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松接过来喝干净,嘴里还念叨着“好茶”,其他人都没动,樊千九用警卫员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说道:“咱们今天能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是缘分,我最讨厌拐弯抹角,你们说复杂了我也听不明白,浪费大家的时间。既然是在我地界里,有什么诉求都说出来,我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这样行吗?”
贺安清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天亮了,他说道:“我们得到可靠消息,天文馆祭司与邪教月轮会有染,而月轮会藏匿了福音者的信息。”
樊千九在听到“祭司”两个字的时候,眉毛不自主地动了动。联想到耿瑞死在竞技场的事,他问郑惑道:
“贤弟也是为了此事回来?”
郑惑微微点了下头。
樊千九伸出两个手指,警卫员马上送上一根雪茄,他叼着点了许久,烟草才燃起来,他深吸一口吐出来,问贺安清道:
“你不是来跟我谈生意的?”
“本来是顺道谈生意。”贺安清瞥了一眼郑惑,道,“你我都能从自由贸易中受益,但圣地不能,因为他们太过贪婪。”
郑惑不以为然道:“坛城一直都在保证青川的疆域安全。”
樊千九不想听两人打嘴仗,插进来问郑惑:“袁印光要不行了?”
他实话实说道:“恐怕不会太久。”
“祭司的预知能力,这我比你们清楚,但你们说他跟月轮会有染,有证据吗?”樊千九知道他们不可能把作为证据的月轮石交出来,故才有此一问,而关于月轮会的资料几乎是空白的,这是共识。
见没人吱声,他猛吸几口雪茄,皱眉说道:“青川一直兢兢业业在干开采的活儿,谁是福音者会接替降佛,我都无所谓,自青川战役宣誓那天起,青川就保证过永远忠诚于易教。所以我们不准备蹚这滩浑水,不管是谁,胆敢让祭司涉险,我都绝不轻饶。”
历代执政者的交替,都伴随着血雨腥风,如果眉生卷进去,不会有好下场。
所有来青川的人,都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理由,眉生也一样。为何有预知能力,为何遍体鳞伤,身世、经历,甚至年龄全部都是谜团。如果让眉生回到圣地或者东华联邦,他的生命安全一定会再度受到威胁。
“入不入局不该由祭司自己决定吗?”贺安清问道。
樊千九的态度依旧强硬,道:“我管你是矿还是人,青川都是老子说了算。”
被怼的贺安清心道都你说了算,那怎么陪跑了十几年,祭司不带给你卜上一卦的?说明人家根本不鸟你。
而且当着你好贤弟的面,把青川矿据为己有,当坛城是个屁。
他要不是自控能力强,桌子都要掀翻了。
不过由此可见,纵然是樊家人,也不敢公然挑战天文馆的权威,再不愿意也得让他进入浑天祭。他跟樊千九肯定是聊不到一起去了,便道:
“我见完祭司自然会走。”
“看在贤弟的面子上,既然你小子占了三席,我不阻拦你见他。老老实实见完,还可以把演唱会开了,到时候我恭送你们走。”樊千九警告道,“但我提醒你,别问不该问的。”
贺安清反将一军,道:“您最好盼着他别说不该说的。”
郑惑没插话,只是眼神逐渐深邃,似是在思考什么,或是有了什么主意。
三方会谈基本算是以不欢而散告终。
从会客厅出来,容麟就拉住了贺安清,说道:“你在浴室怎么会碰上那个姓郑的?他是故意去堵你的?你们是不是以前认识?什么关系?”
