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式后,贺平晏就去签绘了,排队的人不多,第一个等在那的是一个初中生模样的瘦弱男孩子。他穿的很朴素,但很干净,手里拿着本画册,贺平晏在最后一页画了个鲛鲨的简笔画,署上名。
那男孩拿起了画册迟迟没走,安保人员正走过来要催促他时,他突然开口说道:“我更喜欢《静海》。”
贺平晏愣了一下,放下笔,他知道男孩是在拿他的画展与外面那个更受欢迎的精神体行为艺术做比较,这名小粉丝是在鼓励他。
“谢谢。”他勉强地笑了笑,想着要不然给这男孩签个特签,道:“你叫什么……”
话还没问完,男孩就被安保人员围起来,礼貌地带走了,他也就没再深究。无论谁的鼓励都无法打消他内心的自我怀疑,异能人更有天赋和才华,这想法已经植入了心底。
贺安清见他忙着,便自己在展厅转。
他走过一幅幅描绘海洋的画,小的有贝壳、海星,越往内厅走,物种越大。最后一间屋子里只挂了一幅画,名为《静海》,画上的生物很像一只凶狠的鲨鱼,但仔细看却有很大的不同。
它有五排牙齿,比鲨鱼显得更凶猛,尾巴更长,除了背鳍,还有两只大而有力的侧鳍,下颚处有许多尖刺,鳞片都炸起来,蓄势勃发等待猎物上门。
贺安清站在这幅震撼眼球的画前,依稀回忆起了昨天傍晚的事情。
他踱步到展室角落里的辅助信息导览,搜索海错系大全,最先显示的是现存物种,再下拉就是旧历时曾存在过现在已经灭绝的物种,他点进了上古神话一栏,一篇篇翻着那些人们幻想的物种。
都不对,不是这些,他只记得那东西很大。
很大……
贺安清灵机一动,用大小的顺序来排列,果然第一位跟他印象里的生物很像,哪是什么大鲤鱼,是鲲!
他看着图上那宏伟的身躯,又想起了一些画面,一个穿帽衫的青年,还有一个微胖的男人,后来不见了,但怎么就消失了?
绞尽脑汁却再也不能回忆起任何片段的贺安清,清除了搜索记录,关掉显示屏。
晚上下课,他被丰东宁早早接回府邸,老老实实吃了晚饭,贺平晏还在展厅,要晚些才能回家。
由于昨晚跟丰东宁不太愉快,两人没多寒暄,对方回房间复习功课去了。贺安清上了楼,看一眼时间,才晚上八点。
一颗好奇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有一件事无论如何要去证实。
于是,他背着昨天的背包,里面放着在嘉年华买的那些东西,悄悄走佣人电梯下楼,矮身钻过几辆车,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车库出口溜了出去。
他又坐上了去市中心的无人公共电车。
只是今天是周末,人有些多,也有不少人盛装打扮,一看就是去嘉年华的。这次他换了个全息面具,素雅的黑色狐面,没有降佛那么高调,再戴上棒球帽,就显得很不起眼了。
到了圣地Town,他走到了第一次买面具的地方,老板还在推销那些不入流的玩具,什么纹身枪一类的,他则掏出一张面值最大的纸币,夹在指缝中晃了晃。
摊主的络腮胡子把脸捂了个严实,只能从布满老茧的手看出,是个饱经风霜的成年人。一看到钱,他立马收声,冲着贺安清咧嘴笑了笑,招招手让凑近点儿。
贺安清将信将疑地凑了过去,只见摊主识相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糖豆,说道:“选一颗。”
“才一颗?!昨天不还是送的吗!”贺安清难以置信道。
摊主赶紧捂上他的嘴:“嘘!嘘!”然后低声道,“上家涨价了。”
贺安清很不忿,但他赶时间,又挑了一颗粉色的揣兜里,转身走了。
摊主在后面嘟囔着:“老爷们儿少女心啊。”
贺安清顺着大部分人去的方向,进入了步行街的中央入口,一切都犹如昨日重现。他路过了大熊猫的精神体,却没有停留一秒,反而凭着敏锐的嗅觉,走到了一个卖热狗的摊位前。
“您要点什么?我们的招牌是肉酱芝士热狗。”
肉酱……芝士……
贺安清下意识看向热狗车的后面,是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他果断闪身走了进去。小路的尽头就是另一条街,旁边是人工河,河上有一座只允许步行的石桥。
