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173)
这匹凶猛的狼叼住了所有小动物的后颈,将他们撕碎在草原各处。
如今,他要同猛虎斗。
东方月重新握紧凝碧,“胡合部各大虞缠斗数十年,该结束了。”
凝碧硬生生抵过达哈尔的宽刀,火花四溅。
东方月运力,抬臂将刀势又压了回去。
达哈尔刀势劲猛,直把人往后逼退。
东方月与上官明棠是人群的中心,有他们在,军将一心,不畏战乱。。
东方月抽剑退身而出,恰与上官明棠脊背相抵。
达哈尔与公子翊同时攻来。
两人肩膀一撞,腾身向前。
东方月厉声道:“草原的狼,老了。”
嘶喊声中,有人高声喊道:“九州风云乱,凝碧轻舞,挽月相携,万事皆可平。”
“万事皆可平。”
……
第109章 正文完
风雪已停, 火势渐熄,仅剩的那点残烬被风儿撩拨得簌簌作响。
公子翊死在雪里,挽月一剑穿喉, 血流不尽。
他手指着南方, 那该是家的方向。可他不知晓, 从他踏上这片土地开始,便回不去了。
狼王被砍断一条腿,单膝跪在雪地里, 对着他的部落,对着他的民众深鞠了一躬。
东方月没有忍心杀害,并与他们签下了誓约, 就如同与云莱和南越一样。
安内乱攘外敌, 为的不是权倾天下, 要的是大虞的山河长安, 天下苍生的繁华盛世。
众人虽然心有余悸,但依旧信他。
这一战终归功成, 一切又回归了静谧安好。
上官明棠撑着挽月, 仰望着不远处的紫荆山, 风雪之夜已过, 河山万里长安。
他笑了, 笑的灿烂,是那淡漠傲然的脸上少见的笑容。
东方月瘫坐在他面前,静静地凝视着人,看那双灰暗眸子再次澄亮,他的小狐狸,终于可以释怀了。
察觉到炽烈的目光,上官明棠也回身看着他, 眉眼勾笑,低低地唤了一句:“名扬……”
名震四方天下,扬万事长安之功。
东方月脸色微沉,眼睛晕开一片浓重的柔意。他栖身过来,一只大手箍着他的后颈,缠上红口里的火/热,白衣染血,与漫漫雪色融为一体。
柔软交/缠,滚烫入血。
湿意在眼底染尽,东方月将人放开来,拽着他的手腕带上了马背,缰绳一握,马儿向东奔去。
东方月恣意飞扬,于风中道:“若离,归家了。”
……
骏马踏过积雪,滑过冰面。
泪湿的眼睑被风吹干,上官子煜嗓子已喊哑了,可他仍不想放弃,“郁尘……”
高昂的回声响彻山谷,绵延不绝。
握着缰绳的手已染尽鲜血,他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已经麻木了。直戳心脏的痛,才是令他最痛的。
身后跟着的骑兵不断的喊着他,“将军,将军……赢了,我们胜了。”
子煜一怔不自觉地松了手,人也不甚从马背上滑落,积雪将他掩埋,想要隐回去的眼泪,也终于在这一声“胜利”中,决堤而出。
“我们胜了,你听到了吗?”他哽咽地道出一句,该开心的,可为何还是那么痛,他捂着胸口,心底的剧痛传遍四肢百骸。
“郁尘……你给我听着,我不许你死,你给我回来。”
声音回荡在山谷,没人回应。
“郁尘……”
这两个字已变成他心底的牵念,若是没有思念泛滥,或许就会是不一样的结果,而不是现在,他呼唤万千,不得一声应允。
烫热的泪落在雪面上,融掉周边的冰凉,深深陷下去,就好似郁尘于他,是一汪热潮,无声无息的过来,淹没了他的身子,包括那颗心脏。以致于他总是不自觉地怀念,思慕,也有了贪念。
上官子煜哭晕在了雪地里,厚重的积雪将他掩埋……
城门大开,似乎是为了迎接他们胜利归来。
东方月一路狂奔,直到将军府显在眼前,上官明棠从马上下来,站在府外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什么都未变,再看却已物是人非。
东方月也下马,手搭在他肩膀上,“还有我陪你。”
上官明棠抬眸看着他,却不再那么痛苦了。
一切都痛过来了,日后不会有了。
楚溪迎着两人进府,脚还未踏进门槛,身后便传来了呼救声,“将军他晕倒了快传军医……”
上官明棠看着马背上的子煜,问道:“怎么会这样,郁大哥呢?”
