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52)
东方月抚过他的脸,他那未出口的话,化作浓情蜜意被吞入口中。
温热与甜腻冲淡了一番清冷,在那幽暗的烛火里氤氲了一场暧/昧与旖旎。
澄净淡然的眸子里瞬时漾了一片潋滟,耳边也是急促不堪的呼吸。
上官明棠听不到,他整个人颤抖着,喘息着,被烫热灼烧着,他好像溺水了,又好像遇了火……
燥热,滚烫,难耐。
是肆意的疏狂,也是痴缠的怜惜。
漆黑的夜里,东方月曾经见过那温软柔情的模样,如是现在,他亦然不想见他的咄咄逼人,唯有此法,能消了上官明棠心中的杂念,只于东方月一人就好。
这不是梦,不会醒……
上官明棠挂在他身上有些头晕目眩,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东方月嘴角微扬,挑着眉正望着他。
上官明棠一时间羞了脸,仓皇间竟不知道怎么躲了。
东方月把人按在胸口,缓了好久才听到他冷道:“可欺负够了?御史大人。”
那声大人冷到东方月都不禁起了寒意。
东方月说:“你觉得这是欺负你了?”
“难道不是,我要感恩御史大人的怜惜吗?”上官明棠说,“我不是虞都玉春楼里的花儿,更不是小倌,受不起月公子的宠爱。那般恩宠还是赐予他人为好。”
“一句话说个几次就够了,若离。”东方月唤他,“我到底是怎样那夜你不也感受了,何必再拿来那些事恶心我。”
“那你为何非要揪着我不放?”
“我对你的心思你不懂我不辩解,你我已不是一般的纠缠,你我一同经历过生死,那便不是一般的交情,同生共死是要的。”
上官明棠低垂眼眸,长而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双眸子里晦暗不明。
他说:“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我为何要同你死。”
“我们也做不了仇人。”东方月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若离,忘不掉的。”
“我们不在一条路上,那就走一起,终有一天会站在同一个路口,往一个方向去。”
“你会后悔的”
东方月握住他的手,“只要你不悔,我又如何悔,得之我幸。”
上官明棠看着他,片刻后笑了。
“那去让夜羽起身,他在那跪着好像是我连累一样。”
东方月走向门外,小声道,“确是你。”
……
凤泠端了些吃食敲了夜羽的房门。
“夜侍卫,是我,凤泠。”
夜羽忙起了身,因跪的时间有些长,她推门进来时,正好看到他从椅子上踉跄了下来。
凤泠忙上前扶他,说:“不知你这又犯了何事被公子罚了,公子也是如此,一不顺心也就罚你。”
夜羽开口:“是。”
“是什么?”
“罚了。”
“哈哈哈,你怎么又两个字两个字的同我讲话了,是那结巴症还没给治好?”
“是。”
凤泠看他一眼,扶着人坐了下来,道:“受苦了,都不晓得公子为何要罚你。”
夜羽看她,说:“错了。”
凤泠疑惑地说:“可我记得以前你以前说话并没有这个症状,为何最近一直如此……”
“没事,无妨。”
“那好,饭食给你放桌上了,你记得吃。”凤泠摆手说,“那我先走了。”
人走后,夜羽长舒了一口气,那紧张的情绪才缓了出来。
饭食放在桌子上,他没有动,而是走去床榻,从枕下拿了封书信出来。
与上官明棠手里的书信同出一处,那笔墨字迹也是同样。
“名扬在汴州不需急着回虞都,赈灾的功劳需要揽在他身,我们才能在除掉东方黎之后保了他,予你的信交于上官明棠,不可让名扬发现端倪,若是他要你查,你便囫囵过去,不可让他知晓,此番南下,便要一举多得才是。”
夜羽从头至尾将那信重读一遍,晦暗隐在眉宇间。他将那信置于烛火之上,隐约可以窥见最后一处的落款赫然嵌着师傅二字。
那纸在充分燃烧后化为了灰烬。
……
一夜风雪后,汴州似乎要迎个暖春。
都说瑞雪兆丰年,这雪下在了近岁旦之时。
东方月今日起了个早,同夜羽和高扬一起在院里练剑。
夜羽与他同出一门,几招之后便已处下风趋势,最后也终于受不住他的剑摔了地。
东方月笑他:“不在府里,你都散漫了,日后晨练一个时辰方可进食。”
夜羽握着剑躬身回了话:“公子这些日子也未练习,为何还比先前有了气势。”
东方月言简意赅道:“有了耀武扬威的理由,更有了精气神。”
后面三个字说得尤为重,让站在一旁的高扬也不禁凑了过来,问:“公子可否告诉我,是怎样的精气神,以往萧都尉常常教导,军中将士不可少了精气神,高扬一直不得理,今日见公子剑法绝然,倒真是想知道些。”
上官明棠从回廊下出来,走向这边说:“高扬,你月公子这精气神不可同军中相比,若是你想知道还不如同夜侍卫讨教几番。”
夜羽一脸我们快退的表情看向高扬,说:“高公子,不如让我来同你讨教几招。”
“好啊。”
两人方要走,转身之时却听东方月明目张胆地喊了一句,“若离,擦汗……”
这院落本就小,一声呼喊,几乎震惊了众人。
檐下配着草药的奴牙,火灶前为百姓熬着粥米的凤泠,自己近在咫尺且听得一清二楚的高、夜二人。
众人皆回神,虽然继续做着手中的事情,眼神却不断向这边瞟来。
上官明棠被他这一声喊的顿了顿,之后,脸上带了笑,不疾不徐地从怀里掏了手帕出来,替他擦净了额角的细汗。
“哗啦。”
“啪。”
“啊,烫死了。”
“夜侍卫,你的剑好像戳到我了。”
一时间院里多了些乱糟糟的声音,几人面上也多了少见的情绪。
东方月毫无顾忌的拥着人走回房,合拢门前道了句:“早膳端来房里。”
食过早膳后,上官明棠便嘱咐了几人,说是要在太守府门前派发粥粮。
东方月随着他的脚步站在了人后,说:“百姓若是问起,就回是公子府的人,或说是侯府的,可懂?”
“不可。”上官明棠打断他,“这粮是监察御史大人派的。”
东方月问:“为何?”
“侯府带来的粮食已于前日改了路线运往荀北。现余这粮,便是大人从各州府筹集而得。”
众人得了令,出了府。
东方月与他站在廊下。
“为何非要我得了这功劳,你可知我此行来的目的?”
上官明棠微顿了一会儿,看向他道:“我不知你要作何,也不想知晓。但战事吃紧,这边的余粮已足够,开春再即,只要寻得水源,便可解汴州与平洲之忧患。”
东方月说:“你是有了法子?”
上官明棠将人引进屋,从书案上拿了一张地图铺于桌面,道:“汴州与平洲,江州以及武陵相接,为何只有汴、平两州受灾严重?”
东方月看了他一眼,骨节分明触在那地图上,说:“因为其他两地都有灌溉水源,他们修了引水渠道。”
“不错,开渠引流。”上官明棠说,“汴州与平洲原先也是有渠相通,却因工部没能及时修整才导致了今日之境。”
东方月说:“上引黄河之水,下通沧、淮之畔,不仅可以引水灌溉,亦可大积军粮。”
上官明棠看着他,忽而笑了,说:“不曾想,月公子也是博学之人。”
东方月热勤地靠过来,与他咬而道:“博学倒谈不上,自是不如我们若离博文学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