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105)
东方月起了身,将人往身前一拽,凑近了说:“看着那个小公子不错,你不打算下手。”
“走你的吧。”老板娘推开人,又对着一旁的人说,“几位爷这是赶路去哪儿啊,哎呦,这箱子挺沉的吧。”
东方月出门前回身笑了下,提着酒壶潇洒地走了。
南宫寒没想到他回来的这般快,书信是一早到的,东方月刚进门,他便问道:“江南出了何事,你回来的这般仓促。”
东方月酒壶一扔,直接从那一堆杂物上跨了过去。
酒菜摆了一桌,东方月才道:“师傅,坐下聊。”
东方月那日能说服英诺不是因为多么相信自己,而是相信英诺也是迷茫拿不定主意,不然不会在渡口停了那么些天,一直不出手,想必他自己也是因为不清楚大虞的部署,而东方月一针见血,恰恰让他了然了这虞都三大军将。
东方月对南越的弊端掌握得清楚,可他不知晓云莱。所以只是书信还不够,他必须要当面同南宫寒谈,才好知道接下来那步棋要如何走,是做局,还是直接战,必须思虑的明白。
南宫寒搬了小板凳坐了下来,说:“今日已收到你的书信,又见你这般急切的回来,到底出了何事,为何说二十多年前的西南一战有隐情?”
东方月也坐下,娓娓道来……
“你是说南越国人想要利用药物控制我军将士,攻下江南?”南宫寒惊道。
“虽然事情未成,但他们确有想法。那夜在船上,夜羽一下就认出了他们假扮洋人,又要抓江州壮丁,若不是像夜羽所说的试药,根本想不出其他。”东方月给他满了一杯酒,“那夜我同英诺对峙,他虽没承认,但表情却出卖了他。”
“若照你所说有人刻意离间大虞与南越,想从中取利,那么除了胡合部族人,再有嫌疑的便是云莱。”
东方月:“不尽然。”
东方月看向人说:“胡合如今正与郁尘交战,我想他还没有闲情管江南一带,云莱国君野心勃勃却从未涉足西南边境,再看二十年之前的西南,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有人在暗处,悄悄布下了一个大局,他知道我们所有的动向,而我们却对他一无所知。”
南宫寒:“听你的意思是二十年前那件事他也有参与?”
“不错。”
南宫寒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二十年前他身在局中看不透,因为当时云莱奸细被处决之后,他们便赢得了胜利,云莱下了降书,若是像东方月所说,再看那次事件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云莱当时是小国,定远侯在朝为官时已经大败他们,让云莱归顺了大虞,那为何又偏偏在那时不知死活的与大虞争斗。如此看来,若不是有人教唆,或者用计,他们不可能会想着以卵击石。
南宫寒饮了那杯酒,看向东方月,“月儿,你的猜想是有人利用了皇宫里所有人,包括皇上。”
“这个人不论从用计再到谋心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东方月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他的目的在大虞,我们假想一下所有的事情。二十年前的西南,现在的荀北和江南,最后是皇城,我想他可能已经站在皇上身边了。”
“等等”南宫寒做了个停的手势,“西南,荀北,江南。东方黎,上官羽,沈弘弼……”
“师傅,不对。”东方月立刻说,“是先皇,上官羽,东方黎。”
南宫寒:“若按你的猜测,那接下来肯定是沈弘弼,魏炎。”
东方月说:“师傅可知道是谁了?”
