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是察觉到我的语气不太对,大哥变了脸色,略微站起身,叫着我的名字,似是不想再让我说下去。
“听起来,你好像有很多不满。”老爹双手交叉,望着我,嘴角甚至带着微笑。
“我感谢您为我带来的一切,一直以来我都假装自己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是青书哥的弟弟,是景盛景澄他们的哥哥,我尽力融入其中,无论真正的效果如何,我也想完成您带给我的任务,无论以后季枭会怎么怨恨我,”我只记得当时我的头脑发昏,额头处甚至传来阵阵热意,“今天晚上拖着他,却觉得好像自己拖着一具尸体,我一个人将他救回到岸边,时间过了好久,没有人,没有一个人。”
“沙滩上空荡荡的,我看着海上的月亮,我最终明白了为什么我会救他,不是因为您,而只是因为他是一条生命。”
烈冶
今天早点更,明天要赶一天的路5555
第8章 还是得跟仆人分开了
这件事,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季枭,影响都是巨大的。
我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晚老四走到老爹面前,说完了控诉季枭的话,就昏了过去。
诊断结果是因为头部遭受重击,轻微脑震荡。
事情大概是这样发展的——季枭和大哥在海边拌了嘴,老四怀恨在心,大哥走后,老四刻意拽断季枭脖颈上的项链,然后扔进海里,季枭气急败坏,一拳将老四打趴在地,然后急急忙忙摸黑去找那条被扔进海里的项链。
季枭那一拳,可谓威力不俗,老四是个不要命的货,近乎难以想象当时他是怀着多大的恶意与愤怒,才忍着疼痛,不顾一切地爬起身,将季枭一头撞进海里。
老爹找我也就是为了这事儿,他想知道事情的全部。
而当我被他召进屋时,却先一步自顾自地控诉一通。
老爹当时脸色很不好看,他那时可能也正为老四的伤势发愁。
被老爹罚跪在喻家地下室内部的时候,我隐隐意识到,这下我可能如愿了,季枭肯定不会再被分配到我身边,我的救援也很有可能白费,我不信出了这事,老爹还能容得下他。
我在喻家的地下室跪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白天,处罚我的人才正式走到我面前。
看来老爹还打算留我一条命,被鞭条抽打的第一下,我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该庆幸我身体不算强健,没挨多少下,就直截了当地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在医院,背上是火辣辣的疼。
伤势虽说不重,但因为我身体向来不算好,这一罚就让我住了很长时间的院,期间,除了大哥,没有人来医院看我。
季枭当然也没有。
听说他没死的时候,我心中冷笑,心道看来救人也算是白救了,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不过想来,他也应当活不长了吧。
那时不知为什么总是突然格外伤心,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情,我既懊恼,又愤怒。
思量着以后回了公馆或许没人陪我,我甚至还考虑过养条狗来作为陪伴,甚至还吩咐管家买好了狗粮,要最贵的那一种。
管家负责安排我在医院的生活起居,也是除偶尔来拜访的大哥外,唯一能够陪我消遣的人。
我本对养宠物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可不久后,管家却告诉我,说老爹已经为我办好了手续,要我出国留学。
大哥显然比我更早知道这一消息,再次到来,他便表示这的确是老爹的意思,他试图告诉我国外的生活有多好,他说一直以来我都闷在公馆里,是时候走出去看看了,他说那里也会有我喜欢的一切,电影、话剧、音乐、舞蹈……在那里老爹管不着我,我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
他还说,其实那天晚上,不是老爹不管,而只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转手交给了他。
“小灯,要怪就怪我吧。”大哥执起我的手,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只是柔情似水地望着我,而我看着他的温柔的眼睛,只能点点头,他是那么想将老爹塑造成一个慈父,如果他愿意让我这么相信,那么起码表面上,我也是愿意去去做的。
老四也因为这件事受了很重的惩罚,原本我以为他会成为老爹眼中的受害者,担任一个全然无辜的形象,可事实往往出乎我的意料。
后来我不止一次地思考,为什么当时老爹想要将我送到国外呢?可惜直到我离开前,都没再见过他,也没有跟他谈过话,对他的想法,自然也无从分析。
季枭,他没联系我,我也未曾联系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没死,居然还被老爹安排进了自己的手下讨生活。
对于老爹的决定,我向来是无法理解的,坐在飞机上,望着渐渐远去的A市,那时的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我发现在我离开这片土地后,除了大哥,将没有一个能够日常与我联系的人,或许偶尔我可以问候问候老三,但老爹……想想还是算了吧。
后来我不止一次地问过我自己,值得吗?
我说不清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值不值得,因为我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救人在我看来天经地义,我敢说就算当时溺在水里的人不是季枭,而是我最讨厌的老四喻景盛,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相同的选择。
然而事实却告诉我的的确确,我是做错了什么的。
那么到国外来的这一切,将算作是惩罚吗?
大哥说得没错,国外的生活是无拘无束,没有管制的。
不用每周参加喻家的家庭聚会,不用出席在所谓“必要”的社交场合,甚至不用听命于老爹,非得去完成某项任务。
我去见识了许多我未曾见过的东西,也认识了很多我向来不会结识的人。
谈恋爱?如果硬要说的话,留学的那段时间,我的的确确算是谈过几场恋爱的,有男人有女人,他们无一例外都美貌过人且拥有优雅的气质。
我发现我格外偏爱优雅的人,特别是与我一样,对艺术有着一定鉴赏能力的人。
在他们的引导下,我如愿以偿地参演了几场话剧的演出,无论角色是什么,只要能够在舞台上表演,我总是很高兴的,我喜欢大家一起讨论“剧情内容”的氛围,那让我感到享受。
前所未有的享受。
从没有浪漫而激烈的告白,我发现恋爱的界线是模糊的,有时候跟一个人单独走在街上,我内心就会知道,这是在谈恋爱的。
我享受那种浪漫的氛围,也乐于去学习如何使得对方开心,但约摸是因为内心深处知道自己终究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所以很多时候我并不会有进一步的打算。
显然,我的这一想法会令我的约会对象感到失望,但他们中的大多数最终都选择诚恳地接受这段关系的结束,是否愿意以友情的方式维持关系,我往往将选择权交到他们手中。
我从不打算去主动招惹谁,但如若有令我感到愉悦的人愿意接近我,我也不会拒绝,哦,值得说明的一点是,我是那种专一的类型,从不打算多线操作。
当然,在国外我也会遇到麻烦。
大概是因为我这类人天生就会让另一种类型的人不对付吧,偶尔,我会被一些小混混找麻烦。
他们大概觉得像我这种文弱书生会格外好欺负,特别是当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他们其中的某些人会推我的肩膀,说一些不太文明的话,类似于“娘娘腔”“贱人”这之类的,他们总是令我想起季枭,但不知为什么,内心深处,我知道这些人跟季枭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说,我会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欺软怕硬的混混,却觉得季枭日后一定会有所作为。
哦对,他们中还有人,说什么,要干’我?
我当时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只坐在原地,双腿交叠,说:“用你的小香肠吗?来啊。”
那是我第一次主动攻击人,并且见了血。
当然,最后还是由大哥的人出面为我收拾烂摊子,第二天我自然照常去学校报到,那也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喻家所能够带来的好处。
那时候,季枭已经死了。
或者说,在我认知中,季枭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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