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天夜里,连黎只抱着他,将一个平安福塞进了他手中,道让他带在身上,陆舟衍应了。
翌日,天还未亮,陆舟衍便整顿好,准备离京,他将连黎给他的平安福放进了一个香囊中,挂在了脖子上,塞到了亵衣的最里面,贴身放置。
“等我回来。”陆舟衍出门前,回身抱住了连黎。
连黎脸色不明,唇边却溢出轻笑:“从前你看我离开,如今我也看你离开一回……我等你。”
天色灰蒙蒙的,冷冽的风吹拂,地上的雪融化,城墙之上,连黎目送他远去,直至再也不见了身影。
……
夜深人静,国师宫殿中,殿堂上佛像下放着一盏灯,一只白狐钻了进来,易云初自打坐中睁开了眼睛。
连黎化作人身,拿了个蒲团,靠着红色柱子坐下。
易云初为陆舟衍点了一盏灯,人在,灯便不灭,连黎这几日时常深夜来这,他已然习惯,这会儿看了眼连黎,便又闭上了眼睛,打坐冥想。
连黎只盯着那盏灯,一言不发。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连黎在二月初收到了陆舟衍寄回来的一封信,信中道他一切安好,让他切勿忧心。
这封信的便和他这个人一样,显得那般寡淡,而在信的最后,还留下了两字——等我。
连黎既是说了等他,便会等他,但每日都在计划着离开去寻他,可又因想到答应了他,而决定再等等。
他最是重视诺言。
已经过去了三月多,夜里,连黎一如既往的去了易云初那。
天色黑沉,易云初站在门口,连黎刚进院子,便觉心神不宁,再一看易云初脸色,蓦地心底就有了猜测。
他往屋内走去,易云初拦住了他。
“让开。”
易云初:“我……连黎……”
他叫不住他,连黎推开了他的手,走进殿内,便见那上头一直燃着的火,变成了微弱的火苗,他站定片刻,手脚麻木,垂落腿边的指尖卷曲,又松开。
“多久了?”他问。
易云初知晓他是问什么,道:“两个时辰前……便慢慢开始这样了。”
连黎等不了了。
“云初。”他站在那簇火苗前,“我要去找他。”
易云初已然料到,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的,他当了帮凶,陆舟衍让他看好连黎,他却为连黎寻了一匹汗血宝马,为他送行。
终归,这么多年的情谊,连黎想要做的,他还是会帮他。
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要好些日程,连黎日夜兼程,带了些干粮和碎银子便走了,连和陆母辞行都没去,只留了一封信,放在了桌上。
只要陆舟衍身上还带着他给他的平安福,他便能找到他,里面有他身上的白狐毛制成的追踪符。
……
天色已亮,军营整顿,副将将一切安排妥当,便去了驿站,想必再过两日,大胜的消息便会传回京城,而将领重伤的消息,也会随之传回去。
刚下过雨,院中地上还是湿的,伺候的下人在回廊上来来回回,副将推开了院子里厢房的门。
里面窗户开着,外面的阳光穿透进来,他走到床边,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冷峻的面容没有活气。
陆舟衍说过,家中还有人在等他,他定然是要回去的,可自昨日起,他便已经陷入了昏迷不醒当中,唯有嘴里偶尔念叨的一个听不清的人名。下人说是“连理”,副将便猜测是喜结连理,陆将军这些年,身旁没个人陪着,看来这想要成婚的执念,很是深刻。
大夫已经来看过了,陆舟衍伤的太重,这种情况,只能看天意了。
副将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来看过情况,便转身出去了,而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与他有着相同面貌的男人进来,将房中伺候的下人都差遣下去了。
门窗紧闭,遮得丝毫不露。
连黎坐在了床边。
房中弥漫着药味,陆舟衍躺在床上,闭着眼毫无生息,又像是睡着了一样,睡得不舒服,眉头紧皱。