“不,是我错了,我想错了,是我酿成了大祸。”南宫寒抓着东方月的胳膊,有些激动,“东方黎没有说错,公子府不是以前的那个公子府,是凉国奸细,他没有猜错,他让皇帝征兵,他换皇城巡防的守卫,都是他早有预料,错的不是他,是我。东方黎恨的是先皇,但他却真心疼爱你,想要你登上王位。”
东方月也震惊,“师傅的意思是,爹当日就要为我做局,不成想却成了他人局里的棋子。”
“是他,应该是他。”南宫寒急切地说:“荀北之战,上官羽出了事,可能这里也有诈,东方黎和景帝有除去上官羽的想法所以即便里面错了他们也错着了。”
南宫寒又抓着东方月的胳膊,说:“月儿,你记不记得丞相府里那个王伯,他拿出来的那封信,东方黎当时反驳不承认信是他写的,但当时情势紧急,容不得他再去讨论一封信,如果是贴身的人模仿自己的字迹,栽赃嫁祸,月儿……”
东方月有些不敢相信,更觉得匪夷所思,王伯在府里那么多年,从他小就一直在。想到这里,东方月忽然想起以往东方黎与他深夜谈话,都是避开所有人,所以他是早已发现府中有奸细?那为何不与他讲。东方月抬起头,再次看向南宫寒时眉心已经紧蹙在了一起,眼神也变得狠戾了些。
南宫寒这一番话说的太可怕,若真像他所言,那么背后操纵那个人就是魔鬼,真真实实的魔鬼,他正计划着吞噬他们所有人,吞噬整个大虞。
“师傅,你说的这个人是谁。”东方月咬牙切齿地问。
“是他,他就站在我们身边,月儿,我需要一个契机,我们需要确认他的身份。”南宫寒说,“既然他想一点一点毁掉虞都,那么我们便要先下手,摧毁他的每一步棋。”
东方月顺着他的话说,“他想要离间虞都跟南越,那么我们就演给他看。”
东方月:“我现在就写信给英诺,我会在安西等他。”
“不行,我要回虞都,必须要回虞都,侯爷有危险,虞都有难。”南宫寒激动地说,“月儿,为师不能在这里看着你,我要去救他们,我必须守着虞都等你归来”
东方月拉住人,激愤道:“师傅,你这样无疑是去送死,南边还没打起来,他们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按照他们的意思,搅他个天翻地覆,替他做了这个局。”
……
虞都的冬日好似已经来了,一场秋雨过后已经凉了起来。
沈弘弼披了衣裳,从屋子里走出来,身边伺候的小厮已经上了前,“侯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放肆。”沈弘弼吼道,“不过是个下人,还想困住我不成?”
小厮:“侯爷您真是说笑,我们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办事,若是您非要抗旨,那我们也就只能对您不客气了。”
“我要见皇上,备轿。”
小厮:“皇上不会见您,您老还是回屋里歇着吧。”
“你……咳咳……”
沈弘弼变了神色,狠狠地盯着人,喘息着说:“你们,你们迟早都要死,终有一天同我一样。”
那小厮扬声大笑,说:“总有一天会的,但现在您还不能死。”
沈弘弼现在是笼中困兽,进而不得,退而不得,如今连萧逸都见不到,话都说不上,别提有多憋屈。
往日他是定远侯,朝堂上下要敬他三分,可现在,他却成了一个不受待见的老者,连身边的下人都瞧不起他。
哀愁浮上心尖,他现在担心的也不是自己的安危,他担心江南祸乱起,上官明棠会有危险。担心达哈尔进攻猛烈,郁尘稳不住,幽州会再次失守。安西虽然没什么特别要紧事,一旦云莱等国扰乱,也不知晓晨风守不守得住。
他抬起头,看了看虞都阴郁的天空,暗暗叹了口气。
他恨自己此刻无能为力,更恨自己已成了他们的负累。
……
虞都阴暗丛生,江南却一片祥和安宁。
上官明棠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轻拍下在他身侧早已熟睡的公子玉,说:“玉儿,醒醒,回房里睡,这儿冷。”
睡意朦胧中,公子玉嘟囔了一句,“不要,跟哥哥一起。”
上官明棠脸上浮现了笑意,摸着他的头,又哄人睡了。
凤泠急匆匆地穿过回廊,敲响上官明棠的房门,“公子……公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