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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没有那么凌厉,地面一层薄雪在太阳出来后没留下多少痕迹。
后院猪圈传来一阵高声猪叫,没多久,裴厌和顾兰时用长棍抬着一头猪出来。
抓猪裴厌出力多,捆住脚绊倒猪更是手疾眼快,顾兰时说是给他帮忙,实际只有站在一旁干看着的份儿。
“不行不行。”顾兰时走了几步喊停,比起上回搬粮缸,抬猪确实更艰难点,搬粮缸慢,猪虽然被捆了脚,时不时还挣扎一下,在长棍上乱动。
裴厌立即跟他一起卸下肩上棍子,肥猪背部着地,被捆住嘴巴没法儿像刚才那样嘶叫,只扭动着。
歇了一阵后,两人又抬起猪,最后好不容易把肥猪弄上板车,顾兰时哼哧哼哧累得不行。
第166章
毛驴耳朵动了动,猪被捆住嘴巴,依旧能从喉咙鼻子里哼哼哼。
狗看见肥猪被抬上板车,都竖起耳朵看,几个轮流过来在车后闻闻,猪脚被捆住动不了,猪尾巴甩动,打在板车上。
灰仔好奇心很强,两只前腿直接扒在板车尾,人立起来看猪。
猪肚子很肥,喘气呼吸时肥肉都在颤,它看着看着叫了两声,见猪没有动弹,又呜一声从车上下去,不再感兴趣了。
顾兰时大口喘着气,手里的长棍拄在地上,太阳挺大,他眯着眼,看裴厌把板车上的猪用力往车前面拽了拽,又取来麻绳捆了几圈。
“有一百八十斤吗?”他问道,家里没有称猪的大杆秤,加之两人身高有点子差距,刚才抬猪时,他扛着木棍在肩上,裴厌在前面得弯弯腰配合,不然就倾斜了,如此也不好称猪。
裴厌琢磨了一下,说:“应该有吧。”
虽然去镇上猪市都有大杆秤,而且称的时候大家都会看一眼准星,但一般在自家称过才放心些,外头总有不厚道的人。
他想了想,又开口道:“不行的话,等下在家门口停下,烦岳丈和狗儿帮忙称称。”
“这样好。”顾兰时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行。”裴厌点点头,随后简单拾掇了一下,带上该带的东西,等顾兰时从屋里拿了钥匙出来,这才牵毛驴往外走。
顾兰时把荷包递给他,说:“给,带着,里头我都数好了,三十文,路上万一有什么,又或是饿了渴了的,就买点吃的喝的。”
今天只去镇上卖猪,宁水镇再远,也不是什么远路,带个三十文“盘缠”肯定是够了。
裴厌笑一下,接过荷包揣进怀里。
狗跟着车一直到篱笆门,见没有喊它们出去,三只都很乖,蹲坐在门后看着他俩关上门,没有乱跑。
晒了几天,地面大部分都干了,有些背阴处的薄雪消融,泥泞还未干。
顾兰时和裴厌常常走林子里的较宽处去村里,平时又要赶车,早已走出一条小道。
村后的林子不像山上那样密,只有几棵老树比较粗壮,余下的都挡不住人,加之冬天又没有树叶遮蔽,几乎一眼就能看到从林子那边走过的几个人影,扛着长斧头,还背了麻绳,应该是去山上砍柴。
离得远,冬天又穿得厚,没看出来是谁。
毛驴拉着肥猪任劳任怨往前走,等到了顾家门口后,见院门开着,想必都在家,顾兰时一边进去一边喊:“爹!”
二黑今天放出来了,摇着尾巴跑来,咧嘴像是在笑,跑到顾兰时跟前往他腿上扑,一副激动的模样。
顾铁山在屋里听见,出来见是他俩,笑问道:“怎么了这是?”
顾兰时揉揉二黑脑袋,起身说道:“爹,裴厌去镇上卖猪,想用大杆秤先称称,看多少斤。”
“行,我去拿。”顾铁山往杂屋走。
没见弟弟人影,顾兰时喊道:“狗儿?”
谁知顾兰瑜的声音从隔壁院里响起,隔着土墙传过来:“我这这儿!”
顾兰时走到墙根下,开口:“回来,和爹还有你厌哥哥称一下猪。”
“好!”
