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我不想看少爷。”安悠瓷闭上眼睛恳求。
陆宗域没有停下,语气有些不怀好意:“为什么?你怕他?”
“不是。”
“你习惯依赖他,所以不敢在他面前不乖。”
“不、不是。”
“还是说,让他看到你这种样子,会令你羞愧?”
“不是!”
安悠瓷极力否认,被说中才会感到愤怒。没错,一直以来,他害怕沈戎,他贪恋在普元的日子,不想再回到疗养院,就算看到了那么令人作呕的精神图景,就算耳疾复发,他也还是不想离开普元。
他没办法独自生存,他是软弱的,他选择依赖沈戎,享受这样的照顾,却又不愿承担责任。
太狡猾了。
“我不想跟少爷结合,就算所有人都逼我,我也不要跟他结合。”安悠瓷抽泣了起来,他终于勇敢地承认了,他不爱沈戎。
与身下的行为相反,陆宗域温柔地吻上了他的额头,说道:“你现在眼里只能有我,从今往后,只能看着我。”
两盏落地灯也熄灭了,舱顶上出现了模拟星空。
安悠瓷的衣服飘在水面上,身体被药液浸得滑腻,他两手撑在岸边,身后就是少爷的身影。而他的腿却紧紧地缠住了这个才见过三次的男人。
八年的朝夕相处,不及与陆宗域相拥的一秒钟。
天地之间,他只听得到陆宗域的情话与低喘。
他不是没试过去接受沈戎,但每每回想起那破败的灌木丛,那断掉的枯枝烂叶,还有那些残缺的尸体,他就感到反胃。
安悠瓷从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找到自己一生的伴侣,在旁人看来是多么草率与不负责任,但本能驱使他义无反顾。
激烈的结合让他失去了意识,他不知道沈戎是何时走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他在陆宗域温暖的怀里。
他们在短短几个小时里,交换了十几年的精力与记忆。不仅仅是认知,还有更真实的感受。
“你看到了什么?”安悠瓷脱力地趴在陆宗域结实的肌肉上。
陆宗域富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平衡仓上方:“一把椅子。”
“椅子?”
“剧场里只有一把椅子,你在台上只为一个人唱歌,就是我。”多年来,陆宗域在白噪音中的遐想,变成了现实。
“我一定是疯了。”安悠瓷喃喃。
私自结合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尤其两人都是高阶异能人,处罚更是严重。普元和东华联邦对待这种事处理方式相对温和,不至于像圣地一样强行侵入异能人精神图景进行所谓的“修正”,但几年牢饭是跑不了的。
两人漂浮在药液上,陆宗域抚摸着他湿乎乎的头发,说道:“下周就成人式了,阶测后我会上报彭特使,我想他会通融。”
“原来你早就盯上沈家了。”比起陆宗域来普元的真实目的,安悠瓷更担心的是:
“沈家有危险。”
“我会完成任务,让危险减小,你不用担心。”陆宗域诚恳地宽慰道。
“不……”安悠瓷摇了摇头,“危险不会减小,因为沈戎的精神体是高阶海错系,如果让军委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陆宗域错愕了一下,这确实出乎彭鼍的意料。安悠瓷说得没错,如果是高阶还好,但高阶海错系就极其稀有了,军委是不会允许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存在的,要么招安,要么摧毁。
虽然安悠瓷很想与陆宗域再多缠绵一会儿,但没有时间了,他说道:“我想保护沈夫人和少爷。”
“沈家有自己的命运,而这个命运不掌握在他们手里,也不掌握在我们手里。”陆宗域承诺道,“但我会用生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独自面对恐惧。”
安悠瓷很庆幸,他的哨兵是跟他站在一起的,而他也做好了准备,坦然面对沈家和假冒的亲人。
凌晨,安悠瓷回到了将军府邸。
他彻夜未归,身上还穿着大了不知几号的衣服,蹑手蹑脚地回到佣人们住的附楼,轻轻打开厚重的木门,却看到姨母站在走廊。
“去哪了?”
