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别信她那话啊。”
嗯,还没开始商量呢,插话的又来了。
四人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正与茶摊老板对视。对方一摊手,十分无奈的样子:“马二冯六他们分明是去城里的赌坊当伙计了!他们临走的时候,可是到处都把这话说了一遍。仿佛是攀上了什么亲戚关系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当老板呢!”
四人一愣。君家兄弟心情起起伏伏,一时难以言明。白争流看在眼里,干脆接话:“那阿姐说的生意人,又是怎么回事?”
“嗐,”茶摊老板摇一摇扇子,“人家是一个阉匠!咱们谭家庄能有多大?里面有几头猪给人家阉的?把咱们这儿的生意做完了,人家可不是要去下一处地界?——什么闹鬼,都是没有的事儿!你们可别听她瞎说,败坏咱们名声啊!”
第31章 大喜之日
“白大哥、梅大哥,你们怎么看?”
从茶摊老板嘴巴里听到了与前面完全不符的状况,君家兄弟略有发懵,本能地去找更有经验的白、梅二人询问。
白、梅两人倒也干脆,一个说:“还是要去看看。”
另一个则道:“不急。纵然真的要去,也得做好万全准备。”
君家兄弟听到这话,表情微肃,“准备?”
“两位兄长请讲!是为我们寻人,这些小事,总该由我们来做。”
梅映寒思索片刻,道:“你们且去准备食水、伤药。不必太多,但总要够四人……不,还是六人吧,要够六人用上三天的。”
白争流听着这话,瞬时明白,梅兄依然觉得谭家有问题。
他一时无言。等到君家兄弟离开,到了只留下他们两人的场合,才问:“梅兄这话,是相信两位前辈就在谭家?”
梅映寒却摇头,叹道:“事情真能有这么巧吗?”
白争流看看他,再看看君家兄弟离开的方向。
梅映寒解释:“只是以防万一。”
白争流:“看来梅兄并不相信常老爷那句‘家中吃食都是从外面买来’。”
梅映寒:“我倒是当真信过。但白兄说的不错,如果到最后关头,他给咱们的‘灵符’都是‘阴符’。余下的东西,十有八九也都是假的。”
白争流略一点头,没再多说。
谭家,他们是一定要去探一探的。虽然白争流还是觉得不至于,不过带上吃食过去,定然比什么都不带要妥当。
那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白争流道:“梅兄,是不是要留封信下来?”
梅映寒欣然:“正有此意。”
等到君家兄弟带着净水、干粮、药品回来,就对上一个正在伏案写信的梅映寒。
见了他们,梅映寒姿势不动,白争流则负责招呼:“两位师弟,快快过来。你们把东西放下,也写一封信给峨眉诸前辈。”
君阳听着这话,舔了舔嘴唇,莫名生出几分紧张。君陶则直接开口,问:“白大哥!你这么安排,难道——”
白争流摇头:“莫要抱太大希望。还是那句话,这等诡异的事,你我从前一次都不曾遇到,这会儿怎么可能接二连三碰见?……只是倘若咱们真的那么点儿背,便要给后面的人留个方向。”
君家兄弟听着这话,前面的情绪一点点散去了,化作严肃。
两人郑重点头:“白大哥说的是。”
白争流微微一笑:“更具体的状况,你们梅大哥那边会写。你们呢,就写写要给峨眉师长们说的话。”一顿,“不过,我倒是希望这信他们莫要看到。”
君家兄弟对视一眼,心中明了:“是啊。师父、师叔们看不到,便说名自己无事安稳。相反,若是他们看到了,说明自己一行也危矣。”
但他们并不因这样的可能性犹豫。来找师姐、姐夫,原本就是他们自告奋勇。想到聂师姐如今不知是什么状况,两个青年心中一片焦灼忧虑。这种情形中,总算有了线索,他们不可能放过。
不多时,两封信一起写完。梅映寒考虑片刻,又在最后一行加了句暗语。
白争流读过,颇摸不着头脑。还是梅映寒主动与他解释,道:“我告诉后面可能看到信的师弟妹,里面提到的《摘星录》,被我埋在村外林子当中。”
至于具体是什么方位、有什么更显眼的特征,他正要给白争流细细分说,便见白争流摆一摆手:“你们天山的密语,我便不细听了。”
梅映寒一哂。他原本想说,白兄不必如此小心在意。可转念想想,正是这样的态度,才表明了白争流对自己的尊重。
于是梅映寒微笑一下。没多说,后面藏起《摘星录》的时候,也没瞒着白争流的意思。
这同样是他对白争流的信任敬重。相信以白兄的聪慧,真想知道暗语是如何对照,结合埋书地点,稍一琢磨,便会有答案了。
几人没就这个话题多纠缠。眼看梅映寒从树下站起,君家兄弟迫不及待:“白大哥、梅大哥,咱们要去谭家了否?”
白、梅两个看看两人,缓缓吐出一口气:“走。”
……
……
在谭家庄人看来顶有钱的谭员外家,是个三进的院子。
于此地人而言,能住进这种地方,已经足够说明富裕。可在刚刚从“常宅”出来的白、梅两人眼里,谭家就显得实在小了一些。
四个人,都是会武术、擅轻功的,用不了多久就把整个屋子前前后后转完。再在前院集合的时候,天色都没来得及暗下。
白争流先说:“此地确有惨案。”正院从主房到东西厢房,几个屋子都带着大量陈旧血迹,“只是……”
梅映寒看他一眼,接话:“只是血迹的样式仿佛有所不同?”
白争流道:“是了,梅兄也发现了?”
梅映寒点头:“主房与东厢房的血都是从下至上飞溅,约莫是一刀割喉。西厢房的血迹则呈散花状,”皱眉,“我还从未见过。”
白争流:“嗯……倒像是前一刻,人还站在原处。后一刻,就浑身炸裂、血肉都飞溅上墙?”
梅映寒微微犹豫。
君家兄弟胆战心惊。
少顷,梅映寒叹气:“并非全无可能。可一个活人,要如何才能浑身炸裂?”
白争流:“这便不知了。”有点遗憾,“若能见到现场,你我便算是知晓答案。”
梅映寒看他。
白争流眨眼,“罢了,梅兄当我未说。”
联想“常宅”中的状况,要怎么样,他们才能得见现场?
答案很简单:再撞鬼,再被鬼逼到将死境地。
无论白争流还是梅映寒,都对这样的体验兴趣不大。
但无论他们有无兴趣,留在谭家,静候怪事出现,依然是如今必须要做的事。
当天晚上,一行人就在前院将就歇下。
四人分了两拨,分别守前半晚、后半晚。最开始,君家兄弟明显紧张。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份紧张,又慢慢成了失望。
眼看明月西落,曦光渐起。一夜过去了,谭家之中,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四人身侧依然是等身高的杂草。整个谭家荒僻,阴寒,动辄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窸窸窣窣”钻来钻去的动静,可并没有闹鬼。
从院中离开的时候,君家兄弟不知道自己应该庆幸,还是应该遗憾。
说庆幸吧,没有面临危险毕竟是好事。可要说遗憾,那么长时间过去,他们终于得到了与师姐夫妇有关的线索。原本以为总算能与师姐相见了,没想到——
一行人往外走,白争流安慰两个青年:“兴许咱们就是想岔了。聂前辈、卢前辈只是到这儿来了一趟,后面却还是去了其他地方。再或者,这儿的人不是提到什么‘山匪’吗?这么久都没有结案,说明当初犯下谭家之事的人还在外逃窜,为祸乡里。说不准,两位前辈就是去追查此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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