他慢慢走了上去,这里湿漉漉的,可能下午下过雨还没干,石砖缝里长了些苔藓,让路面变得很滑。
贺安清走到桥中间放下双肩包,看四下无人,一个纵身便跳了下去,噗通一声,溅起了不少水花。
涟漪散去,连个泡都没冒上来,水面重归平静。
就在这时,有人大步从小巷子里跑出来,一双纯黑色球鞋踩在小水洼里,打破了静谧。郑惑从昨天开始就在跟踪贺安清这个目击者,看看他是否像耿瑞说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他果然想起了什么,甚至找到了这座桥。
人跳下去就没影了,吓得郑惑追过去扶着栏杆,从桥上焦急地注视着水面。
突然,贺安清从水里冒出了头,吐出一口水草咳嗽两声,一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郑惑一脸惊悚,没想到跟踪被发现,而贺安清显然有备而来,抹了把脸上的水,问道:
“我热狗好吃吗?”
“……”
第46章 粉色大鲤鱼
贺安清游到岸边,伸出一只手,郑惑不解,警惕地下桥盯着他。
见郑惑没反应,他指使道:“拉我上来啊。”
郑惑眉头拧得跟麻花一样,上前一步拽着他胳膊把人拉了上来。贺安清像个落汤鸡,不过虽然狼狈,却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从容,他抖了抖身上的水,背着手上下打量眼前的高大男孩。
“干嘛?”郑惑已经准备随时放出精神体了,但被这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
贺安清一副审犯人的态度,说道:“你偷我热狗,自己没钱买吗?佛会就教你偷别人东西?”
郑惑赶忙握住了胸前的降佛吊坠,道:“我没有。”
“芝士肉酱味儿的好吃吗?”
“我没吃。”郑惑咬着牙道。
“没吃?哦,明白了,偷窃癖是吧。”贺安清了然道,“看过心理医生吗?我知道你们圣地医疗水平低,但这是心理疾病,得治,你不重视会越来越严重,现在是偷吃的,说不定之后就偷钱、偷车、偷人了。”
偷人是什么玩意儿?!郑惑忍无可忍道:“我不吃掉在地上的东西!”
说完自觉失言,斗嘴上头,不经意间就跳进了陷阱。
贺安清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慢条斯理地问道:“我说过我掉地上了?”
郑惑知道贺安清应该是在查昨天的事,只是不知道还记得多少,最差的情况就是他杀人的过程全记起来了。
于是他不再说话,只听贺安清又问道:“那好,你没吃,谁吃的?你还有同伙?”
一条小巷之隔的步行街,热闹非常,彩色的灯光,闪耀的精神体,欢呼的人群,都更衬托出河边的静谧。
郑惑没打算回答贺安清的问题,反而在想,如果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尸体要怎么处理?鲲吞噬之后并不是真正消失,而是变成了碎肉,难道就像昨天杀的人一样,丢在河里?
可这是联邦的皇族,还是皇位继承人,如果死了或者失踪了,会不会引起两国的矛盾?
或者留他一口气,脑死亡更好一点?
就在纠结要怎么办的时候,贺安清又开口道:“你的精神体是鲲对不对?你叫什么?在哪个学校上学?几年级了?”
两人的头顶上已经出现了不少小亮点,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这是郑惑的内心在纠结,是现在下手,还是再等等。
就在他决定要先下手为强的时候,只听贺安清又问道:“你的鲲为什么是粉色的?”
闻言,郑惑及时收住手,原来这人还是吃药产生了幻觉。
他松了口气,这就好办了,无论这人胡说八道什么,也没有证据,河里的碎肉明天就会被冲进入海口,什么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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