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还没到晌午,顾兰时往河边走,蹲在石头上洗手洗胳膊,又把腿脚浸在水里洗干净。
裴厌在他旁边同样如此,洗完翻了翻河里的石头,见有田螺趴在底下,伸手捏了上来,丢进竹篮里。
还不到吃螺的时节,不肥就不说了,螺仔有点多,他们这儿常常都是秋天吃,那会儿的螺肉较肥。
顾兰时洗完坐在石头上歇一下,太阳照射下来,粼粼水波晃荡,他看了一会儿才翻找起河边的石头。
水里的螺喂鸭子不用太费事,砸开也能丢给鸡,吃了对它们都好。
翻着翻着,他还在水底找到一个河蚌,跟他手掌宽差不多,还挺大的,同样扔进了竹篮里。
小时候他爹娘摸过一些河蚌,但河蚌水腥味道重,煮熟了肉也老,他们都不怎么爱吃。
一到夏天,村里其他人家有爱摸河蚌的,好歹肉比田螺石螺这些东西大。
摸了一些螺后,觉得腿脚有点凉,顾兰时走上岸边笑道:“够今天的了,回去做饭吃,也饿了。”
“嗯。”裴厌答应着,又翻开一块石头寻找。
都穿着草鞋,不怕被水浸湿,回去换下晒干就好,他俩提着鱼篓竹篮往回走,一进门先把这些东西喂鸡鸭。
顾兰时和裴厌在鸡圈外面用石头砸螺,围过来的大母鸡透过篱笆缝隙看见,一个个急得跟什么一样,咕咕咕直叫,还把脑袋从缝里伸出来,连它们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第128章
成片的野菜已经长老了,人要想吃,只能挑刚发上来的幼苗挖,顾兰时用镰刀割下一大把野菜,长得这么繁茂,打回去喂猪驴刚好。
家里已经不缺菜吃了,尤其他们家,菜地大,种的菜比别人家更多,院子里的小菜地也没荒废,依旧种了菜。
春菜、蒿菜不说,扁豆和青瓜结了不少,天天都能摘许多。
竹筐里塞的满满的,顾兰时用帕子擦擦额上汗水,在原地歇一下后,才背起筐子拿了镰刀往回走。
已经打了两回草,回到家后,顾兰时看一眼天色,没到晌午,他提着竹篮往大菜地走,见青瓜又挂了不少果,他进去捡大的摘下来。
青瓜偏长,吃起来脆生,但味道比较淡,吃法倒挺多,饿极了摘一根就能生啃,炒着吃也行,生切能凉拌,有肉吃的时候配上,倒是很爽口,还能切成条腌成小菜,要么就是切条晒干,能当配菜炖肉炖鸡吃。
青瓜长得太大老了就不好吃,他把所有大的都摘了下来,十一二根装在竹篮里,沉甸甸的。
提着篮子,顾兰时又往扁豆地里走,春扁豆一旦开始结起来,每天都有许多,他同样捡着大的摘下来。
大黑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它对这些瓜菜兴趣不大,又绿又脆的春菜近来得了它的青睐,每天都要啃几片。
狗再聪明,也没法像人一样仔细隐藏被啃坏的菜叶子,顾兰时和裴厌早就发现了,看在它没有乱啃的份上,裴厌没打它。
顾兰时这两天挖春菜的时候,没有去挖被它啃过的,在它跟过来的时候,就在啃过的春菜上给它掰几片。
大黑很会看眼色,如此几回下来,它也明白了,啃过的几棵都是它的,于是想吃的时候就专挑那几棵去啃,到今天那几棵春菜已经坑坑洼洼,没几片好叶子了。
摘完后,顾兰时拎着竹篮往院里走,舀水在灶房门口洗菜,顺便把扁豆丝拔掉。
这么多青瓜和扁豆,一两顿肯定吃不完,但也不能放任在藤蔓上长老,只能洗干净后,该切条的切条,该焯水的焯水,趁太阳好,都晒成菜干子。
也是这几天没工夫去镇上卖菜,况且还没到结瓜真正的繁盛日子,先紧着自家吃几天,过几日就到怎么吃都吃不完的时候,再拉去镇上卖钱不迟。
顾兰时端起竹匾,把青瓜拿到案台上全都切成了长条,又拿了一个大竹匾,留够等下要炒菜用的一碗,把余下的瓜条子铺在竹匾上,直接端到院里晒。
他捏了一根青瓜条吃,咬下去很脆生,有股淡淡的清甜味,在襜衣上擦擦湿手,给大锅里舀了水,随后蹲在灶前用火石擦火。
留下够今天吃的扁豆,水烧开后,他把剩下的扁豆倒进锅里煮,过一会儿捞上来,同样铺在竹匾里拿出去晒。
舀出锅里的热水,见灶底火没熄,顾兰时干脆用布巾擦了擦锅底,随后又添两瓢净水,抓两把米淘洗好倒进去,又架上木架,放了几个糙馒头和两个肉包子,添旺灶底火烧起来。
既然热了肉包子,菜的话炒一碗青瓜条就好,到傍晚再用酱汁焖扁豆。
米汤煮好得一阵子,顾兰时刚把案台擦干净,裴厌就进了门。
他今天早上去水田那边通水渠去了,天渐渐热起来,水田不能太旱,水渠里的草高了,泥也有点堵,他衣服和裤管上不免沾了些泥点子。
顾兰时从灶房窗户看出去,笑道:“回来得正好,我刚把饭做上。”
裴厌裤管挽在小腿中间,赤着脚,把手里的草鞋放在柴堆上,他还拎了一个鱼篓,走到灶房门口放下,笑着开口:“两亩的水渠都通了,还抓了些泥鳅,有大有小,大的咱们自己吃,小的我去剁了给鸡鸭。”
见他打赤脚,顾兰时把擦案台的布巾在木盆里洗了洗,说道:“怎么没穿鞋?”
