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运起轻功,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而这时候,他们视野里的马车已经到了街道拐弯处。
车前,一个身着短打的中年汉子正左手缰绳,右手马鞭。鞭子猛地朝马屁股抽下,口中高喊:“让一让,让一让!我们老爷有急事儿!”
周围人听着重重马蹄声,连忙避让。也好在这里已经不是镇上最热闹的地方,总算没人被撞到。
中年汉子咬牙往前,额头青筋鼓得分明。快一点,再快一点——
“斯律律!”
车子前方,正在鞭下急奔的马匹倏忽停下奔跑,前足高高抬起!
车夫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一直到察觉身体后滑,才猛地拽住缰绳,不让自己在马匹的动作中从车前跌下!
他惊魂不定,怔怔看着前方。只见不知何时,马前竟多了一个一身白衣的青年!
车夫眉毛竖起,粗声粗气斥他:“就是你挡我的路?当真是个不怕死的!若是刚才我拉缰拉得不及时,你已经在马蹄子下面了!”
一番话,说得色厉内荏。旁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马停不停,都和他全无关系。
但是无妨,只要能把前头的人唬住就好。
抱着这样心思的车夫,紧跟着就见那白衣青年惊讶地朝自己看来。再之后,他抬手,在马脑袋上轻轻一碰。
前头还在不停“嘶嘶”叫着的马登时安静下来,像是个乖顺的狗儿兔子,任由那青年摸。
见着这一幕,车夫的眼睛都瞪大了。他却不知道,梅映寒也没想到灵气落在动物身上会有这么大的作用。
想让马停,马就停下。如今呢,更是乖乖让他这个头一次见面的人摸鬃毛。
他垂眼笑了笑,在马身上轻轻一拍。又从怀中取了糖,喂到马嘴当中。
白争流在前头抱怨:“咱们自己的马还没吃两块呢。”
嗓音出来,车夫悚然一惊。什么时候的事儿?竟有另一个青年到了自己身侧。
他嘴巴张大,一时竟忘了制止对方的动作。就见青年一只手抓住自己身后的帘子,要将其朝旁边拉开。
“不!!!”
车夫猛地扑上前去,身体正压在白争流手臂上。
白争流:“……”
他正要将人推开,这时候,身后情郎忽而“唔”了声,“情况不太对。”
白争流动作停下:“什么?”
梅映寒:“这马待我们很亲近,对灵气也很喜欢。”吃糖的时候开心,被梅映寒拿带着灵气的指尖梳理鬃毛时更开心,“它是匹正常的马。”
“正常?”车夫腹诽,“十村八店,你们都找不到更好的马了!”
他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口。只是更加坚定地履行着自己看守车门的职责,坚决不让玄衣刀客看到车里的场景。
没能成功。
意识到梅映寒话中的意思——如果郝掌柜当真有问题,他带来的马、手下的人,定然都一样有问题!可现在,马是正常的,那么人呢?
怀着一探究竟的决心,白争流手臂一转。分明不是发力的位置,车夫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挨了柔软又有力的一掌。他没有察觉丝毫疼痛,人却被推开足足一尺。再要去拦青年的动作,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了。
车夫眼睁睁看白争流将帘子拉开,露出后方的场景。
完了!中年男人颓然闭上眼睛。
原来那马车当中,竟然是空的。
见此画面,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白争流瞳仁依然骤然缩小。
他维持着拉开帘子的动作,转身看向不远处的车夫。
明明没有多少凶恶模样,车夫却觉得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落在自己肩头、身上。
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嗓音也跟着不停颤抖,快死告诉白争流:“前头是有一个人给我说,让我一边喊着‘老爷’,一边往出走。只要出了城,转上两圈儿,就能回来领钱了。”
白争流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中年男人又道:“大侠,大侠!你们要找那人,是因为那人犯了事儿吗?我知道他走到哪了,人是往西面跑的。”
白争流还是没说话。
另一边,梅映寒走过来,站在白争流身边。
两人一起看向西边。目光被建筑挡住,视野却扩展到极远的方向。
他们见到行人,见到驾车骑马之人,也看到无数深深院落。
中年男人:“大侠,我说的都是实话。”
白、梅一起看他。
中年男人咽了口唾沫,听那玄色衣服青年问:“那人给你的钱呢?”
中年男人:“唉,哪有钱啊。”
白、梅:“……”
中年男人再咽一口唾沫,“其实是有的,不过当真不多。”说着,手掌摊开,露出其中一粒碎银。
的确不多,粗略看上去只有一钱。
白争流无心计较男人是否藏私。他把银子拿到手上,另一只手的指头在自己掌心一划,一个以物寻人的阵法就出现了。
两人盯着碎银,见它一点点飘起,果真是转向西方……等等,不对!
眼看银子越来越往下,白、梅跟着蹲下身,恰好对上马车底的一双眼睛。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261章 城墙
两个江湖客身侧,中年男人正因他们的动作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拿手指在银子上划拉?为什么划拉了两下,那银子就飘起来了?
他心情恍惚,正琢磨自己面前的青年们是在变戏法还是其他。还没想出一个结果,就见就刀客、剑客身体下压,手掌落在腰侧兵器上,一刀一剑转眼出鞘!
再接着,车夫只觉得一道黑色影子从自己面前闪过。速度太快,他甚至觉得对方动作间带来的狂风刮疼了自己面颊。过了会儿才意识到:“嘶!”
也就是说,自己前面赶车的时候,黑影一直趴在车底?
这个念头,让中年男人迟来地冒出一身冷汗。
可是……
他恍惚地想。
自己在这个行当做了多年,对车上压着不同重量时赶车的感觉极为熟悉。哪怕不看车子,都能知道上头坐了多少人。
而方才,他赶的,的确是一辆“空车”啊。
……
……
在车夫愣在原地时,白、梅已经追着郝掌柜,来到镇外。
郝掌柜知道自己已经败露,这会儿也不再遮掩。偶尔回身朝白、梅望来,两个青年恰能与他鲜血淋漓的面容相对。隐隐约约的,还能看到他额头处有一个窟窿。
是箭伤。
白争流心头分辨。
那样子,倒像是郝掌柜与什么人交战过,被对方一箭射中脑袋。
联想到贺城的历史,再想想自己与映寒曾经经历过的鬼境,“交战”对象呼之欲出。
想着这些,刀客脚下一点,身形快速往前,终于还是超过郝掌柜,提刀将他夹在自己与剑客之间。
前后俱是江湖客,郝掌柜面上透出几分不情愿,脚步却到底停了下来,只怨毒地看着白、梅两个。
白争流神色淡淡,身侧二十八将之上流光溢彩,光是散出去的灵光,就足以让郝掌柜身上被“烫”出数个窟窿。
而等他往前一步,郝掌柜自然后退……只退了两步,一把剑从他背后横了过来,男人身后紧接着燎起一道焦痕。
到这一步,郝掌柜脸上的怨毒、恐惧却似散去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两个青年,额头上似乎还在汩汩流血。
白争流看着这一幕,微微拧眉。
他心头盘了无数问题,正计较如何说出。另一边,梅映寒先他一步开口。
“店里小二夏哥儿说你是好人,镇上卖馄饨的商贩一样对你交口称赞。”剑客淡淡道,“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想要接自家长辈去鬼城住?”
话音落下,郝掌柜的“面无表情”似是起了波澜。
他目光晦涩,朝梅映寒望去。嘴巴微微张开,似是想说些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就传来另一道“隆隆”声响,打断了郝掌柜的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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