了声,多少还是忐忑:“你觉得呢?”
傅知礼笑说:“你这还是第一次来和我打商量。”
“别打岔,”傅知非沉下声音说,“说正事。”
傅知礼笑着松开领口:“我说的是正事,我觉得难吧。咱妈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不知道你的选择是对的吗?她知道。她也不可能叫你真的去骗婚。他们心里都清楚得很,就是咱妈犟,不愿给你低头。”
傅知非叹说:“犟也犟了五六年了,她要犟一辈子,我岂不是一辈子都对不起人家?”
傅知礼:“别着急吧,既然你有定下来的打算,总是个好事情。爸爸那边也就只是担心,觉得你们这种关系不稳定。你要和他结婚,注册结婚回到国内得不到法律保护,想要你们的婚姻能有个保障,还要移民去结婚所在地。”
傅知非觉得哪样都不太完美,没有法律保护或者是要他们两个“国产手艺人”移民,都不太合适,不禁和他哥感叹一句:“难道结婚证那张纸就能有那么重要?”
傅知礼笑说:“要是不重要,你就不会给我来打电话说这事了。你有和他聊过这事吗?他家里怎么说?你什么也没和我讲过,我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他家……”傅知非想着就觉得他的小舒望可怜可爱,声音都柔和几分,“他爸爸很早去世了,妈妈也离开了,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个弟弟。”
傅知礼皱起眉头,又听傅知非说:“他没有很高的学历,也不是非常富有。”
“不过他一直都挺犟的,拉扯着弟弟长大了,还了家里的债,自己出来谋生活……”傅知非越讲越慢,越讲越入迷。
话语却被傅知礼打断:“嗯……小非啊,首先我没有反对你们的意思,也并没有看不上他的出身,只是你觉得,你能用这几句话和妈妈说吗?他们先不反对他是个男生,第一就要说门不当户不对。”
傅知非微微顿了顿,还是接着他自己的话往下讲:“我以前见过他一面,帮过他家里一次,后来没了联系,这五年里,我用的画笔都是他做的。我画的画里都有他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