贺安清脑子里在想事,想着要是祭司选择了容麟或是雨晴,该教他们如何问福音者的信息,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高中同学。”
“初恋男友。”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容麟后脑勺“轰”一声,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转身向郑惑挥出一拳,从贺安清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掀起的工装外套。
郑惑微微偏头,抬起一肘格挡,另一手抓住容麟的脖颈推撞在走廊墙壁上。
“你别动他!”贺安清赶紧冲过去,用尽全力一推郑惑,把容麟护在身后。
容麟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眼里冒出了杀气,要跟郑惑拼命。陆宗域和An赶忙上前阻拦,幸好陆宗域身型高壮,控制住了他,不然任凭An和贺安清两个向导无论如何是拦不住的。
郑惑被推得向后退了半步,只注视着贺安清,根本没把实际与他发生冲突的容麟放在眼里,说道:
“他跟我十几岁时很像,所以你护着他。”
容麟听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简直想跟他同归于尽。
贺安清冷冷道:“你是非要惹火我?”
“但他比我弱太多了,你在他身上得不到想要的。”郑惑看见容麟跟屁虫一样粘着贺安清,就像心爱的宝物被贼人虎视眈眈,既不安又气愤。
“郑将军,你别忘了,你还需要我问你未婚妻的死因,在我见祭司之前就彻底决裂,是你的损失。”
“我根本不……”郑惑几乎要脱口而出,根本不在乎余念的死因,但在关键时刻,理智让他忍住了。
随后一阵愧疚感席卷而来,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余念还尸骨未寒,他却已经被贺安清牵住了鼻子,险些失德失智。
贺安清见他语塞,也无意再咄咄逼人,带着唱诵班,跟随侍者去往客人休息室。
留下郑惑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郑惑是典型的扑克脸,无论喜怒哀乐都不形于色,所以让人猜不透。
但樊千九跟他称兄道弟这么久,是能看出端倪的,从他见贺安清开始,说了半年的话量,就很反常。
打着为了国家、为了佛会的旗号,真正干的事基本都是捉奸。下属被误杀都没这么生气,看人家同事之间多说两句话,瞧给他气的。
樊千九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见色起意,不丢人。”
郑惑皱眉刚要开口反驳,樊千九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早晚是你的。”
郑惑转身回去推樊老将军,樊千九又犯欠道:“这才哪到哪,他们皇族就爱端着,跟眉生一样,嘴上犟。”
“九哥,这次别怪罪我对你有所隐瞒。”郑惑诚恳地说道:“但贺安清是受我所托,我希望事后不要将他牵扯进来。”
樊千九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好像冻住了一般,过了几秒才恢复,嘴角咧得弧度更翘,说道:
“嗐,家务事你们自己处理。”
樊老将军坐在轮椅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怂娃子,看你恼火。”
“爸,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樊千九低头凑近老爷子,结果被一巴掌胡噜到一边,樊松自己操控着轮椅从樊千九的脚面上压过。
“唔……”硬汉如九爷,说什么都不能叫疼。
天亮的时候,有线电视里气象预报说今日是个多年不见的大风天,至少有十到十二级,所有矿洞停止开采一天。
才8点,外面已经逐渐有沙沙的响声,这是树叶随风摆动的声音。
青川的天空永远是灰蓝色的,但现在不同,阴霾逐渐被大风吹走一半,也许将会迎来一个多少年不见的大晴天。
陆宗域和An暂时留下,等晚上演唱会前夕再被送往县立竞技场,实际上就是樊家的人质。而占据备选席的三位分别坐上几辆军车,从樊家府邸驶出。
贺安清与郑惑被安排在同一辆车上。
“你有必要去吗?”贺安清刚刚眯了一会儿,精神状态好多了。
郑惑三天不眠不休都不会露出疲态,面色依旧红润有神,他的军装总是笔挺的,没有一丝褶皱。
“樊千九让我陪同。”
怕这帮东华联邦的憨批闹事,樊千九带着人全程跟随。
贺安清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车开快一点都会左右颤抖,说道:“圣地将军都得听自治县野鸡县长的?”
“你在青川的工作已经完成得很好了,不必再不遗余力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郑惑倒是没生气,沉稳地一语双关道,“今晚演唱会过后,交出所有东西,我会护送你到国境线,想活命就不要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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