对连黎而言,这几日,过得前所未有的漫长。
他伸手掀开了陆舟衍的被子,陆舟衍上半身没穿衣物,缠着白色的细布,伤口渗出来的血到了腰腹,下面他穿了亵裤,右腿上也缠了布条。
蓦地,他手腕被抓住了。
连黎抬头,对上陆舟衍漆黑的眸子。
而后,他又闭了眼,恢复了了无声息的模样,若非他的手还搭在连黎手腕上,方才那一幕,便如错觉一般。
“陆舟衍。”
连黎握住了他的手,“你醒一醒。”
自是没有回应的。
连黎来的这一路,想了许多。
这一战提前了,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因为他的插手,而陆舟衍本只是瘸腿的结局,是否也是因为他而改变了。
这个改变毫无疑问坏透了。
连黎只希望他好好活着。
他俯下身,贴在陆舟衍干涩的嘴唇上,舌尖舔过他的唇缝,墨发自肩头落下,如幕帘般遮了两人的脸。
连黎从唇间,将一枚金色的妖丹,渡入了他唇中,取出一滴心尖血,没入他额间,连黎起身,唇贴在了他耳侧。
“愿与君,共生共死,缔结良缘……”
此乃修道之人与妖兽结契之法,陆舟衍不是道士,连黎便把妖丹给了他,此后二人生死捆绑,没有妖丹的妖,算不得是完整的妖,但连黎本就不算是妖。
许是因为两人关系不纯,陆舟衍的身体已自主接纳了他的一切。
连黎面色陡然苍白,他闭眼吻过陆舟衍的唇。
而本闭着眼的陆舟衍,却睁开了眼睛,眼帘半垂,床上指尖微动,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喉间干涩,屋内无旁人在,陆舟衍恍惚间,只觉梦中听到了连黎的声音,他睁开眼后,眼前模糊,片刻后看清了眼前的人。
一切不是梦,连黎当真来了。
唇上柔软得触感,熟悉的舔舐温度,让陆舟衍抬起了手,扣在了连黎的后脑勺上,喉结滚动。
一切都似在做梦一般的不真切,唯有内心的喜悦,如晨起的鸟儿复苏,叽叽喳喳的恼人,胸膛震动。
连黎睫毛轻颤,掀开了眼帘。
他支着身,发尾扫过陆舟衍的脸侧。
“我等了你好久。”他轻声道,“等不及了。”
陆舟衍声音嘶哑:“真的……来了吗?”
他抬手指尖触碰连黎脸颊,似怕这只是他的一场虚幻梦境。
碰到的皮肤是凉的,他瞳孔紧缩,手往回缩了缩,却被连黎抓住了手腕,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他展露笑颜,招摇又肆意:“啊,我来了。”
他侧头轻吻陆舟衍手腕,“想你了。”
陆舟衍收回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往下一扯,他的力道不大,连黎却顺着他的力道往下,手肘支撑着床,没有压在他的身上,怕压着他伤口。
陆舟衍勾着他的脖子往下,干涩的唇蹭着他的鼻尖,唇边露出了一个干净的淡笑,吻住了他的唇。
未言尽的思念,尽在这一吻当中。
回京复命之时,陆舟衍身边多了一名男子,众人皆以为这是陆舟衍在外的艳遇,殊不知这人是来接他回家的。
陆舟衍的伤好的很快,他隐约忆起那日耳畔边的话,知晓这和连黎有关,当他去问起连黎时,连黎却是摸着他的肚子,像模像样的说道:“你这里怀了我的种,日后是要生一窝小狐狸崽子的,身体自然就好得快了。”
“一窝小狐狸”让陆舟衍转头就走了,连和连黎争辩的机会都没有,而在他身后的连黎,却是扶着树笑得双肩颤动。
陆舟衍查了许多古籍,又从易云初那里得知了一二,隐约有了猜测,认真问起连黎时,他才说了出来。
连黎是半妖,一半人族血脉,妖丹于他而言,虽重要,却也不似旁的妖那么重要,修养一阵,看起来便就好上了许多。
“被你吃了,叫我如何拿回来。”
书房当中,连黎游走在书架间,从上面拿下了一本书,“这些日子,你便没有些别的感觉吗?”
上一篇:论虐文如何变成甜文 上
下一篇:专职备胎,断情绝爱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
还没有评论,快来抢沙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