坐在周家院子里和周石头闲聊的狗儿起身,周石头和他家交情不错,于是也跟着帮忙,毕竟称猪是个重活,多个人出力更好。
顾兰瑜一出来就看见停在自家门口的板车,车上拉了头肥猪,裴厌正在解麻绳。
他俩上前帮着一起解开,打量几眼肥猪,说道:“厌哥,这怎么都在一百七朝上吧。”
“嗯,我估摸着有一百八。”裴厌说道。
顾铁山拿了一杆大秤出来,几人就在门口钩绳抬猪,合力把肥猪吊起来。
“一百八十五。”顾铁山说道。
称完后几个汉子又把肥猪放回板车,狗儿手脚麻利,帮忙把猪捆好。
顾铁山见他俩猪养的不错,很是满意,想抬手拍拍裴厌肩膀以明他心中安慰,但一看高度,遂歇了这个心思,说道:“昨儿你永安叔去镇上卖猪,生猪价十二文,算不错的,去年这时候我记得是十一文,今年涨了。”
顾兰时听见,开口道:“爹,下雪前我俩去买肉,那天也是十二文。”
顾铁山点点头:“那今年涨价还比去年早几天。”
裴厌收拾好,笑着同众人道一声,先赶驴车走了。
“我娘他们不在家?”顾兰时问道。
顾铁山开口:“去你大伯娘那边织布了。”
“行,那爹,我过去转转。”顾兰时说完,见驴车在前面还没出村,他没有喊,也不着急,一边往祖宅走,一边和坐在门前晒太阳的村里人打招呼说笑。
到祖宅后,方红花领着几个曾孙玩耍,他大嫂张春花和两个小侄儿也在,他逗着小孩玩一阵子,又和阿奶说两句闲话。
堂屋里,苗秋莲几个正在织布,今天太阳好,屋里明亮,竹哥儿在旁边学,时而上去穿两下梭子。
花惜霜没出阁前她娘就教了织布,只是不如苗秋莲几个长辈更老练。
看见织布机子,顾兰时才想起之前和裴厌商量好的,找徐木头问问价做一架,可惜今年实在太忙,给忘得死死的,一直没想起来。
今年种了一片苎麻,收了两茬,剥泡绩线一等繁琐的东西他都会,闲了时弄一弄,如今攒下不少麻线团。
但他手里布匹和麻布都有余的,一直不需要织布,也是有这个缘由,才没记起。
“兰哥儿,想什么呢?也要织布?”方红花问道,又说:“你三伯娘说了,明儿要是天好,她要过来织,后边还有你两个堂嫂,都跟你大娘说好了,估计要等几天。”
顾兰时目光从织布机子那边移过来,笑着说:“阿奶,我不织布,家里还有几块布,一时半会儿够用。”
“够用就行,后边要是缺布了,来不及织的话,我这儿还有没用过的新布呢。”方红花说完,转头看了看堂屋那边,见里面人热热闹闹打趣说闲话,没人听到,她才放下心。
儿子孙子这么多,若被听见了,还要说她偏心眼,也不能给这个不给那个,只能私底下偷摸来。
顾兰时没有出声,只笑了一下以示自己知道了,不然阿奶还要东瞅瞅西看看,别人一瞧就知道有事。
他面上这么答应,其实不会问阿奶要布匹,这一年虽然劳累,手里还是攒下一点钱的,买两匹布不成问题,要急用的话,让裴厌去镇上买就行了,实在不行,还有他娘呢,不至于把小老太太那点家底给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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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祖宅玩耍说笑,时辰过得很快,眼瞅着该做饭了,顾兰时就先回去,路上时不时朝身后看一眼,看裴厌回来没,今天去卖猪,不用吆喝叫卖,卖了就能往回赶。
不过等他饭做好以后,正要出去张望,大黑几个就往门口跑,裴厌回来了。
“怎么样?”顾兰时迎上去,眼里有着期待,又说:“饭已经做好了,正热呢,洗了手就吃。”
裴厌微微抿唇笑了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开口道:“按一百八十五斤卖的,秤虽高一点,也没什么,一共是二两二钱并二十文,我算了下,这个数没错。”
二两银子,零头还有二钱,顾兰时很高兴,但没有立即向裴厌要钱,每次从镇上回来,裴厌总会如数交到他手里,都不用问,只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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