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77)
“那便无事了,都是宫里的谣传,皇上歇着了,我们就不在此扰他了,我还有案子要查,太后,微臣就先退下了。”沈凌白说道。
淮南王叫住人:“沈大人,我正要同你讲,一起走吧。”
沈弘弼见状也俯首说:“太后若是无事,老臣这厢也退下了。”
杨太后笑了笑,说:“既然众位大臣皆有事要忙,哀家也不留你们,待皇上这风寒过去,哀家自然就让他上朝了,还望众位大臣不必担忧。”
东方黎微微皱眉,也躬了身。
东方月跟着他出了宫殿,走在人身后。
“爹……”
东方黎闻声回头,眸眼微眯说:“月儿,你这几日不回府可是一直在这皇宫?”
东方月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走近,说:“爹,夜羽没同您讲?我这几日可都睡在那监察院了,沈大人要整理赈灾粮一案,那汴州之事唯我熟悉,好些事要同他商量。”
东方黎眼神微凛,说:“皇上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东方月愕然,随后稳声道:“爹在说什么,皇上明日一早便醒了,今日不过……”
“不过什么,连你爹也要骗?”东方黎说,“月儿,爹自知对不起你,你不同我亲近也正常些,但你由我养大,我是最了解你的,你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面色如常,没人可以看得出,但在我面前,只凭你的眼神我便能确定,你在说谎。”
东方月呼吸有些急,他刻意轻咳了几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些。
东方黎也不急,站在原定,等着他坦白。
东方月看着他,迟疑了下,慵懒又浮上了脸。
他站定在东方黎一侧,神色严肃地问道:“爹想要这皇宫吗?”
东方黎笑着看了他,说:“你觉得我想要吗?”
“月儿猜不出爹的心思。”
东方黎面色从容,说:“月儿若想要,爹便帮你取。”
东方月没答话,缓缓地跪了下去。
东方黎看着他,微眯了眼,“你这是何意?是要还是不要?”
“月儿,不要。”东方月说,“爹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何必贪恋那个位置,月儿也知爹本无那个心思,为何又要表现得这般。”
“你怎知我没有?”东方黎摸着他的头,说,“月儿,你不懂,有些事必须要坐到那个位置上才能做到,虽然我无意那个位置,但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东方月抬眸,“爹有何时要做,月儿可以帮爹。”
东方黎说:“爹不想看你受伤,月儿不用担心,爹一定做到。”
东方黎说完便转身走了。
东方月心中一动,不禁抬头望向宫外—那里有绵延不绝的山脉,有陷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再看这皇宫,内里的人却忙着阴谋诡计,勾心斗角,这大虞还能救吗?
“尊王攘夷,故才能稳天下。”
他心里记得,可他东方月不过是个纨绔子,为何偏偏有人不信邪,非要将他往正路上逼。
他做不到这般,他也不想这般做。
……
夜羽没跟着,他便一人去了醉玉楼买醉。
酒过半巡,还未尽兴,东方月唤了小二来添酒,这人没等来,却见了不想见与相见的人。
都说世之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可偏偏这八/九就爱凑一起来。
颜如玉与上官明棠进来之时,未曾留意这边,等东方月这酒疯耍起来了,上官明棠才敛了眸子看向人。
东方月拨开手边的酒坛,喊着:“我没醉,去把人给我叫过来。”
店小二站在他身边不敢动,又怕人不高兴了把这店砸了,便凑近他小声地问,“公子啊,您要叫谁,我去给您唤。”
东方月目光闪烁,看了眼上官明棠又回转过来,对着店小二说:“去把美人叫过来。”
“您说得这美人在哪儿呢,我去给您叫,公子您说个地方。”
“哗啦”
东方月摔了酒坛,怒道:“去把夫人叫过来。”
店小二来了为难,东方月娶妻之时确是虞都大事,人人皆知,还是皇上赐婚,然人也皆知,丞相家大火,独独烧死了那新入门的少夫人。
这叫人去哪儿找。
见小二不动,东方月怒道:“去啊,去叫人。”
店小二说:“公子这街上美人有,可您这夫人我是真没法给您叫去。”
东方月看着他笑,那笑里带了坏,说:“美人也行,一般的不要。”
“公子,您这就为难小人了,您眼光高,不知您要的这美人是何等绝色,小人找来不对,又怕坏了您的兴致。”
东方月抬手指了人,说:“去把那边那个白衣服的给本公子叫过来。”
东方月说完又拍了一锭银子在桌上,说:“叫过来,这银子便归你了。”
颜如玉看了一会儿热闹,终于看不下去了,对着上官明棠说,“若离,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了。”
上官明棠说:“今日这饭是吃不上了,那哥哥便先走吧,改日我定亲自去府上拜访。”
颜如玉看向他,笑了笑,说:“那我便在府中静候了。”
颜如玉不想同醉鬼打招呼,只斜睨了他一眼,便走了。
东方月目光凌厉,看着上官明棠缓缓地走了过来,那人还非常自觉地从那桌子上取了银子放进袖子,他说:“就不劳烦小二哥了,我人亲自过来,这银子我也收了。”
店小二见此,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溜烟没了人影。
上官明棠扶了人,语气微怨,说:“何故自己在这醉酒,御史大人?”
东方月借此拽了人,环了他的腰,戏说:“不醉酒还不知道你出来偷腥了。”
上官明棠顿时暗了脸色,推开人,甩手走了。
这一句话没说好,就把人气走了。
东方月被扔在了长街上,风吹凉了身子,也吹醒了意识。
他嘴角上扬,含了坏笑,随后一人隐在了黑暗里。
……
冬夜,风凉。
院子里锁了一庭的月光。风吹打着窗户,偶尔偷溜进来几缕清风,吹散了他书案前的画。
上官明棠抬眸望了一眼,又伏案,笔墨淋漓。
把人丢在街上,不是他所愿,但听着那话却又气。
不知何时风吹开了房门,院子里晃了人影,上官明棠看也不想看,便对着远处叹道:“堂上清风,比不得院中明月。”
东方月立在院中,双眸婉转,眉眼漾笑。
他走近,嘴角微扬,含情的目光落在那温润的腕间,含笑说:“不知若离你指得是这梢头的冷月,还是这身前的清月。”
上官明棠脸上挂着淡漠的笑,还特意往一旁挪了挪身子,“自然是这梢头的冷月,搁在窗外,盈满了一屋子的清亮。”
东方月把人拽进怀里,低头笑骂了句,“小狐狸,明明是你对着别人摇了尾巴,我还未生气,你到先找了理。”
上官明棠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半嗔半怒道:“我何时对着他人摇了尾巴,倒是月公子你自己醉了酒喊美人,夫人的,这人喊得尽兴了,这般样子……”
东方月牵过他的手,细细蜜蜜的吻落在他腕间,“嗯?怎样……”
“别……别……痒……”
“那,还气不气了?”
上官明棠没想回他,却见他又要逗弄自己,赶忙认了错。
“你别动我。”
东方月不依不饶,“那你方才那句话,到底是中意梢头的冷月,还是身前的清月。”
上官明棠抿着唇,并不作答。
东方月只好死衔住他的手,狠命地亲吻着,只听上官明棠拖长了声音,甜腻道:“月,身前的月。”
东方月脸埋在他颈肩,轻嗅了一口,说:“好香,沐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