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史的题不算难,都是纯靠死记硬背的知识,出题也不像国内老师出题那样设置各种选择陷阱。
刚才因为精神不佳浪费了些时间,还有十分钟,但最后几道议论性大题还没写。
安饶再次闭上眼睛,用一分钟的时间恢复下精力。
【他不会又要睡吧,九漏鱼就是九漏鱼。】
【你可以闭嘴了么?人家昨晚没睡好闭目养神一下怎么了。】
【呵呵呵,看看时间,九分钟收卷。】
再次睁眼的时候,笔尖疾速划过纸张几乎擦出火星,这场考试除了考验对英国历史的掌握程度更是考验对英语的掌握程度。
几个英文不好的嘉宾干脆放弃了,在最后的大题上来回写那一句“Today,i am very sad.”
“叮铃铃——”
随着收卷铃响起,安饶在试卷上落下最后一个句点。
老师要求全部停笔,从讲台上这位特殊考生开始收卷整理。
卷子收上去,安饶还坐在那里。
头痛欲裂。
林景溪路过的时候重重叹了口气,走到安饶旁边压低声音道:“你可真会出洋相,为了彰显自己努力真是想尽一切办法。”
安饶瞥了他一眼。
这人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是吧。
一个亚德兰的学生路过,没走出去几步又倒退回来。
他哂笑着拍拍安饶的肩膀:“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的放松表演。”
放松表演……
伊西多摸摸鼻子,随手推开那个学生挡在安饶面前。
看着他乌云密布的脸,伊西多委身摆出笑脸:“别想那么多了,中午吃好点好好休息一下,下午还有两场,加油。”
……
安饶坐在操场上,微风阵阵,拂开他细碎的发丝。
低着头,脚边的影子斜斜拉长。
突兀的,脸颊一热。
回过头,一只握着热乎乎罐装牛奶的手停在一旁。
顺着看上去,楚观南淡漠的脸隐匿在逆光中,氤氲不清。
安饶低下头,没动。
楚观南在他身边坐下,拉开易拉环递到他手中,视线看向操场上正在打曲棍球的学生们。
“不去睡觉么?下午还有考试。”他低低道。
安饶摇摇头,当时是很想睡,但一旦过了那个点,精神被全部调动起来后,莫名没了睡意。
“我懂了,你觉得考场的桌子睡起来比较舒服。”楚观南嘴角漫上一丝浅笑。
安饶瞪了他一眼,眼眶微微泛起红。
楚观南愣了下,刚送到嘴边的咖啡缓缓放下。
他摩挲着咖啡罐,余光悄悄看了眼安饶。
半晌,他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递过去:“午饭也没吃,肚子不饿?”
“不想吃。”
“很在乎这场考试?”
安饶只觉鼻根一酸。
他抬起头,视线模糊一片。
“考场上犯了困。”安饶低下头,手指捂住眼睛,“怕造成不好的影响。”
楚观南静静凝视着远方,良久,轻声道:“你已经尽力补救了,这就足够。”
安饶吸了下鼻子,头埋得更低。
“是人都会感到疲惫,很正常,那些对你言语指责的,未必有你做得好。”
安饶握紧手指,良久他起身伏到楚观南怀里,双手用力揽住他的腰:“老公……”
楚观南撕开巧克力包装,送到安饶嘴边:“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
安饶点点头,咬了一口巧克力。
微苦在舌尖融化。
“没时间了,回宿舍太远了。”
楚观南抚摸着他的头发,指尖滑到颈间,轻轻捏了两下:“那就在这睡。”
安饶抱着巧克力,慢慢闭上了眼睛。
楚观南的怀抱好宽阔,胸前鼓鼓的像记忆枕,比床还舒服。
下午第一场是拉丁语考试,分为听力和写作两部分。
安饶对着考场门口的全身镜整理下头发,系好领带,抚平褶皱。
林景溪的脸在身后一闪而过。
“安饶,我拜托你今天下午千万打起精神,别给国人丢脸成么?”
安饶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进了考场,监考老师发给每人一副耳机。
看着手中的试卷,安饶内心产生了深刻疑问:
拉丁语真的很难么?
全世界提到它都会一脸痛苦摇摇头。
但同中文相比,太简单了。
没有定冠词,语法也只有五种,大家对它「难」的定义在于文献太少、被天主教私有化,并且它的动词变位一度被誉为「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国内学习文化课时,老师会反复强调一个词:
基础。
基础如地基,想盖几层楼得看地基打得好不好。
听力开始。
耳机里传来拗口难懂的语句,几乎所有人都一瞬间皱起了眉。
这什么啊,跟某种咒语一样,叽里咕噜的。
安饶静静听着。
听不懂。
但大概通过试卷上的单词能明白问的是什么。
如果听不懂,唯一的方法就是提取关键词,根据提问往答案上靠。
旁边一个亚德兰学生忽地塌了身子,摇头晃脑说了句“OMG……”
沈维舟杜悦伶他们干脆不听了,在听力选择部分全选了「C」。
那个口诀是什么来着?
四短一长选最长,反之同理,四项同长就选C。
顾慕慈也开始点兵点将,点到哪个算哪个。
祁晏则ABCD轮着来。
只有安饶,听完发音后开始提取关键词,如果连关键词都提取不出来,就根据提问分析可能的答案。
听力结束,终于来到了难以逾越的鸿沟——语法写作。
不光考生们,观众也萎了:
【妈呀我都听晕了,这啥啊这是。】
【不公平,亚德兰的学生毕竟学习了很长时间,嘉宾也才去了两周,怎么能跟这群孩子比。】
【想想咱们一个「啊」就有好几种语境,还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
【谢谢,有被安慰道。】
写作题目:“浅谈君主立宪制。”
简直为难人,让他们写个「快乐的一天」都未必能写出来,还要再结合古典史垒个这么高深的主题……
安饶转着笔,短短一句主题来回读了十几遍。
这整张试卷看下来,都是对亚德兰学生有针对性的进行出题,他们怎么不出个「浅谈社会主义」的主题?
没时间了,写吧。
曾经分析过,拉丁语动词有三种规则的结尾,一种不规则的。
在时态当中,将来式和未完成式都是规则的,把剩下的过去式不规则语法拆分开,大多数其实也是有规则的。即便是不规则的,一般都是词根发生变化,词根不需要理解,纯靠死记硬背背几个往上套也绰绰有余。
现在,就要靠着被西方教育所鄙视的「死记硬背」来进行写作。
要知道,四六级模板作文他信手拈来,英国古典史更是倒背如流。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其中还夹杂着痛苦挠头发、感叹「OMG」的声音。
“还有最后十分钟,请大家抓紧时间。”监考老师高声提醒道。
旁边几个亚德兰学生整张脸磕在桌子上,心里不断诅咒着「该死的拉丁语」。
铃声响起,老师提醒停笔收卷。
考生们一下子瘫倒,满脸痛苦活像丢了半条命。
“为什么要出这种题啊,根本不知道怎么写。”
“我都不想考了。”
楚观南回过头:“写得怎么样。”
安饶反问:“你呢。”
“不太好,大部分听不懂,写作也一塌糊涂。”
“这种命题大概只有伊西多能写明白吧,完全就是针对他家历史出的命题。”
一回头,就看到伊西多已经趴在了桌上,两只手捂着脑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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