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他究竟是在认真听,还是仅仅在魂游天外而已。
“我知道,你们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磐石,对吧。”在老头介绍完之后,谢冬荣忽然问出了这句话,“传闻中它好像并没有你刚刚描述得那么暴躁,看它的眼神,好像事实也是如此。”
老头像是被谢冬荣问住了,顿了一会儿,他才说:“是的,其实方才不让您靠近,是怕您吓到它,它是个温柔的大家伙,但以往有过他们同族伤人的事件,方才我那么说,只是为了保障您的安全。”老头的语气毕恭毕敬,神情却透着些许敷衍。
或许常人看不出来,但身为一个习惯了察言观色的人,我敢得出这样的结论。
听完这套说辞后,谢冬荣摆手,表情略有些不耐烦,像是听够了这样官方的解释。
他提出,想要凑近看看这个阿穆特人的生活用具。
碍于谢冬荣的身份那老头自是没有拒绝的余地。
在老头准备的空档,我的注意力则被门边角落处的一个柜台吸引了。
那里盛放着械甲。
情不自禁地,我走了过去,或许就是有一种感觉吧,我觉得那柜子里的械甲跟我平日里看到的,甚至是方才在展会中展出的那些都不一样。
如今的人们其实更注重的是械甲的观赏价值以及少许的实用价值,而展出的小玩意大多是依靠设计的新颖博得大家的喜爱。
而我被选中的几个小玩意儿就是那类作品,老实说,我本身并不喜欢。
开始的开始,械甲是因机甲而盛行的,它们的出现是为机甲的初始设计而做出铺垫,要求在有一定欣赏价值之余,要尽可能地实用,要展现出专属于机甲的力量与速度之美,要能够用于战斗。
而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机械设计。
我一直以为能够“变成”机甲的械甲,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看来我错了。
它们就被静静地放置在这饲养室的立柜里,不为人问津地展示着。
怪不得,在128号展柜前,我看那老头的眼神,就隐约意识到他不是外行,看来我的猜测没错。
“喂!那小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老头暴躁的警告声刺入耳朵,我回头,正对上他泛着些许不耐的面孔。
谢冬荣也回头看过来,他的目光扫过我身后,最终落到我的脸上。
我知道我不能给谢冬荣惹麻烦,挠挠脑袋,我讪笑着对老头说:“没有,我只是……想看看这几个械甲。”
“别把我柜子摸脏了!”老头忍无可忍地走进几步,还警告我道:“离远点儿!”
没法子,我只能认命地回到谢冬荣身边。
不久后我就发现这老头其实是个势利眼,他对谢冬荣恭恭敬敬,对我就毫不客气地喝来喝去,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脸上写着“我是你爷”这几个大字。
“平时,这里就你一个人在打理吗?”谢冬荣这人真奇怪,平日里他应当不会跟陌生人闲聊这些才对,这次不知为何忽然冒出了这句。
“哦,当然不是,我还有个助手……安果!安果!饲料处理得怎么样了?”他抬高嗓门儿往里屋喊,不多时,布帘后冒出了一张我熟悉的脸。
我和谢冬荣的到来似乎令她十分意外,“啊!树哥哥!”说着,她将一包饲料从里屋拖了出来,而我也很意外的是,比起谢冬荣,她居然选择先跟我打了招呼。
这时我才意识到方才谢冬荣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哪里——墙边的值班员工白板处明明写有安果的名字。
老头哼着气,一边骂安果磨磨蹭蹭,一边俯身将饲料袋子抗到肩上,像是要为那个阿穆特人准备晚饭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实在是有些吃惊,安果就算再不受新王待见,但好歹也是个公主,而看现在的情势……
“被王叫回来了,但是周末还是可以去老师那里!”但看安果的神情,好像她并没有受苦,而只是说:“哥哥别误会,我是自愿到这里来的……”
“哼,什么自愿,我看你还是快点走吧!”那老头子背过身,一边准备饲料一边说,“我这里可放不下一尊公主,做事也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利落……”
安果不是个受气的个性,立马回嘴:“那你就等着被累死吧!一把老骨头了还硬抗,以为自己是个男子汉呢!”
老头将饲料袋往地上一扔,指着安果骂道:“你个小兔崽子!”
连忙躲到我身后,安果露出一个头冲那老头吐舌头:“你骂我!我要举报你!我还要告你天天不务正业,明明人手都不够,你还只知道捣鼓你那些零件!”
那老头被安果气得眼睛瞪滴溜圆,最终却哼了一声,不再与她争辩,倒像是默认了。
我心念一动:“老师傅,柜子里面那些械甲是你做得吗?”
那老头极为嫌弃地瞥我一眼,忙说:“不是!”
“他骗人!”安果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您叫钟永言对吧,我在中间的那个械甲上看见你的署名了。”我站直,想拿出自己最好的姿态应战。
钟永言用他那老眼瞥我一下,说:“我不收徒。”
“不,我是想说,如果刚刚我没听错的话,你们这里好像缺人吧。”我咧嘴笑了出来,“您看我怎么样。”
老头说:“不怎么样!”
这时候安果已经开始欢呼了:“树哥哥你要来吗?你真的打算来吗?”
“嗯,但是不知道这边准不准。”
“好耶——我终于不用扛饲料啦!你放心吧树哥哥,我会跟王说好的!”安果拽住我的衣角就不愿意松开,小孩子就是这样,只要稍微熟了些,她就会十分亲昵地希望你和她一起玩。
而我也看出,或许在这个地方,安果的发言权会比这个老头子大很多。
只是……
回过头,正好与谢冬荣对视,他神情晦暗,脸色不怎么好看。
后来花了一段时间跟安果仔细商讨了一下。
十分莫名其妙,却又算得上是顺理成章地,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回纳明的路上,车上是一片死寂。
“每天晚上都得去,周末也不会有空闲时间。”谢冬荣冷冰冰地提醒我。
“我知道,这样就不用麻烦司机每次都要送我回纳明了嘛,你也不用等我了。”我笑笑,其实对于这个忽然做出的决定,我十分满意。
只是谢冬荣反应这么大,也是我没想到的。
其实我并没有那么舍得,公主,老妈,谢冬荣,这些都足以成为我继续留在纳明的理由。
我转过头去看谢冬荣,而谢冬荣却只看着车窗外,并不看我,他修长的手指放在皮质的车坐垫上,逐渐合拢,然后我听见他说:“我从来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这句话,他好像说得分外艰难。
但于我而言,有他这句话,也就足够了。
“我知道啊,”我笑了笑,“你应该知道吧,我最舍不得你了。”
“但是我也知道我不属于纳明。”其实我一直在找机会离开,先前苦苦寻觅不得,此时好不容易出现,即使十分仓促,我也必须得抓紧了。
“你不用愧疚的,”我轻轻将手放到了他的手上,忍不住靠近他,轻声在他耳边说:“况且你也是赶不走我的,我会一直黏在你身边,你甩不掉的。”
谢冬荣一个激灵,忽然抬手,一个十分重的力道,给了我一拳。
脸偏向一边,用舌头顶了顶颊边的黏膜,最终我还是笑了出来:“好疼啊……你下手好狠,我就不会这样打你。”
我知道他没有用全力,但他毕竟揍了我。
谢冬荣的眸子里似乎泛着水光,他的神情十分复杂,在夜色中忽明忽暗,似悲戚似喜悦,最终我也看不懂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再次发病的,还有你的复健,我也会一直跟进,每天中午我都会到你寝室看你。”看着他,我唇角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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