安悠瓷手足无措,紧闭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少爷找了你一宿,刚回去休息。”
“姨母,不,方艳,请您回青川吧。”方艳是姨母的本名,他从未直呼过,这是第一次。
姨母身上一阵恶寒,说道:“什么意思?”
“回去向那个给你下达任务的人汇报,说我不能跟沈戎结合了。”安悠瓷僵硬地说道。
姨母轻蔑地哼了一声:“有人给你撑腰了?”
“是啊,如果不想他把你撕碎,就别让我再看到你。”
“反了你!”
姨母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头发往墙上撞去,正好磕到太阳穴,脑子嗡地一声。他腿一软跪倒在地,姨母对着他的腹部又是狠狠一脚,皮鞋的鞋尖正好顶着他的胃,一下就吐出一口胃液。
他扶着墙试图站起身,这时一个肘击对着他后腰重重袭来,膝盖触地,骨头都要开裂了。
姨母是个中阶哨兵,力量反应都在他之上,这也是这些年他从没反抗过的理由。在这段冰冷的关系中,多年压抑的怒火一涌而上。
如果想赢,只能出其不意。
姨母一手提起他的领口,另一手挥拳打中他的下颌,头还没偏过来,又是一拳,嘴里顿时充满铁锈味,他被血水呛得咳嗽起来。
“废物。”姨母把他掼在地板上,对着他的脸吐了口口水,“你是什么身份敢命令我?!”
安悠瓷急中生智,顺势打了个滚翻进自己的小屋,姨母起身捞他,却被他抓着手臂往前一拽,另一只手用力关门,连续三下夹击,让姨母的手臂像脱臼一样垂了下来。
他转身拿起木椅,使出浑身力气抡向姨母那条断掉的胳膊,椅子顿时碎成木条。这一下没有格挡,姨母向后退了一小步。在对方被打蒙的空档,他抽出一根木条,尖而锋利的那端直冲姨母的眉心刺去,就在相差一纸厚度的距离停下。
只听安悠瓷喘着粗气,说道:“回青川吧,求您了。”
姨母这才缓过来,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抓住了木棍,木刺插进手掌,血从指缝流了下来,她咬牙说道:
“徒劳无功。”
“我知道。”安悠瓷有种视死如归的从容,“昨晚我结合了,我的哨兵是高阶异能人,无论如何您的任务都完成不了了。而如果您杀了我,那您也会死。所以,回去吧。”
姨母的下眼睑在跳,没有说话。
“沈家要出事了,联邦绝不会放过沈夫人和少爷,如果那个不愿露面的人要帮沈家,并非我与沈戎结合就能改变沈家的处境,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您带他们回青川,远离纷争。”
“你在说什么疯话?”
“来不及了!”安悠瓷吼道,“如果少爷参加了成人式,暴露了精神体,必定会引起军委的注意,绝不能让他去!”
“你呢?”
“不知道。”安悠瓷不知道,也许他会跟陆宗域一起受罚,但当下他必须要保住沈戎的命。
姨母冷笑一声,说道:“你死都不愿跟他结合,却要救他的命,你是不是精神分裂?”
安悠瓷与那像要把他穿透的眼神对视,颓然放下了木棍,说道:“那我还能怎么样?”
姨母一脚踹他在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结合,也不知道你怎么得到的这个情报。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真不应该回来通风报信。狠不下心,最终谁都救不了。”
“您能带沈夫人和少爷走吗?”
姨母不再左顾而言他,道:“不。这不是我的任务。”
安悠瓷几近哀求:“至少带少爷走。”
“你可以选择跟我回去,或者拒绝。”姨母提出最后的建议。
上一篇:和邪祟结婚后我怀崽了
下一篇:与弟弟逃亡的一百二十天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