那将士吞咽了一口,支支吾吾地道:“郁将军他,将军他……”
“快说。”
东方月揽过人,“若离,别急,你别着急。”
上官明棠看向他,“郁大哥怎么了,你告诉我。”
东方月深吸一口气,看着上官明棠道:“郁尘他,他死在疆场了,他是大虞的良将,为国捐躯,他死得其所。”
上官明棠不信,他怔愣在原地,泪水涌现:“怎么可能,没有人会是大哥的对手,怎么会?”
东方月将他箍在怀里,安慰道:“没事若离,还有我,我不会离开你,还有子煜,萧大哥,我们都在,不要哭。”
“名扬,大哥怎么会……”
“好了,我们已经为大哥报仇了,若离,大家都在。郁尘也不想看你如此,镇定些,好不好。”
上官明棠哽咽:“子煜他,该有多痛。”
……
与此同时,虞都皇城,夜色已落。
沈凌白披着裘袍站立在风中,府里的管家提着灯笼候在身侧,“老爷,外面风大,咱们进去等吧。”
沈凌白“嗯”了一声,静默在原地。
他在等,等虞都州府来寻他,等所有的一切都公之于众。
果不其然,漆黑的夜里,忽然有辆马车冲出来,停在了沈府外。
州知府慢悠悠地从马车上下来,他有些胖,所以做什么都谨慎些。
沈凌白上前迎了人,“王大人,深夜前来,所谓何事啊?”
这王知府一见到人就跪了下去,“沈大人,救救卑职吧,卑职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大人且说。”沈凌白道。
王知府回身挥了挥手,道:“快,快给沈大人搬上来瞧瞧。”
几个下人从马车上搬了块石头过来,放在沈凌白身前。
王知府跪上前,颤巍巍地道:“大人快瞧瞧,大人要救卑职啊。”
沈凌白眉眼一勾,上前掀开红布,却见那石碑上刻着:“天赐良将,紫微转世,佑我大虞,护我河山,承袭帝座,实乃九五之尊。”
沈凌白念完,又看向王知府,道:“知府大人,这种事老臣可是帮不了你,这件事你还是问问太后她老人家吧,如今皇上病中,太后执政,这事还是要拿去朝堂上说。”
王知府道:“大人,这怎么行,这怎么拿去跟太后说,如今无帝坐堂,这要是说了,太后她老人家该以为我……以为我要谋朝篡位了呀。”
“知府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其一大人不是良将未曾守我河山,其二,大人是能做帝座的人?”
“不不不,微臣不是那个意思,想必大人也是听说了,荀北之战我们大败胡合部,这……这守将不日就该到达皇城了呀,叫微臣怎么做才好啊,还望沈大人救救老臣啊。”
沈凌白袍袖一甩,道:“依我之见,王大人还是依法办理即可,理当堂堂正正的显在是人面前。”
管事送了客,又跟上沈凌白的步子,“老爷接下来该如何?晨将军他……”
沈凌白浅笑:“不用管,明日此事便会传遍虞都城,接下来就静待帝归就好。”
果不其然,不过几日,茶馆酒楼,烟柳花巷里早已将此事传遍。
说书先生醒木一排,侃侃道来,“说起来,东方黎之子东方月并非其真正的子嗣,传说是武德帝与凉国公主所生,此子身世成迷,还不可妄家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