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出门,望见碧蓝的天空时,远方,我好像听见砰砰的,近似于枪击的声音。
我只是快步地往前走,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角落,能够直直望到二楼候机厅的位置。
时值正午,阳光近乎晃眼,我暗笑自己傻,这么远的距离,就算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可我果然还是想再见他一面。
想问他一句:“大哥,跟季枭斗的这些年,你疲惫吗?”
还有上次,我中弹的事。
所幸真的,远远地,在露天的小阳台上,我好似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大力向他挥手,而他也好像看到见了我,只抬臂,向我这边晃微微动着。
不过很快,他就转身离去了。
或许已经到了该上飞机的时间了。
在原地站了许久,我感到有些头晕,我知道我或许该回公馆去,但我不敢,我甚至想就此逃走了,可我知道那注定不会成功。
所以被人从身后罩住视线的时候,我想的只是——“终于来了。”
“抱歉。”熟悉的声音,是我叫得出名字的手下,他们还算温和地将我推进了一辆车。
坐在内部,我好像已经隐隐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51章 仆人竟然这样罚我!!
道路是颠簸的,因为视线被遮蔽,其他的感官所带来的冲击自然就比平常要大得多。
不止一次,我要求他们放下捂在我眼上的黑布,身体两侧明明各坐了两个人,我甚至通过咳嗽声认出了人,并准确念出了他们的名字,可他们对我的请求却丝毫没有应答。
实在是忍不住,我索性抬手试图自己将那些禁锢扯下,他们却变本加厉地直接将我的双手反绑在了身后。
“冉哥,抱歉,这是家主的意思。”其中一人在绑完我后,还满怀歉意似地在我耳边致歉道。
可惜我不够身强力壮,不能对这两个浑身腱子肉的家伙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反抗,身体靠在靠背上,我放弃了抵抗。
知道他们终究不会对我做什么,我的心情其实说不上紧张,但一想到或许接下来就要面对盛怒中的季枭,我的心情便止不住地沉重起来。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倒肘捣了捣身边的人,我轻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
我说:“我要回公馆。”
“头儿的意思,把你带到喻家总部。”
喻家总部?是说喻家大院吗?我暗暗冷笑着,心说这季枭再大逆不道也总不能叫人杀了我,顶多打我一顿……当然与此同时,一些言语羞辱只怕也是少不了的。
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他相处的这些年,我早已练就了一颗金刚不坏之心。
那时,约摸是带着“赴死的悲壮”,我的心情居然前所未有地坚毅起来。
喻家大院的气息,我是再熟悉不过的,甚至不用人引导,我自己也大致能够知道我究竟身在何处。
门扉打开的声音是沉重的,通向内里的气息有几分阴冷,近乎令我打了个寒战。
这地方我来过。
“是往下的楼梯,小心脚下。”为了方便我行动,一个手下甚至暂时松开了手中的禁锢,拉着我的一只手,意图牵引着我往下走。
可我站在原地,不想动作。
我自然知道下面是什么地方,当初季枭落水事件之后,我就是在这个地方领了罚,生生挨了好几大鞭子,还昏了过去。
我本以为我会直接被押去见季枭,却没想到会来这个地方。
心中一时间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愤怒,心说季枭这家伙是想要用喻家家法来惩治我吗?
可我不过是……不过是……
“我不下去,我要见季枭。”
“阿枭哥在主屋会见客人。”
“头儿说晚上他会到这来看你。”
两人一前一后跟我解释着,语气中不乏小心翼翼,而我却气得有些发抖,季枭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要我成为他的阶下囚?他以为他是谁,以他的身份,他真觉得他有资格惩罚我了?
“松开!”我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这两个手下一开始像是害怕弄伤了我,倒也没有过于用力地阻拦,可当我跑回到地面,他们还是从身后抓住了我,两个人将我架着,我双脚凌空,嘴里喊着季枭的大名,同时口不择言地叫骂着。
其实我已经忘了当时我究竟骂了他什么,事后我才知道原来季枭将我的这些叫骂听得一清二楚,因为那时他正站在书房的窗旁,正位于地下室入口的正上方,靠着窗台的位置。
“骂得真好听。”他说,“原来无论怎样,我在你心中就是个杂种。”
约摸是我反抗得过于厉害,那两个手下最终将我固定到了一张床上,嗯,对,没错,是一张床,很奇怪,明明记忆中这间专门用于惩罚家族成员的地下室没有“床”这种东西,看来在老爹过世后,季枭将它重新装点了一番,只可惜直到最后我走出这个惩罚室,都没能看见这里面究竟是什么模样。
一直被蒙着眼睛,只听着身边的动静,知道周围有人,我态度猖狂,可一想到自己或许正一直正对着虚空叫骂,便止不住地更加羞恼起来。
双脚被加上了锁链,链子根部大约是被固定在了床脚的位置,手仍是被固定在身后,大约不希望我摔得过惨,那俩手下还会好心地出言提醒:“自由活动的范围大概是三米的距离,不要摔到了……灯哥。”
自然也不希望自己摔个狗吃屎,测试到了最远距离我便停下脚步,他妈的季枭可真不是个东西,他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让我认输吗?“你们老大想怎么罚我?来吧,罚完了我好走人,这么绑着我真的没意思。”
“……过段时间阿枭哥他会亲自来。”
“头儿叫你注意安全,别磕到碰到了,我们任务到了,得先走了。”
“等等!”
意识到自己将独自一人被关在这个全然黑暗的房间中,我的心中没由来地一阵恐慌,“把东思远叫来。”
“……阿远出任务去了,现在来不了,等他回来了我们跟他说一声吧,好了灯哥,没时间了,我们先走了。”
那两名手下离去后,我的世界陷入到了真正意义上“无声的黑暗”中。
颇有几分茫然地,我坐到了原本的床上,绵软的被褥,倒还算舒服,可我却无法说服自己静下心来,甚至也不能令自己心安理得地躺倒在床上,就那样睡去。
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譬如——这次我们的行动,季枭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在季枭眼中,我究竟算什么?
这样被他具有侮辱性质地关在这里的我,又究竟算什么?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的努力,又究竟算什么?
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甚至……都没能真正跟大哥见面。
况且,现在我在喻家的权力已经被他全然架空,我做什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浑身的肌肉紧绷着,我感觉我真的再也无法忍受,要不是公馆……要不是我的公馆!我真希望那家伙立刻在我眼前消失,我发誓,我发誓,等时间到了,我不会在他身边多停留哪怕一秒。
有时候我不禁扪心自问,要是没有公馆,我还会留在他身边,跟他朝夕共处吗?
季枭那么可恶,鬼才要跟他一起住。
可恶!
也不知等了多久。
在黑暗中,时间的流逝会转换成另外一种十分令人难以忍受的方式,我没有什么幽闭恐惧,也并不惧怕黑暗,但我仍旧无法坦然面对这种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安静到极致的孤独。
我想,季枭大概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有一年那么久了吗?或许没有,那么一秒呢?那又太快了,我说不清时间的度量了,我想让自己沉沉睡去,但却因为那种莫名的恐惧,丝毫没有困意。
说委屈?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吧,但下一个转念不免又觉得自己矫情——明明知道这是最有可能产生的结果,这时候倒是知道害怕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季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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