“天热了,从田里走回来路上又平坦,等下我去井边洗干净再穿。”裴厌说着,看一眼自己脚板,一路走回来确实脏了,于是先拎起草鞋,出去打水洗腿脚了。
顾兰时拾掇完案台,出来把鱼篓的东西倒进木盆里,泥鳅还不少,在木盆里扭动着带泥的身躯。
他把小的拣出来,丢回篓子里,剩下那些大的,倒些水养两天吐吐泥沙再吃。
裴厌洗完脚穿了草鞋进来,顾兰时把鱼篓递过去,说:“小的都在里头。”
“嗯。”裴厌拎上篓子,又转身出去了。
木头板子和剁草用的刀就在鸡圈外面,后院只剩猪和毛驴,它们吃草用不着剁,把鸡鸭挪出来后,一些家伙什也都搬了出来。
今天晌午饭吃得早,吃完两人都躺下眯了一阵子,起来见太阳大,于是他俩背起竹筐往山上去打草,有树林遮蔽,要比山下凉快许多。
除了牲口每天吃的十几二十斤鲜草,还要多割一些回去,晒成干草积攒起来,下雨不说,一到深秋就没有鲜草吃了,他们今年还要多养三头猪,这会儿就得早做准备。
这也是裴厌最近没有去码头做工的原因,大菜地要管,田里要照看,割草更是不能耽误的事,还想给鸡鸭吃好点,不是挖地龙就是下网捕鱼。
顾兰时还要洗衣做饭,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他只能留家里一起干活。
好在过几天,瓜菜结的繁茂以后,就能卖钱了,只要有进项,和出去做短工差不多,只要家里一切事宜都顺当,不愁后边来不了钱。
林子里,踩断树枝的动静惊走枝头鸟雀,顾兰时看见一丛野薯,走过去松松周围土,双手拽着老茎费力拔出来,带出的土块簌簌落下。
茎杆粗,底下的薯根也大,他拍拍薯根上的土,把细根须捋掉,上面的茎杆和叶子也没用,只留下薯根装进竹筐里,回家煮了给猪吃。
裴厌在附近割了一筐子草,顺着声音找过来,见他在拔薯根,近前帮着一起弄。
一下午,他俩上山跑了两趟,谷场上晒了不少草,见太阳没那么大了,他俩又去河边割了一回草。
又是忙碌的一天过去,虽然干的都不是重活,但脚下一直没怎么歇,依旧累人。
月色如水,清粼粼照亮大地。
房里没有上灯,泡完脚后,顾兰时打着哈欠先上了炕。
因离山近,夜里还有点偏凉,盖着被子刚好,不冷不热正合适,睡觉比炎夏和寒冬不知舒服了多少。
裴厌倒了洗脚水回来,关好房门也摸上炕,窗户留了一丝缝隙,月光从中泄露进来。
他翻个身面朝里,低声说道:“今天打的草多,明天就不用这么赶了,下午我把木头和竹竿搬出来,挑些结实的,给井上搭个葫芦架。”
“好。”顾兰时答应道。
这时节还好,到夏天要是晌午打水,站在那里太晒了,先把架子搭好,到明年春天再种葫芦,赶着时令节气种下瓜菜,长出来的东西才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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